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白了少年頭
西海岸,轟動一時!
有一顆元嬰期修士的頭顱,被掛在城牆門口最上方,哪怕只是一顆頭顱,但卻仍舊威壓殘存,給每一位進出城門的修士,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一名元嬰,被殺了!
而且,死後連屍體都沒放過,頭顱被掛城牆羞辱!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人難以置信……
「聽說了嗎,那楊禮林之女,花仙子,已經被陰陽門通過秘法追蹤,已經抓回來了,正在遊街示眾呢!」
「真的假的?!」
不少還沒有收到消息的修士們,面面相覷,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可是清楚記得,在幾個月前,楊禮林和花仙子這對父女倆還好好的,還舉辦了比武招親來著,熱鬧的很,可怎麼一轉眼……
很多人心照不宣,得罪了陰陽門,下場就有這般凄慘……
昔日縱橫一方,不可一世的元嬰強者,被斬殺隕落,腦袋掛在城牆,而女兒也沒逃過一劫。
「最近西海岸不太平,總有一些人蠢蠢欲動,陰陽門這是在殺雞儆猴啊……」
眾人雖然內心感嘆,但卻沒有為楊禮林父女同情的,甚至連一絲憐憫都沒有,修真界就是如此,人性冷漠,世態炎涼,尤其是峽州的這個環境圈子,更是如此。
當即,有不少修士朝著城內趕去,看熱鬧不嫌事大。
他們也很親眼看看,昔日的花海宗天才,堂堂花仙子,被囚禁關押遊街示眾,究竟是怎樣的一番畫面……
「觸怒陰陽門,下場便是如此!」
當街,一隊陰陽門的弟子,若干長老們,都在騎著妖獸血馬,載著一個囚車緩慢前行。
囚車裡,關押著一名有四個鎖鏈扣住的女子。
那些四個鎖鏈,盡頭乃是釘子,鎖鏈不是普通的鎖鏈,釘子也不是普通的釘子,都是針對修士而製作的。
尤其是那釘……
看到的人,無一不是背後直冒冷汗,光是看看都覺得疼!
只見,那四枚釘子,釘在女子的雙手雙腳,深入骨髓,雖然沒有什麼鮮血,但卻給人帶來一種極為滲人的感覺……
「那是血魂釘吧,沒想到,陰陽門居然也有這種東西……」
「血魂釘,被釘之人,無時不刻都在遭受劇烈的慘痛,痛覺神經隨時都有可能崩潰,被折磨的死去。」
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種疼痛,已經超過了修士能承受的極限。
到底有多痛呢?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當一個人把細尖的牙籤,塞在腳指頭的指甲縫裡,然後對準牆壁,狠狠地踢一腳……
而血魂釘,則是那種痛的千百倍!
「花仙子,真慘啊……」
此女子,赫然正是花仙子,楊花蕪,花海宗的天才!
此刻的楊花蕪,早已失去了當初的絕美風姿,她昔日的青絲秀髮,如今凌亂不堪,低著頭,閉著眼,彷彿整個人都是行屍走肉,只剩下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透過髮絲,她麻木而又迷茫的看著人群。
看著那些,臉上掛著驚呼和忌憚,以及少許戲謔等種種情緒的人們。
楊花蕪已經被陰陽門抓回來好幾天了,花海宗的人遲遲沒有出現,甚至就連一點動靜都沒有,無數人心照不宣的明白,花海宗這是已經放棄花仙子了……
「花海宗真孬啊,連自家宗門的首席弟子,都被陰陽門折磨成這樣了,連聲都不敢吭一聲……」
「小聲,你不要命了?!」
「別亂說話,陰陽門不是誰都能招惹的,別一個不小心,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眾修士默然,對於花海宗的縮頭烏龜行為,並沒有恥笑。
這也難怪,當今世上,又有幾個人怎敢和陰陽門作對?
