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戰妖
李曄凝神靜氣，沉著以待。
蘇娥眉衣袂如蝶，迎上蜚妖。她身周桂花紛飛如雪，道道劍光不停斬向對方，蜚妖很快就被漫天劍氣包圍，猶如狂風暴雨中的大樹。
蜚妖嗤笑一聲：「妖族萬年不出，竟然被人小覷到這個地步，一個靈池真人，就敢來跟我蜚妖交手，真是不知死活！」
言罷，蜚妖手中兩隻巨型牛角揮舞起來，墨綠色的煙霧在牛角上縈繞，劍氣碰到煙霧便如泥牛入海，沒了蹤影聲息，就像是被吞噬了一樣。
蜚妖忽地低吼一聲，周身煙霧大漲，猛地沖向蘇娥眉。後者眉眼凜然，低吒一聲，長劍劈斬更快，劍光如流星如河流，前赴後繼擊向蜚妖。
蜚妖在劍光河流中逆勢而進，臨面的劍氣悉數被煙霧吞噬，靈氣在半空不停爆開，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像冷水澆滅了火星。
很快，蜚妖就沖向蘇娥眉面前三丈之處，他高高舉起牛角，面目在剎那間變得極度兇惡，眼中殺機爆閃：「去死吧螻蟻！」
牛角猛地麾下，墨綠煙霧像是泄閘洪水，猛地向蘇娥眉襲來。她身周的桂花碰到煙霧，一朵接著一朵化為灰燼，領域竟然都被直接吞噬，眼看已經只有面前三尺之內，還有些許桂花飄落。
蘇娥眉眼中掠過一抹厲色，眼見牛角已經砸落下來，手中長劍白光驟然大盛，無數桂花從劍身飛出，好似出巢的群蜂，迎上了兩隻斬下的牛角。
靈氣波浪轟然爆開，波及方圓數十丈，兩人衣發俱都向後狂舞，長劍與牛角有片刻的僵持。
蜚妖眼中掠過一抹異色，似是驚訝蘇娥眉竟能擋住他一擊，不過隨即他就獰笑出聲：「不錯的劍，不錯的修為之力，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那所謂的仙人氣息……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話音未落，牛角上亮起縷縷符文，一團空前凝實的煙霧氣團，驟然轟出！距離太近，煙霧氣團直接轟在了蘇娥眉胸前，她再也抵擋不住，身體直接倒飛出去。
蜚妖身形一閃，再出現時，已經在蘇峨眉面前，手中牛角用力揮砸而下！蘇娥眉本就在不受控制倒飛，這一下根本無從應對，雖然勉強橫起長劍擋在身前，但基本沒什麼用。若是牛角擊中她，很可能直接被砸進地面，非死即殘。
蜚妖全力施為，就是要先解決蘇娥眉。
就在這時，一朵青蓮在蜚妖側腰綻放。
蜚妖雖然在對付蘇娥眉，感知卻分外強大，他當然不會忘記李曄，嘴角掠過一抹不屑的冷笑，分出一隻牛角豎擋在左腰外側，右手中的牛角，仍是向蘇娥眉砸去！
如此應對方式，說明蜚妖根本就沒把李曄和蘇娥眉放在眼裡，在他看來，兩個靈池真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蜚妖甚至已經想好，將蘇娥眉砸落之後，牛角還能順勢橫掃，將自己來送死的李曄，也一併掃中。
蜚妖知道自己全力一擊的威力，那絕對不是靈池真人能擋的——這個靈池真人，是以妖族的靈池真人為標準！
當的一聲，盧具劍點在牛角上。
蜚妖陡然心頭一震，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之色，他左臂一抖，牛角差些穩不住。一股巨大的力量，透過劍尖點在牛角上，猶如滾滾波濤，順著牛角鑽進左臂，直接將蜚妖震得渾身動作一頓。
右手遲滯了片刻，再落下時，牛角前已經空無一物，蘇娥眉得以僥倖逃脫。
轉頭盯住李曄，蜚妖那雙銅鈴般大小的眸子里，有了一絲血色。這說明他已經生氣了。但蜚妖不止生氣，同時也很驚訝。李曄方才那一擊的力量，已經遠超他的預計，莫說普通的靈池真人比不上，就連妖族的陰神真人都不過如此。
意識到這點，蜚妖開始正視李曄。
李曄同樣感到意外，方才他救人心切，已經動用了全力。「劍氣生蓮」的劍式，威力非凡，本就具有越階挑戰的能力，而且他方才還動用了體內的青蓮之力，就連龍氣的力量，也被他調用了一部分。
這樣的一擊，普通的陰神真人都不可能接得下，而用在蜚妖身上，對方只是手臂微顫，便再無其它反應。
