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巴郡行(一)
秦於秦惠文王后元9年(前316年)置巴郡,郡治江州縣,郡初轄江州、墊江、閬中、江陽、宕渠、符縣6縣,后陸續新置5縣。西漢高祖五年(前202年)仍置巴郡,次年,江陽、符縣改屬廣漢郡。漢武帝元封五年(前106年)置十三剌史部,巴郡置益州刺史部、郡治仍為江州縣,轄江州、墊江、閬中、安漢、充國、宕渠等11縣。漢和帝時,增置宣漢、漢昌等3縣。
花費近半個月的時間,秦帆一行人抵達了巴郡中心,宕渠縣。
此時已經是光和七年九月,秦帆也得到了張角病死,張梁戰死的消息。秦帆知曉歷史,明白即將改元中平,真正的亂世就要來臨了。而現在距離靈帝死,劉辯即位為少帝,董卓亂京師的時間越來越緊急了。
只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秦帆目前還是一個掛著空殼子的梁州牧,真正掌握的只有漢中郡一郡,襄陽、巴郡、廣漢三郡還需時日收復整治。此外,自己麾下能夠使用的兵力也就一萬士兵,保疆守土尚顯不足,更何談開疆拓土。
因此,對於秦帆來說,最缺的就是時間……
秦帆的軍隊一直行進到宕渠縣城外五里處,便不得不中途停了下來。不是秦帆不行軍,而是巴郡太守何宇竟然駐留在宕渠縣,迎接秦帆。
何宇年歲不大,約四旬左右,頜下留著三縷短須。
不知是不是何宇常年住在巴郡,受太陽光線照射少的緣故,何宇的臉極其白凈,似女人的臉一樣光滑細膩,整個人的氣質散發著一種陰柔氣息。
見秦帆下了馬車,何宇急忙率領著巴郡的一眾官員迎接秦帆。不等秦帆出言,何宇便說道:「大人,路途遙遠,辛苦大人了。」
秦帆朝站在旁邊的眾人拱了拱手,笑道:「有勞何大人,以及各位大人久候,還請諸位大人見諒,多多包涵。」
秦帆心中疑惑,不明白何宇為什麼提前在宕渠縣迎接他?雖說心中不明白,秦帆臉上卻帶著笑意,繼續說道:「秦帆初次擔任梁州州牧,沒有經驗,若有謬誤之處,還請諸位大人見諒。不過何大人是巴郡的本地人,想必何大人是經驗豐富的,有何大人從旁輔助,我相信,一定能處理好巴郡的事情。」
何宇聞言,陰柔的面頰不自覺的抽搐了兩下。他眼眸一眯,黑黝黝的眸子中寒光一閃而逝。
朝廷一紙「廢史立牧」詔令,便讓外來戶秦帆成了頂頭上司,自己則瞬間從巴郡最具權勢的人,跌落成陪襯甚至可能朝不保夕。只不過敢怒不敢言,畢竟早已風聞秦帆的賞金營、近衛營一日便攻破城高牆厚的宛城重鎮。
何宇雖然擅長陰謀詭計,卻懼怕直面死亡。聽了秦帆的話,只得道:「秦州牧,卑職在宕渠縣擺下宴席,為州牧大人接風洗塵,大人請。」
何宇一擺手,根本不給秦帆拒絕的機會,便強行邀請秦帆赴宴。
秦帆笑了笑,也不決絕,說道:「何大人請。」
不管何宇擺的是不是鴻門宴,秦帆都必須去赴宴。因為何宇率領著巴郡的主要官員在宕渠縣迎接秦帆,這不僅是何宇一個人的邀請,也是巴郡所有官員的邀請。這已經是堂堂正正的陽謀,秦帆不能拒絕,也不敢拒絕。若是秦帆第一次遇見巴郡的主要官員,便沒了膽量,連宕渠縣城都不敢進入,恐怕秦帆還沒有抵達江州城,關於秦帆畏首畏尾的消息便已經傳遍整個巴郡了。
秦帆儘管心中早已察覺了何宇的想法,也只能是硬著頭皮去縣令府衙赴宴。
安排樂進護衛著小荻前往城中驛站,秦帆領著典韋、嚴顏,隨著何宇一行人緩緩朝縣令府衙行去。
宕渠縣,縣令府衙。
分賓落座,秦帆坐在左側第一位,而何宇則坐在右側第一位。
何宇端起酒杯,朝秦帆拱手道:「秦州牧年輕有為,如此年紀輕輕便已經是一方州牧,將來的前途端的是不可限量啊。下官在此代表巴郡的所有官員,敬秦州牧一杯酒,祝秦州牧前程似錦!」說完之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秦帆神色如常,也是端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才說道:「何大人稱讚,秦帆受之有愧呀,倒是何大人擔任巴郡太守期間,令百姓安居樂業,秦帆還有諸多方面需要向何大人請教,到時候,還請何大人不吝賜教。」
倆人都是臉上帶著微笑,你恭維我一句話,我恭維你一句話。一場宴席,就在秦帆和何宇的對話中結束。
當秦帆走出縣令府衙的時候,秦帆被冷風一吹,混沌的腦袋一下清醒了過來。
何宇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僅僅是接風洗塵么?可是也不用在宕渠縣啊。秦帆心中升起無數的疑惑,不明白何宇為什麼會選擇在宕渠縣迎接他,而且還在宕渠縣擺下酒席替他接風洗塵。更重要的是,預料中的鴻門宴沒有出現。所有的官員都是言笑晏晏,沒有出現一丁點兒的偏激行為。
這裡面究竟藏著什麼陰謀詭計,秦帆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清楚。難道不應該有些抵觸怨恨嗎?畢竟從一方霸主淪落到寄人籬下。歷史上的李密就是受不了這種落差而降唐后復叛被殺。這個何宇又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宴席結束之後,已經是夜晚了。秦帆帶著典韋、嚴顏二人走出縣衙之後,心中充滿了疑惑,思慮許久卻沒有弄明白何宇的意圖,這讓秦帆心中非常糾結。又想到小荻還在驛站,實在放心不下,秦帆趕緊疾步前行。
