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一劍
李曄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已經發現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神教修士的戰鬥風格格外明顯。他們的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戰鬥在前，衝鋒陷陣，與妖族修士近身周璇，另一部分則戰鬥在後，跟耶律阿保機一樣，以黑氣幻化的各種術法遠程攻擊妖族修士。
長短配合，分工明確，這就是神教修士的戰鬥方式。
雖然他們在戰鬥時候，很注意掩飾這種套路，近攻的修士偶爾也抽空放出遠程術法，遠攻修士也不忘到處轉移，做出跟妖族修士你來我往交手的樣子，但這瞞不過李曄的眼睛。
與之相比，妖族修士的戰鬥風格就沒有那麼涇渭分明，一個個既能遠攻也能近戰。
其實不僅妖族修士是這樣，整個大唐的修士都是如此。
雙方的戰鬥風格利弊明顯，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實力相差不大，甚至是神教修士佔優的情況下，對方層次分明的進攻，讓妖族修士苦不堪言，受傷慘重。
這就好比沙場征戰時，聯合兵種對戰單一兵種必然會存在的優勢。
李曄對紅孩兒道：「你跟緊我，再讓讓一隊精銳去西北方準備接應！」
言罷，李曄看準目標，身形閃爍，以劍氣生蓮的劍式，催動自身移動速度暴增，越過兩名正在跟自己糾纏的神教近戰修士，徑直到了一群神教遠攻修士面前！
一名地仙境的神教修士，正在凝聚類似炎火術的火球，陡然感到如墜冰窟，渾身冰涼，一股難以言狀的危險將他渾身包裹。不等他果斷放棄引導炎火術，李曄已經從他身旁掠過，盧具劍斬飛了他的頭顱！
這群神教遠攻修士有七八個，以兩名天仙境領頭，李曄殺完那名地仙境后，他們無不臉色一變。
但這些人訓練有素，他們身為遠攻修士，自知近戰能力不足，被李曄近了身分外兇險，當即就要散開。
李曄眼中寒意一閃，催動龍氣進入盧具劍，低喝一聲：「步步生蓮！」
不等這群神教遠攻修士拉開距離，李曄的身形就再度模糊在夜空。
一道道快速明滅的青色線光，在這些神教修士身前一一閃過，急促而犀利，充滿著爆炸力量。
這些神教修士早就知道危險降臨，但是當眼前綻放蓮花的時候，他們靈氣運轉晦澀，肌肉僵硬反應凝滯，剎那間時光的永恆，讓他們根本無從應對。
當蓮花凋零，便唯有鮮血噴洒。幾名地仙境與真人境下餃子般從半空掉落，身體中了無生機。只有兩名天仙境勉強保住性命，但也身受重傷，戰力大減。
他倆敏銳的感知到，便隨著劍氣侵入他們身體的靈氣，蠻橫得如同野牛亂撞，霸道的好似君王臨世，攪動著他們體內的靈氣胡亂遊走。
在他倆苦苦壓制體內靈氣的時候，陣陣虛弱感平地生起，此時此刻，他們的戰力已經跟地仙境沒有兩樣。
而在這時，跟在李曄身後的紅孩兒揮動火尖槍，火速攻來，以天衣無縫的銜接，將他們一個個刺死。
「攔住他倆！包圍他倆！」附近的神教修士也不是易與之輩，在大喝出聲的同時，紛紛向李曄包抄過來。
方才李曄出手的時候，他們就有預警，他們雖然不能阻止同伴被殺，但卻能迅速馳援。
而且經過一段時間的交戰，神教修士都已經發現，他們的對手中最強的就是李曄跟紅孩兒。現在兩人走到一起，他們當然要不惜代價將他們包圍聚殲。
但是就在此時，一隊七八人的妖族修士，已經斜刺殺來。
他們由兩名天仙境帶隊，再加上六名地仙境，實力不容小覷。兀一加入戰場，就殺出了一條通道，將神教修士的包圍之勢攪亂。
李曄對紅孩兒低喝一聲：「還等什麼，燒他們！」
紅孩兒本欲接應李曄之後，就跟他順著妖族修士打開的缺口突圍，但聽到李曄的話，他陡然發現李曄並無轉移之意，這讓他不明所以。
好在紅孩兒跟李曄搭檔的時間已經不短，早已習慣了聽從對方的安排，而且默契不差。此刻雖然心中不解，但也沒有遲疑，面對三面圍過來的大批神教修士，悍然發動三昧真火。
火雲瞬間覆蓋了方圓百多丈的範圍，將衝過來的神教修士裹挾其中，到了這個時候，三昧真火的群攻效果就打了出來。
當紅孩兒追著人燒的時候，對方可能逃遠，但是現在對方迎頭衝過來，就無異於一頭撞進了火海之中。
神教修士死傷連連，哀嚎聲此起彼伏，少說也傷到了十幾個人。
這時候李曄反而沒有再冒犯出手，只是眼神微斂。
