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劍下留人
（今天就一更）
若是大聖果真對什麼都沒興趣，又怎麼會從仙廷手中把她救下來？！
聖子情急之下說出這句話，一出口就本能覺得不妥，他太衝動了。
猴子站起身來。
作為一隻猴子，他本體並不怎麼高，至少比聖子要矮小不少。但是當他轉過身的那一刻，聖子覺得自己面前，好似有萬丈大山拔地而起。遮蔽了林海大地，也遮蔽了萬里蒼穹，他整個感知中，就只剩下面前的巍峨雄山。與之相比，聖子感覺自己就跟一隻螞蟻一樣渺小。
聖子臉色發白，禁不住後退一步。他當然知道，他面前並非真的出現了一座大山，只是猴子的氣勢太過駭人，威壓太過龐大，已經到了遮天蓋地的地步，兩人的實力差距，真的就如螞蟻跟山巒。
猴子面無表情，冷冷瞥了聖子一眼，「我要做什麼，輪得到你來插嘴？」
聖子如遭雷擊，臉上再無絲毫血色，猴子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幾乎感覺天塌地陷。體內的靈氣再也不受控制，猶如一萬隻脫韁野馬，在經脈中到處亂撞，他幾乎站立不穩，胸口一悶差些噴出一口鮮血。
他沒噴出鮮血，因為猴子已經收了自己的氣勢。
聖子沒有惱怒，反而暗自慶幸，他很清楚，以對方的修為，想要抹殺他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輕鬆。
石洞里的石台上，漂浮在光柱中的吳悠自然注意到了這一幕，聽到聖子說的那句話，她感到很疑惑。
吳悠到這裡來已經很久了，陰神的狀態也在逐漸穩固，每日里不再那麼困頓。但是猴子依然沒有進來跟她說過話，大部分時間蹲在青石上發獃，小部分時間不見蹤影。吳悠嘗試過叫他，但是對方沒有回應，就像她的聲音傳不出石洞似的。
聖子的話是什麼意思，吳悠完全不能理解，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妖族已經千萬年不出，凡間對他們的記述，只是被當作傳說對待。大唐境內也從未出現過妖魔——或許出現過，但知道的人極少，也沒有被傳開。
「晚輩失禮了，萬望聖子勿怪！」聖子抱拳賠罪。
他苦笑道：「大聖，你我都是女媧族人，本該共同進退的。當年巫妖大戰的時候，女媧袖手旁觀，致使我妖族損失慘重，被迫讓出仙廷，到偏僻之地隱居，道門這才得了仙廷。你生在東土，修得大羅金仙，本是我妖族希望，當年大鬧仙廷之前，我父親和六聖也前來相助，與你結義。」
「後來大聖不幸被釋門如來佛鎮壓，妖族這才被迫退回。百年前，你護著那玄奘和尚西行天竺，事成之後，玄奘揚名天下，大聖卻只能回到這花果山隱居。大聖身上多了斗戰勝佛的封號，修為也晉陞准聖人境，但仍舊不受仙廷待見。如今我妖族謀求大出，想要奪回仙廷，本是天經地義之事，大聖修為高絕，卻不肯相助，晚輩實在是想不通。」
猴子冷笑道：「當年巫妖大戰，爭奪天地正統，女媧沒出手，你就想得通了？」
聖子苦澀道：「的確想不通。」
猴子負手看向遠方，淡淡道：「我本女媧補天石所生，天為父地為母，只想長生逍遙，與天地為伴。卻沒料道，一離開這花果山，就入了釋門圈套，捲入釋道之爭。千百年來，我每走一步，都只是想要逍遙自在，卻步步都在別人的算計之內。如今我無處可去，你覺得我就想得通？」
聖子臉色一變，連忙道：「大聖想不通，那是理所當然。但這一切，都是仙廷和釋門造成的，大聖難道不想要討個說法？」
猴子重新坐下來，看向山巒林海，一動不動：「凡事皆是因果。女媧若非多煉了一塊補天石，也就不會有我，我若不想長生逍遙，也就不會捲入紛爭。紅塵沉浮千百年，艱難困苦酸甜苦辣，都是必然的因果，我還有什麼看不透的。你回去吧。至於那個女娃，她有她的因果際遇，不是你應該管的。」
……
李曄修鍊三個日夜后，已經掌握了蜚妖牛角，和冰晶藍劍的使用方法。泯滅領域和龍捲雨擊，都能用到之前他見過的程度。
之所以會如此，還是袁天罡留下的傳承作用非常。這份傳承已經徹底融入到龍氣當中，在他持續不斷的努力下，龍氣終於打破了所有隔閡，讓李曄能夠熟練運用兩種術法。
掌握了這兩種術法，李曄對付妖族就更加得心應手。在參悟的過程中，他對妖族術法的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這對他來說還是一個新的世界，而現在，他走進了這個新世界的大門。
修鍊完成後，李曄和蘇娥眉趕往華不注山。
華不注山道觀中，九尾妖狐在大殿中急得團團轉，不時向殿外的長天看上一眼。自打她回來，聖子就不在這裡了，她也不知道聖子去了哪裡，眼下除了干著急外，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很清楚，李曄她是打不過的，如果李曄找上門，那麼她估計要完。一旦華不注山被李曄破了，妖族在平盧就沒了大本營，那些佔據各個大山名觀的妖族，最後也都會被李曄麾下的修士剪除。
