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小人物
被堵死了。
指的乃是林奕的嗅覺，一時半會，他竟然分不清這兩碗米飯中，飄蕩而來的究竟是谷香，還是燭香……
都很像。
正如凡塵俗世間，有人過世，葬禮上那等特殊的味道。
燭火的味道，對於某些人而言，並非是香的，甚至可以稱得上煞是難聞，令人作嘔，不過好在林奕不是這類人，因此，他倒不會覺得有什麼不適。
「是誰在裝神弄鬼！？」
林奕從不信神鬼一說，事實也證明，世上無鬼神。
硬要說的是話，也是靈體罷了。
所謂的靈體，便是一個人的魂魄，以某種特殊的方式存在於世，躲過了輪迴道。
而自古以來，靈體都是一種十分薄弱的存在，除了欺負一下普通的凡人，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的力量了，面對任何一個修士，都是要敬而遠之的。
因此，林奕首先排斥了靈體這麼一說。
既然不是靈體，那麼只有一個說法——
人。
可這人，林奕看不見、摸不著，詭異的蹊蹺中，無處不是在透露出一點：強大。
強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以至於讓林奕從頭到尾都發現不了對方的存在！
這個很容易理解，
就拿林奕自身來說，倘若他面對一個元嬰期以下的修士，完全可以做到從頭到尾都尾隨在那修士身後，甚至是擦肩而過，都不會被對方發現，輕而易舉。
也就是說……
對方的修為，起碼是實力深不可測的逍遙境！
而且，遠不是外面那幾個老怪能比的！
「對方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進來的？」
林奕眉頭緊鎖，如果說，對方是在自己進入這竹屋的一瞬間，也跟著一同進來的話，這也說不過去。
畢竟，當時還有其他幾個老怪看著呢，如果有第三者存在，他們恐怕早就出手剷除威脅了。
「不……不不，這傢伙不是與我同一時間進來的，要麼，他是後來者，要麼……他早就進來了無數年的歲月！」
猜測到這，林奕更加謹慎了。
而腦海中的小人，也沉寂了下去，無論林奕如何在內心詢問求助，都始終得不到回應。
就在他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驟然，那道老婆婆聲音再度傳來——
「吃飯吧。」
重複了一遍，仍然是這三字。
林奕沉吟些許，深呼吸一口氣后，竟膽大包天地一屁股坐在了木凳上，雙手搭在黑木桌上，左手端碗，右手拿筷。
正如那道聲音所言，他聽命於此，食用了起來。
「砰——！」
就在米飯入口咽下的那一剎那，林奕只感到體內的丹田瘋狂涌動，瞬息間便突破了一層境界！
沒有任何徵兆！
就這麼悄無聲息間突破了！！
「怎麼會……」
林奕怔住了，他低頭看著飯碗，卻發現，碗里的米飯縱然消失不見，空空如也。
碗里，多了一個血淋淋的頭顱。
披頭散髮。
這血色頭顱很小，小到足以讓一個飯碗就能裝載而入，林奕仔細看去，竟發現這頭顱上沒有五官，整張臉是空白的，頭皮是扭曲的。
「這是什麼？」
遲疑了一會，林奕拿著一隻筷子，朝著頭顱戳了一下。
沒有動靜。
這時，林奕感到自己口腔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卡住了，十分不適，下意識地動用真氣排斥出。
是一根黑乎乎的髮絲。
林奕沉思少頃，片刻后，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語道：「莫非，方才我所食的，並非那米飯，而是這個血色頭顱上的頭髮？」
越想，就愈發覺得極有可能！
林奕不但不會覺得有絲毫噁心，反而是興奮不已。
當然了，
絕非是他喜愛食發，相反，這味道著實不怎麼樣，有些難咽，他之所以興奮，純粹是因為……這頭髮有好處！
如果吃頭髮，就能獲得修為上的提升……
別說是林奕了，
哪怕是世上最高雅的修士聖人來了，也斷然會搶個頭破血流！
「試一試……」