沒有人注意到,在不起眼的人群中,有那麼一個披頭散髮的男子,他身上邋裡邋遢,衣冠不整,破爛無比。
「哪來的死乞丐,臭死人了!」有女修滿臉嫌棄,捂住了鼻子。
修真界也存在乞丐,只是少見罷了,很多走火入魔的人,很多修為盡廢的人,最後都不了了之的流浪街頭。
「媽的,真是晦氣!」
「臭要飯的,給老子滾一邊去!」旁邊的男性修士們破口大罵。
更是有一中年男人抬起腳,欲當踹那男子,可是下一秒,周圍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
「咔擦……」一聲悶響。
只見那乞丐般的男子,看都沒有看一眼,隨手掐住那中年男人的脖子,像是殺雞一樣,輕易將其扭斷!
「嘶……」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駭然的瘋狂後退,遠離那乞丐,生怕遭受池魚之殃,尤其是先前那幾個罵罵咧咧的修士,更是一陣后怕。
那死去的中年男子,是金丹一層的強者!
堂堂金丹,在那乞丐手下,竟然死的如此之快,也是如此簡單,眾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那中年男人就已經脖子斷了!
那乞丐,正是林奕。
「楊……花……蕪……」
從頭到尾,林奕一直都盯著花仙子看,神志不清的喃喃自語,瞳孔放大無數倍。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那個絕美顏容,曾給他帶來過震撼和驚艷的仙女般的紅顏,那完美嬌軀,挑不出一絲瑕疵的完美,那床單上,一抹殘留餘溫和痕迹的羞紅……
那個瘋狂親吻自己,那個狠狠扇自己耳光,那個委屈啜泣,強忍著不掉眼淚的堅強女人……
「怎……怎麼會這樣……」
林奕內心已經崩潰到了一定的程度,本來就臨近走火入魔邊緣的他,此刻險些暴斃身亡!
他的道心,已經破碎不堪。
「是我……是我這個廢物害了她……」
「是我!是我!!!!」
林奕拚命抓著頭髮,時而哈哈狂笑,時而嚎啕大哭,瘋瘋癲癲的模樣,引得四周不少人投來側目的眼光。
他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淌,絲毫沒有了往日的淡如水的平靜與淡然。
這個修行七百多年的修士,經歷過無數次生死存亡邊緣,在鬼門關里摸打滾爬的林奕,此刻止不住的嚎啕痛哭。
哭在寒冬中,哭在烏雲下,哭在街道邊。
丟掉一切風度,狼狽不堪地痛哭流涕。
轟隆隆!
一聲除了林奕本人之外,所有人都聽不到的震響,在耳邊驚雷般炸開。
咔嚓嚓……
無數道細微的破音,在骨骼,在肉身里蔓延,體內的真氣猶如找到了漏氣的出口般,瘋狂外泄……
築基十一層……築基十層……九層……
築基八層……六層……再跌落至築基三層……
鍊氣期九層……八層……
與此同時,林奕原本滿頭的墨黑青發,此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劇烈變幻,枯萎凋零,頭髮細胞生機全無,白髮蒼蒼。
林奕的面容,仍舊是青年之色。
只是他那滿頭白髮,把整個人的年齡感拉高無數倍,無比滄桑。
咔嚓……咔嚓……
直到最後,林奕體內的修為盡失,一絲絲真氣都不復存在,渾身沒有半點真氣波動的痕迹。
如今,他已經徹底淪為了一個廢人!
這麼久以來的努力全部白費,林奕不再是修士,只是一個沒有半點法力的普通人罷了。
「是我害了她……是我……」
林奕眼眸暗淡無光,神志不清的低聲喃喃,沒有人知道,這幾個月里,他到底經歷了多大的痛苦和絕望。
「哈哈哈哈哈……」
徒然,林奕莫名其妙的瘋瘋癲癲大笑,而後踉踉蹌蹌的遠遠逃離人群。
或許,從這一刻開始,他就已經不再是林奕,而是一個瘋子般,流浪的,真正的,街頭乞丐……
……
「主人!主人!!」
玉佩空間里,見到外界情況的酒酒,痛哭流涕,她苦苦哀求,「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吧,他現在修為盡廢,太危險了,我要去保護陪著他!!」
「不行!」白衣小女孩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為什麼?難道你沒看到,主人他已經走火入魔了嗎?!」酒酒情緒無比激烈。
白衣小女孩輕嘆一聲,意味深長的說:「我們誰都幫不了他,能幫他的,只有他自己,能不能扛過這一劫,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