到時候，妖族的任務就完不成了，那可是關係到妖族重新回到仙廷的大事。
九尾妖狐焦急的等待了三天，這一日，忽然感到有強大修士接近。她當即大喜，以為是聖子歸來，連忙迎出門，卻看到蒼穹之下，飛來的是兩道白虹，這讓九尾悚然一驚。
聖子趕路，長虹向來都是黑色，怎麼會變成白的？而且怎麼會有兩道？
九尾妖狐忽然意識到不妙，如果來的是李曄和他的幫手，那該怎麼辦？
怕什麼來什麼，就在九尾妖狐祈禱來的千萬不要是李曄時，兩道白虹已經到華不注山上空停了下來，露出的身形正是李曄和蘇娥眉。
「大王，不好了，有高手闖上山來了！」一名小妖飛奔而來，在九尾面前下拜稟報。
「老娘沒瞎，已經看到了！用不著你提醒！」九尾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將小妖踹翻。
她咬牙切齒向李曄看去，在最初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她是可以跑的，但是她只是猶豫了一下，就沒選擇這麼做，她厲叱一聲：「這裡是華不注山，是聖子的地盤，現在聖子不在，我們誓死也要守住這裡！」
這是九尾妖狐的真實想法，也是她沒有逃走的原因。
無論如何，妖族的大本營不能丟了，她雖然自知不敵李曄，但也無路可退，尤其是不想引起聖子不滿。她從不掩飾自己對聖子的企圖，沒事就暗送秋波，但她不是逢場作戲，她是認真的。現在。她要為了自己的認真而戰鬥。
在九尾妖狐的喝令下，五六名靈池真人騰空而起，從不同方位撲殺向李曄和蘇娥眉，她自己也來到大殿屋頂，隨時準備出手。不管怎麼說，她都是陽神真人，就算實力不如李曄，在華不注山群妖的幫助下，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九尾妖狐正準備直接幻化出狐身，張開領域，與李曄大戰一場，忽然就愣在那裡。
面對撲來的六名靈池真人，李曄取出盧具劍，直接三劍斬下。這已經是他對敵的管用招數，博覽百家之長是他的習慣，這三劍就是學自南宮第一的步月三劍，效果奇佳。
三道青色匹練當中斬落，三名靈池真人感受到危機，連忙張開領域，祭出法器。半空中黑雲翻滾，氣勢非凡，將日光都給遮住。然而三道劍氣落入黑氣中，卻如切豆腐一般，直接將黑雲切開。
劍氣先後擊中三名妖族靈池真人，他們的身體爆開團團血霧，慘叫著從半空跌落，砸塌道觀院牆，落進塵埃之中，再也爬不起來。
蘇娥眉也晉陞為陰神真人，她張開領域，身周桂花飛揚，直取一名靈池真人。在李曄三劍落下之後，她也成功將面前的對手擊落。
六名靈池真人瞬間死傷四個，九尾妖狐驚駭欲絕。
不過她還是沒有退縮，尖叫一聲就朝李曄撲去，九尾在身後如幡招展，身邊紅雲如海。隨著她的賓士，一隻又一隻火紅狐狸飛奔而出，向李曄撲咬而去。
李曄心頭一動，收下盧具劍取出蜚妖牛角，龍氣深入牛角之中，意念一動，蜚妖的領域以術法的形勢，陡然向前潑灑開來：「生機泯滅！」
九尾看到翻滾而來的墨綠氣流與綠火，嚇得露出虎牙低吼一聲，連忙止住了前奔的勢頭。那些火紅狐狸飛奔過去之後，碰到蜚妖領域就發出呲啦被腐蝕的聲音，還沒到李曄面前，就悉數化為烏有。
「這怎麼可能，你怎麼能施展蜚妖的領域？！」九尾驚愕之下發出無法置信的大叫。
李曄淡淡一笑：「沒什麼不可能的。」
他在九尾妖狐張開領域，指揮百十隻火狐攻來的時候，忽然靈機一動，覺得蜚妖領域，正好克制那些靈性十足的火狐，這便用了出來試試。火狐是九尾的精氣所化，各含生機，蜚妖領域又是專門泯滅生機的，這下自然有克制的效果。
九尾妖狐本來還想跟李曄殊死一搏，見到如此景象，也知道再上就是送死，當即毫不停留，發出一聲尖利呼嘯后，直接轉身就走。
「上回就讓你跑了，這回你還有這等好運？」李曄輕笑一聲，將蜚妖牛角收起，拿出冰晶藍劍，向前一指，嘴裡低喝道：「水攻！」
九尾妖狐飛走的前方，陡然升起一道水柱，正好在她飛過的時候，衝起來將她包裹其中！
九尾妖狐沒想到李曄還有這一招，加之水攻發動的時候，沒有感受到殺傷力，所以沒有發動保命手段，當她反應過來，那可能是龍女的水攻手段后，已經來不及應對，一下子就被水柱給凍住。她整個妖身全都不能動彈，只有眼珠子還能不安的左右轉動。
李曄眼前一亮，這龍女的術法果然是好用。
他飛掠而進，瞬間到了九尾妖狐面前，當仁不讓一劍斬下，準備結果了九尾妖狐。
就在這時，一縷黑氣不知從何而來，竟然毫無阻隔衝進冰柱當中，迅速蔓延開，將九尾妖狐護在其中，同時半空傳來一聲疾呼：「劍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