想到這，林奕用木筷像是吃白面一般，在頭顱上攪動著，不一會，就纏繞了一縷帶著血絲的惡臭黑髮絲。
他面無表情，直接送往嘴中咀嚼。
嚼不動，無奈之下，林奕只好捏著鼻子往肚子里咽。
「咳……咳咳……味道……還行嗎？」
驀然，老婆婆的聲音接踵而至，同一時間，林奕發現自己體內的真氣純凈不少。
令他失望的是，修為沒能再度突破，停留在了化神期第四層境界。
「嗯？不對……」
林奕察覺到了端倪，連忙就地盤腿打坐入定。
真氣遊走經脈兩周天，林奕巡視著自己的丹田海，真氣醇厚，沒有太多的精進，但元嬰卻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林奕的元嬰，本為濁嬰。
乃是不乾不淨的另類。
扭曲，猙獰，這便是他與常人元嬰的最大不同，通俗點來將，林奕體內的元嬰，是邪惡的。
可是，
一直以來，都只是相貌邪惡罷了。
如今再看來……
似乎，連本源都變得渾濁無比，林奕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氣息，都是那般的邪氣凜然！
他比魔修，還要魔修。
「桀……桀桀……」
元嬰胎兒，正嬉笑著，聲音有些許滲人。
林奕雖然不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用腳趾頭思考都知道，這必然與碗里的黑髮脫離不開干係！
當即，林奕不再猶豫。
他一把將黑髮徹底捲入嘴中，瘋狂往腹里咽！
再難吃，也要吃！
「桀桀——！」
隨著林奕吃下肚的黑髮越來越多，元嬰胎兒的面容，也就愈發扭曲。
「力量……我需要更多的力量……唔……」林奕內心不斷低吼著。
他的面部，無任何變化，眼眸也平靜如水。
難以置信，氣息如此瘋狂的魔修身上，竟然會流露出如此冷靜到可怕的神態。
很快，黑髮便被吃光了。
一絲不剩。
整顆血色頭顱，頭皮上煞是光溜，林奕仍然有些意猶未盡，他有種隱約的感知，倘若自己能夠再吃一些這黑髮，或許自己體內的元嬰會產生一個徹底的大變！
奈何，數量有限。
不過……
僅僅只是頭髮，就已經讓林奕獲得如此好處了，要是將整個頭顱都……
想到這，林奕一雙眸子里精光乍現，一閃而過。
「吃飽了，就隨我來廳堂坐會吧。」老婆婆的聲音又在林奕耳邊響起了。
只是……
林奕完全沒有將這番話放在耳里，仍然在原地一動不動，低著頭望著碗中那一顆沒有五官的血色頭顱。
「常言道，腦花乃是大補之物，不知是真是假……」
此時的林奕，像極了一個被人操控的木偶。
沒有情緒。
他冷靜得可怕，腦海中不斷地計算著利與弊，此番冒險獨身步入這婆娑仙君墓，目地正是為了提升實力，單單隻是拿到捆仙繩，他……不滿足！
只是提升一個小境界，他不滿足！
增強元嬰，他還是不滿足！
林奕素來都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傢伙，這也就是為何，他與正人君子完全截然相反的主要原因之一，心性也好，行事作風也罷，他所有的一切，正如別人那般所稱呼——
林老魔。
毋庸置疑，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魔。
一個為了力量，不擇手段的魔。
「該怎麼把這頭顱給破開，吃到裡頭的腦漿呢……」眼下，林奕不禁陷入了沉思當中。
這等舉動，他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今日，食了腦漿。
或許他日，林奕會慶幸今日的決定，要想不被人殺，就得拋棄所謂的自尊，所謂的道德，所謂的人性。
曾經最為困難時，一度連自己的血肉都食過，如今又何必在乎這些？
「我不是梟雄。」
林奕抓起筷子，猛地將血色頭顱給戳了個穿透，望著裡頭血淋淋的，紅的白的，喃喃自語：「我只是一個……為了活下去而想盡辦法的小人物而已。」
咕咚——！
林奕將頭顱上的血洞對準嘴唇，鮮血，順著他的喉嚨不斷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