連續發動威力強大的劍式，他氣海中所剩靈氣已經不多，他到底不是仙人境，沒有仙園可以補充靈氣，論持久力的確不足。
現在氣海中靈氣存量已經只有三分之一左右，若是接下來的進攻，不能迅速扭轉局勢，雷霆取勝，只怕他連撤走的能力都沒有了。
但是到了此時，李曄反而平心靜氣，甚至他嘴角還有了一絲笑意。
因為他和紅孩兒的強勢進攻，再加上妖族修士持續不斷的支援，現在奔過來的神教修士越來越多，很快就幾乎達到現存戰力的三分之一！
他們一邊保持距離，小心避讓三昧真火，一邊準備發動合攻。
在他們看來，此刻的李曄被團團包圍，插翅難逃，雖然有紅孩兒的火雲保護，但火雲畢竟不可能一直存在。所以這正是他們匯聚高階戰力，將對方一舉拿下，解決戰鬥的不二良機。
正因如此，遠處一直被層層神教修士護在身後，還有多名高手就近保護的耶律阿保機，也終於露出了空檔，讓李曄有了可趁之機。
擒賊擒王，只要李曄能衝出眼前的包圍圈，他就有把握對耶律阿保機造成殺傷。
但是現在眼前的神教修士越來越多，他就算髮動劍式，也沖不出這麼遠的距離，而如果連續發動劍式，他的靈氣又該不夠了。
當此之時，該當如何？
李曄心中早有定計。
神教修士本就是被他引過來的，他當然有應對的打算。
這個應對再簡單不過。
「全力發動三昧真火，準備突襲耶律阿保機！」李曄隱秘向紅孩兒傳達了信號，自己則豎劍眉前，眼神肅殺，瞬間催動紫氣東來的功法，低喝一聲：「紫氣劍潮！」
盧具劍上陡然升起一股碩大紫色光柱，直衝九霄，接天連地。
光柱到了長天之上，陡然炸開，靈氣如水波擴散。圈邊道道紫氣如煙花散落，流溢蒼穹，遮住了如海繁星，霎時成雲。
月色下紫雲與黑雲無異，而在黑雲之下，則是紅孩兒的赤色火雲，彼此交相輝映，氣象萬千。
紫雲中陡然升起一座巨大的劍型氣山，如法相在天際抬頭，威嚴萬分，威壓非凡。
「落！」李曄口吐一字。
巨劍陡然下墜，穿過紫色雲層便幻化萬千，形成無數柄細小飛劍。
這一刻，劍氣如雨，傾瀉如注。
身在火雲內外的神教修士，被火雲遮蔽了視線，看不到李曄發動劍式的動作，當他們感到頭頂生起異變，驚愕抬頭的時候，看到的是充盈視野的劍雨如潮射下。
到了此時，他們再想閃避，已經遲了。
劍氣流光落入神教修士群中，激射如暴雨梨花。
劍氣與防禦術法轟在一起，爆炸開裂，炸出團團細小氣運；劍氣刺破靈氣屏障，引動氣爆聲如鞭炮響起，不絕於耳；劍氣刺中修士身體，帶出抹抹血泉，潑灑如墨。
鮮血與靈潮交相輝映，劍氣與修士一齊縱橫，火海同術法席捲八方。
這一幕讓耶律阿保機嗔目結舌，連凝聚術法的動作都半途僵住。
不僅是他，外圍的神教、妖族修士見此盛景，都有剎那的心神恍惚。
真人境的神教修士，被一道劍氣擊中，就要身受重傷，而事實是，幾乎每個人都被數道、十數道劍氣穿透了身體。所以真人境沒一個存活。
地仙境面對如此磅礴的劍氣，也傷殘嚴重。
唯有天仙境，才能護住周身，勉強接下劍雨，沒有受到致命打擊，但身上也基本都添了許多傷口，被纏住了身法。
而天仙境總共才有多少？
在劍氣激射、靈氣爆炸流溢的狂暴混亂戰場，忽然有一道玄袍身形，如光影一般筆直射出，穿過火雲靈潮，越過人群，直奔耶律阿保機而去。
耶律阿保機陡然心口一涼，渾身汗毛倒豎，臉上的笑意與興奮，在這一刻盡數消散！
他幾乎捕捉不到那道身形行進的軌跡，但他知道，那是李曄來了。
而此時，他身邊只有寥寥四人，並且還都是地仙境。
李曄從火海靈潮中衝去，沒有去看如鳥四散、如黃葉飄落的神教修士一眼。而此時，也沒有人再能及時擋住他。
在燦爛的銀河星海下，李曄向耶律阿保機斬出一劍，青光將崇山峻岭長城邊關映照成一片碧色。
遠近的神教修士，個個瞪大驚恐的雙眼，他們眼看劍氣斬落向耶律阿保機，但除卻眼睜睜看著以外，根本無暇做什麼。
這一劍，迅捷而又霸道，充滿不可違逆的意志。
李曄毫無保留，氣海中的靈氣，幾乎全都灌注於這一劍。
於是龍吟聲刺破夜幕。
在邊關那一地唐軍將士的屍體上空，劍氣斬中升起防禦術法的耶律阿保機。
地動山搖，天地失色。
當這一劍落下的時候，眾修再看不到其它任何事物。
亮到極致所以讓人不辨萬物的劍光消散之後，一切似乎歸於平靜。
眾修只看到，李曄站在長城之上，斜提長劍，衣袂飄落。
四名神教地仙境不知去了何方。
而在他面前，邊關內的營房已經成為一片廢墟，一個偌大的深坑憑空出現。
耶律阿保機跪立在深坑中央，披頭散髮，衣衫襤褸，身下鮮血蔓延，染紅了大唐邊關的黃土。
這一劍，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