第二百零三章 錦色危機
劉氏這回是真的病了。
不過卻沒有任何人憐憫她,包括白老三一家,見劉氏安穩的睡了過去,便紛紛的告辭了,絕口不提請郎中的事情。
錢氏有心想要過去追討兩聲,結果被白雲實一塊石頭砸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坑的舉動,嚇得不敢吱聲。
據說當天晚上,回老家拿東西去的白老爺子回來之後,瞧見了劉氏那樣子,又追問了一番白天發生的事情,竟也甩手不理會她了。
一時間,劉氏就那麼病歪歪的躺在了床上,除了三個兒媳婦每天輪流給喂點飯之外,竟是無人問津了起來。
白川柏雖可憐她,但心底覺得她肯定是再次裝病,並且惱她同一個把戲玩兩次,也狠下心來不理會她,只埋頭專心做錦色這個鋪子。
晏殊從那次請白川柏帶他去芙山之後,就再也沒露過面。
白芍派小廝過去打聽,得到了消息,他離開安陽郡,回家了。
到底這裡只是他舅舅家,回家是無可厚非的,可白芍還是覺得心中有些不舒坦。
找不出原因,就是莫名的不舒坦。
白芍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決定用別的方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那就是推出新的衣裳種類。
自錦色開門到現在,已有足一月的功夫,只來了三個人訂那繁複的刺繡裙子,白芍認為可能是鋪子內衣裳種類實在太少,引不起人主意的緣故,便熬了十個夜晚,接連畫出了八套衣裳的花樣子,交給吳氏做出來。
經過了這大半年的綉技磨鍊,之前願意跟著吳氏的一批綉娘里已經有四五個技藝頗為精湛,雖然跟多年的老手吳氏不能相比,但這種刺繡已經難不倒她們了。
四五個綉娘,加上吳氏,一共用了四十幾天的功夫,總算是將這套裙子給做了出來,然後挑了個晴朗的天氣,將八件衣裳全都掛了出來。
三套男士長袍,五套女子八幅百褶裙,雖然剪裁各有不同,但一眼看過去,還是能找出許多相似,再加上衣裳配料皆是無比精湛,一時間引起了挺大的轟動。
許多人為了圍觀這套衣裳,都巴巴的跑來錦色逛一圈,雖然買不起,也不能摸,但是來欣賞一下總行吧。
白芍自然不會阻攔,相反的,每次有人來,她還會教那賣東西的夥計在那裡講這套衣服叫什麼,製作思想是什麼,為什麼做出來,以及它的作用。
所以沒多長時間,大家就知道了錦色鋪子里能做出來那種一家人穿的一整套衣裳,布料剪裁雖有所不同,但花紋圖樣十分相似,這一家人穿起來,還真挺好看。
於是乎,有那家裡富裕的人家就心動了起來,掏錢買了一套,回家一家人穿起來,當真是賞心悅目,便只是一群好姐妹在一起玩耍,穿上那衣裳,也是足夠引人側目的。
所以一時間,來定這套衣裳的人十分的多,因為每家人口不同,所以定的衣裳數量也就不一樣。
有的三件一套,有的五件一套,最多的那家十一件一套。
總之,錦色的鋪子做的愈發紅火了,每個月收入也是足有兩三千兩,白芍家每天點賬都樂的合不攏嘴。
只是這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不高興。
在錦色沒來開之前,這斜陽縣裡的綉庄雖然不少,但真正做得好的也就那兩三家,如今錦色一來,分走了相當大一杯羹,觸碰了那幾家的利益,他們自然就高興不起來。
大約七八月份里,白芍就敏銳的發現,在錦色鋪子門口,多了很多神色警惕,總是愛左顧右盼的陌生人。
剛開始,她以為是有人想要學走錦色的綉法,又或者找到做那套衣裳的布料來源,所以她將綉娘們保護的密不透風,去張玉娘那裡拿布料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直到有一天,一個漂亮的姑娘找上門來。