蘇娥眉在遠處穩住身形，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氣息有些紊亂，現在方才蜚妖全力一擊，對她造成了不小影響。她雖然是仙人轉世，真實實力強過一般的靈池真人，但妖族修士的力量，並不比仙人差，況且對方還是陰神真人。
蜚妖盯著李曄，「不愧是能給仙廷惹麻煩的傢伙，果然有些手段。原本以為，來殺你只是很簡單的事，現在看來，你擁有讓我正視的資格。那麼你準備好，見識蜚妖真正的實力吧！」
蜚妖忽地迅速飛起十多丈，發出一聲響亮的怒吼。方圓數百丈之內，忽然冒起無數火焰般的綠煙，遮天蔽日，將這方天地完成變成了綠芒氤氳的世界。
他的領域已經完全張開，這下綠芒火焰包裹四周，李曄立即感知到，身體中的靈氣猶如被暴晒的冰塊，正在迅速消散。就連體表的皮膚，都在逐漸變得褶皺，好似要瞬間衰老。
生機正在被迅速侵蝕。
李曄毫不猶豫，發動晨曦沐紫。但是往日里能夠覆蓋百多丈的領域，此時只有一半大小，而且還在不斷被綠煙火苗侵蝕，一點也不穩定，各處都在「漏風」，威力大減不說，李曄維持領域的消耗也在增加。
唯一的好消息是，靈氣沒有再無故消散，體表皮膚也沒有再變得褶皺。
李曄是這樣，蘇娥眉也同樣如此，只不過她的領域範圍更小。
「享受蜚妖的力量吧，你們會死的很快！」蜚妖的聲音在高處傳來，說不出的囂張和暢快。
李曄提劍而起，二話不說，一道青色匹練，直接斬向高高在上的蜚妖！
他知道不能等，必須立即進攻，哪怕對方的領域詭異莫測，讓人直覺不能輕舉妄動。但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總好過坐以待斃。
但是這下一出手，李曄就發覺不對了，劍氣劈斬而出，還在半路上，就被墨綠濃煙腐蝕，等到了蜚妖面前時，威力下降了何止一半。這意味著，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法重傷蜚妖。
與此同時，天地間的綠芒氤氳中，忽然傳來陣陣異常靈氣波動。幾隻墨綠濃煙凝成的巨型走獸，飛快衝向李曄，他們都是牛身蛇尾，白面單目，儼然是蜚妖的模樣！
這些濃煙蜚妖邁動四肢，牛角前頂，來勢極快。李曄神色一凜，連忙揮劍迎斬。劍氣縱橫飛掠，斬在濃煙蜚妖身上，發出噗呲異響。但是一劍之下，只能讓濃煙散開一縷，並不能真正擊潰濃煙蜚妖。
李曄迫不得已，只能全力施為，一道道劍光不停飛出，將一隻只濃煙蜚妖一縷縷切散。
好在濃煙蜚妖不是很多，要不然李曄非的累死不可。
在他斬掉六隻濃煙蜚妖之後，總算得以喘息，但是氣海中的靈氣，卻也就此消耗掉了五分之一。
「不錯不錯，靈氣渾厚和精純程度，都異於常人，不愧是安王李曄！」蜚妖哈哈大笑，「但是在我的領域內，蜚妖是殺不完的！」
話音方落，又是八隻濃煙蜚妖襲來，不僅封鎖了李曄直衝蜚妖的道路，也讓他無路可逃。李曄暗暗咬牙，這隻蜚妖的領域太過強大，配合強大術法，讓人只能疲於應對。
但越是疲於應對，就越會陷入惡性循環，畢竟這領域有泯滅生機，加速靈氣消耗的能力。
蘇娥眉飛身殺了過來，為李曄分擔壓力，她一邊對付濃煙蜚妖，一邊對李曄道：「蜚妖是災厄之妖，領域覆蓋範圍內，能夠侵蝕生機，所以能讓我們靈氣消耗加劇，術法威力大減。但如此領域，不可能沒有弱點，否則蜚妖就是妖族大聖了！」
蘇娥眉說得有道理，事實上，李曄自開戰以來，也一直在觀察，想要找出蜚妖的弱點和破綻，只是暫時還沒有頭緒。
李曄一面戰鬥一面道：「你先撐著，我去試一試他。」
言罷，李曄將面前最近的一頭濃煙蜚妖斬滅，忽地腳下生蓮，直接向蜚妖衝去。數十丈的距離，他腳下卻踏出數百步，就如踏地奔跑一般，速度不降反升，很快就到了另一隻濃煙蜚妖面前。
而此時，他腳下已有數百朵蓮花。
李曄揮劍豎斬：「連海無涯！」
數百朵蓮花化作數百道劍氣，猶如箭雨一樣，從他身後飛射出去，面前的幾隻巨大濃煙蜚妖，直接被射穿了無數個窟窿，爆開團團濃霧，當空消散。
李曄與蜚妖面前，再無阻隔。
之前一直不用群攻術法，是忌憚消耗太大，現在李曄顧不得這麼多了。他必須要儘快找到蜚妖的弱點，否則就是個死。
蜚妖看到李曄衝來，眼中掠過一抹驚訝之色，握著牛角的手也有一絲微抖，不過這都只是細小的變化，很快被他掩飾過去，「你倒是真讓我感到驚喜，不過你要是以為，憑此就可以勝了我蜚妖，那就大錯特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