「主公,有人來了……」秦帆正一邊行走,一邊思慮的時候,典韋突然出言提醒道。
典韋發現前方黑夜中有人出現之後,整個人便如隱藏在暗處的老虎一樣,隨時準備著出手捕捉獵物。嚴顏亦是鏗鏘一聲拔劍出鞘,凝神望著前方黝黑的街道。
「撻撻……撻撻……」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六個身穿黑衣的壯漢從黑夜中走了出來。
見幾人從黑夜中走來,秦帆心中的疑惑又抹上了一層陰影:這六個人長相粗獷,身形魁梧,明顯屬於典型的剽悍勇武之人。而巴蜀之地多盆地,周圍又環繞著大山,常年天氣潮潤,陽光照射的時間較北方少,因此巴蜀百姓身型較北方的百姓都要矮小一些,這一下出現六個剽悍勇武之人,秦帆心中自然非常疑惑。
「就是他,就是他,給老子抓住他。」
不遠處,為首的一人大聲吼道:「記清楚了,要活的,不能傷到那小子。」然後帶著身後的五個壯漢沖向了秦帆。
「抓活的,居然不是劫財害命的?」秦帆心中頓時開朗了起來,看來這些人不大可能是何宇的人,因為若是何宇出手,定然要殺掉秦帆,以除後患,而黑夜中的這六個人要的是活人,恐怕不是何宇所為。
秦帆心中想明白了,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既然是無關人員,那就通通解決了,沖典韋吩咐道:「山君,這些人既然是搶人的,都殺了吧。」
典韋聽見秦帆的吩咐,點了點頭。雙戟寒光閃閃,招招奪命,兇猛異常。
「啊……」
「啊……」
一聲接一聲慘厲的叫聲傳來。六個人,瞬間只剩下了四人。
眼見典韋厲害,其中一個壯漢目光一轉,朝秦帆沖了過來。擒賊先擒王,只要抓住了秦帆便好處理了。
嚴顏正欲在秦帆面前展露身手,壯漢的突然來襲便送來了機會。
鏗鏘一聲,一抹光芒在黑夜中劃過,腰間的長劍便已出鞘,手中的長劍幻出幾朵劍花,寒光閃閃,招招奪命,兇猛異常。
「啊……啊啊……」
一聲聲慘叫聲傳來,典韋、嚴顏瞬間便殺死剩餘幾人。
嚴顏長劍入鞘,撿起一柄鋼刀走到了秦帆身旁,稟道:「主公,情況有些不對勁。」
秦帆疑問道:「希伯,發現了什麼情況?」
嚴顏將鋼刀遞到秦帆手中道:「主公,這是軍營中的鋼刀。末將曾任巴郡校尉數月,識得此乃巴郡太守麾下軍隊的鋼刀。」
「什麼?」秦帆一愣道:「何宇的士兵?」
嚴顏重重的點了點頭,也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不過,何宇若是想殺死秦帆,為什麼不直接派人殺死秦帆,而要讓人抓住秦帆,還是抓活的呢?
秦帆心中本來認為這六人不是何宇的人,可這時候卻又發現這些士兵是何宇的兵。
秦帆心中不禁蒙上了一層迷霧。念及小荻、樂進二人安危,三人趕緊又疾奔驛站。
過了半刻鐘,六個壯漢身死的地方,出現了二個人。
前方一人身穿一襲黑色長袍,正是之前宴請秦帆的巴郡太守何宇。他身後跟著一個身穿鎧甲,腰懸佩劍,身形粗大的壯漢。
壯漢眉頭緊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六人,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兩下。
何宇眼見六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是心痛無比。這六人都是何宇軍營中選出來的佼佼者,武藝、體格都是相當的出眾,只是沒想到一頓飯的功夫便全部覆滅,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主公,秦帆身邊有高手,這次咱們恐怕是損兵折將了。」壯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屍體,臉上帶著震驚之色。六個人全是一擊致命,竟然毫無還手之力!一定是高手所為,絕對是猛將出手。壯漢臉上又露出驚駭無比的神情。
何宇陰柔的臉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冷哼道:「六個人而已,死了就死了,這一次只是想嚇一嚇秦帆,沒想到秦帆身邊居然有高人幫助,看來秦帆入我巴郡,是有備而來,有所圖謀啊……」
壯漢接著問道:「主公,為什麼不直接殺了秦帆,反而要弄出這麼多事情呢?」
何宇眼中眸光一閃,道:「秦帆晉位梁州牧,統領四郡,乃是朝廷詔令,不能阻擋。更何況他秦帆還有漢中、襄陽、廣漢三郡,數萬大軍,而我不過是一個巴郡太守,若是反叛朝廷,公然殺死秦帆,會遭到天下人討伐,遭受到漢中三郡的瘋狂報復,就再無容身之地!」
「我自然是恨不得殺死秦帆的,但是秦帆之死不能和我惹上關係,要死得合情合理,這樣我才能繼續擔任巴郡太守,讓朝廷、漢中找不出弊病,有苦說不出。」
壯漢似懂非懂,又問道:「我們讓人裝扮成山賊,截殺秦帆,這不就行了么?」
何宇搖搖頭,喝斥道:「我需要一個堂堂正正的陽謀,以陽謀殺人,這樣才能把我自己摘出去,不受人攻訐。」
壯漢聞言,問道:「主公有何妙計?」
何宇嘿嘿笑了笑道:「你無須知曉,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