那是一個前幾天才定了一套衣裳拿走的姑娘,模樣長得嬌俏可人,身材十分高挑纖瘦,穿著一身寶藍色襦裙,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一把將一套衣裳扔在了夥計的頭上,大吼道,「你看看你們賣的衣裳,才兩三天就褪了顏色,我不管,你們要賠償我。」
夥計有些懵的從頭上扯下來那衣裳,抖落開來,發現在衣裳裙擺附近,出現了好大一塊斑白。
原本鵝黃色的衣裳,因為裙角這一塊斑白而顯得十分醜陋,明明其他地方的布料都簇新,唯獨那一塊,像是洗了多少年似的。
「這……」夥計有些瞠目結舌,「這位姑娘,我們這店鋪衣裳賣了好多件了,從沒見過褪色的……」
「你們的意思是我撒謊了?」寶藍色襦裙衣裳的姑娘沖著夥計大叫,「明明就是你們的衣裳質量不好,才洗了一水就褪了色,現在竟然想否認了?這衣裳明明就是你們鋪子里賣出去的,看看這綉紋,只有你們鋪子里才有,包括這料子,也是你們鋪子專有的。」
說完,那寶藍色襦裙衣裳的姑娘還一把從那夥計手裡奪過衣裳,高舉起來對著周圍人喊道,「大家看看,這就是錦色綉莊裡出的衣裳,我才洗了一水就成了這個樣子,現在她們還不承認?還想說這衣裳不是她們賣出去的?堂堂一個大綉庄,就是這麼坑人的么?」
白芍原本是坐在後面算賬的,聽見動靜走了出去。
那姑娘似是認識她,一見她出來了,就趕緊的抓住了她的胳膊不撒手,「你是錦色的小掌柜的吧,我在你家鋪子里買的衣裳掉色了,你得賠給我。」
白芍被她拽的胳膊有些疼,不由得蹙起眉頭道,「這位姑娘,有話好好說。」
說完,用巧勁兒掙脫了那姑娘的束縛,又不動聲色的後退到了夥計的身後,才淡淡的道,「我們鋪子里賣出的衣裳,正常清洗髮生了褪色,必然是要賠錢的,只是若是有人故意損毀,那就不能怪我們鋪子了。」
「我就是正常清洗,往水裡一泡就掉色了。」那姑娘理直氣壯的道。
「是嗎?」白芍冷笑著從地上拎起那鵝黃色的裙子,指著那斑白的一塊,冷聲道,「難道姑娘洗衣服只洗這一個角?還是說姑娘家裡水不夠,所以只泡到了這一塊?不然為什麼只有這裡褪色,其他地方卻完好無損呢?」
那姑娘一愣,「我……我這是嘭濺上去的水,我當時還沒準備洗呢。」
「剛才說是正常清洗,往水裡一泡就掉色了,現在又變成了嘭濺上去的水,姑娘是不是記憶不太好?說不定記錯了呢,這衣裳怕不是在錦色買的吧。」白芍冷笑著道,「要真是錦色的衣裳有問題,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了只有你一個人上門來討伐?怎麼不見其他人?」
就在她剛剛說完這句話之後,原本還氣哼哼的寶藍襦裙姑娘立馬得意的笑了起來。
白芍臉色一變,隱約覺得自己掉入什麼陷阱了。
果不其然的,就在她話音才落下沒多大會,就接二連三的登門了好幾個人,說錦色的衣裳不好,有的刺繡開了線,有的衣裳褪了色,有的乾脆腋下裂開了,說錦色的布料不結實。
本身,只有那寶藍襦裙的姑娘來說,圍觀者也就是笑笑,不當一回事,可當出來的人多了,大家就開始對錦色懷疑了起來。
到底不是那種幾十年的老招牌,一時間,眾人開始懷疑起繡房衣裳的質量,連帶著一件成衣過高的價格都被人拿出來說事兒。
都說牆倒眾人推,這句話可不假,現在錦色就落入了這樣的危機中,要不是幾個夥計還在前面苦苦的護著衣裳和布料,估計鋪子都能被人給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