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臣服
宇多、醍醐、菅原道真都已經身死,藤原家族逃亡,倭國現在不僅可以說是滅亡了,而且平安京已經不可能再組織起有效的抵抗——至少短時間內不能,嶺南水師的陸戰軍可以順利佔領這裡,屆時一切都會按照他的設想發展。
之所以一定要殺醍醐、宇多,追根揭底,也是為了更好的統治這片土地,他倆只要活著,就會給其它倭國人以精神幻想甚至是支柱,讓他們有可能想著作亂、復國。
故此,僅僅誅殺醍醐、宇多是不夠的,倭國皇族必須一個不留。這些皇族子弟,有的住在宮城,有的不在,有的甚至還有可能不在平安京,要在短時間內把他們都找出來,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念及於此,李曄看向那些惶惶不可終日的倭國修士,尤其是之前跟著醍醐、菅原道真的大修士。這些人實力不錯,終究是個必須解決的問題。
如果李曄不是一個神明神武的帝王,而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兇徒、悍匪,他不必想什麼,直接下令自己的部屬,將這片土地上所有人都屠乾淨就是。
但這明顯沒有必要,就像征服新羅之後,他沒有對新羅人大下殺手,就是因為在大唐的統治下,這些人都會成為大唐國力的一部分。
天子牧民,在李曄眼中,他們跟羊也沒多大區別。哪有牧人會動不動就把從別人家搶來的羊,一下子都殺光的?當然是圈養起來,日後慢慢褥羊毛、吃羊肉、喝羊血。它們不聽話了,就鞭笞,它們亂跑了,就宰殺幾隻。
這很合理。
李曄決定把這些倭國人,都變成自家的肥羊。人總是比羊要複雜一些,所以他必須先對這些人洗腦,進行思想改造,好讓他們發自內心認可自己這個牧羊人,乖乖做一隻被自己放牧的羊。
「爾等聽好了,朕此番率軍來攻打這片土地,並不是作為他國入侵你們,而是一統華夏江山,收服原本就是華夏後裔的子民!
「一千多年前,在大秦皇朝一統天下的過程中,燕國、齊國、楚國甚至是吳國、越國貴族,為了躲避戰爭,帶著自家封地的子民揚帆渡海,抵達了這裡,並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彼時,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只是一群漁獵野人,不知耕種,不識教化,是我華夏先民在這裡傳播、弘揚了農業文明,建立了真正意義上的國家。而你們,你們這些人,說到底,一部分是被教化的野人後代,另一部分,則是先秦時代我華夏先民的後裔!
「所以今日,朕率領大軍來到這裡,其根本目的,就是讓離開故土多年的華夏先民後裔,重回大唐皇朝治下!他們,將有機會成為一名擁有大唐戶籍的唐人!
「而那些野人後代,不通禮儀、不識尊卑,劣根性不改,必將成為朕的大軍征討的對象,他們唯一的下場,就是成為一具枯骨、一堆屍骸!
「現在,朕來了,是我華夏先民後裔的,當立即五體投地,跪迎朕的駕臨!非我華夏後裔的,朕的大軍當立屠之!」
李曄說這席話的時候,帝道修為無形擴散,讓鐘響雷鳴般的聲音,在平安京每個人耳畔炸響,在震懾他們的同時,也保證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字都不會落下。
擴散這番理論,讓這裡的人認同這番理論,是李曄徹底征服這片土地,迅速改造這些人的思想,讓他們變成大唐順民,同時將倭國歷史虛無化乃至完全抹去的既定策略,也是基礎策略。
要滅亡一個國家,當然只需要佔領他們的土地,但要征服一個文明,就必須首先征服他們的思想,滅亡對方的文化。
這是一個長久的工程,浩大
繁複。李曄此時說這些話,其本意只是做個開篇,讓倭國人知道有這麼種說法,配合後面軍隊的鐵血鎮壓,一邊殺人一邊教化,不愁他們不認同。
李曄原本以為,面前這些倭國修士、貴族俊彥,在聽到他的話后,會勃然大怒,亦或是羞憤欲死,然後嗷嗷叫著舉刀殺上來,讓李曄有借口先殺一批人再鞏固、擴大一下自己的威嚴。
卻沒想到,此言一出,這些倭國人都是一臉難以描述的神情,嘴巴張大的能塞進去一個拳頭,眼中分明閃爍著震驚、狂喜、激動之色,就好像一個農夫家的兒子,忽然得知自己是遺落在民間的皇子,現在就能回去繼承皇位一樣。
場面在短暫的安靜之後,忽然一下子炸了鍋。
無數修士相繼撲通撲通跪倒在地,對著李曄就是一頓猛烈磕頭,一副見到失散多年親爹的模樣。
「陛下,我是華夏先民後裔,我絕對是啊!」一名真人境大修士滿面通紅的大喊大叫。
「陛下,臣是燕國人,臣的祖先是燕國人!臣村上太郎,參見陛下!」一名中年男子雙目泛紅,手舞足蹈。
「臣劉三郎參見陛下,陛下萬年!陛下,您可總算是來了,臣等您等得好苦!臣祖上二十八代都盼著回歸大唐啊!」一名將忽然將自己姓氏改了的傢伙,淚流滿面。
「臣,楚國項燕後人項忠貞,參見陛下,陛下萬年,大唐威武!陛下,臣有族譜,能證明自己的身份,請陛下收下臣吧!」一個準備回去后立即偽造一本族譜的白髮老者,信誓旦旦的大聲說。
「陛下,臣是齊國管仲後人!臣,臣叫管,管玄之!陛下,臣真的是齊國人,不,是大唐人!臣的家族,跟藤原家族是世仇,藤原家族肯定是野人後代,臣願意為陛下指路,去追殺藤原家族!」又一個聰明的貴族修士言辭鑿鑿。
「陛下,臣也是大唐人……」
「大唐人楊仲,參見陛下.……」
「陛下.……」
數不清的人抬著頭仰望李曄,爭先恐後七嘴八舌,嘴裡倒豆子一般往外冒著各種表明身份、效忠大唐的話。看他們面紅耳赤、群魔亂舞的模樣,李曄大感意外。
尤其是在看到,無數修士、官員、貴族子弟,聽到這邊的動靜,從城中各處飛奔而來,陸陸續續在人群後面海浪一樣跟著跪拜,嘴裡大聲報著自己的祖宗十八代,群情激奮的表示自己絕對是華夏後裔時,李曄震驚了。
這些人緣何反應這麼大?這場面也太壯觀,太熱鬧了些吧?這幫人怎麼搞得像是重獲新生一樣?信我者得永生?
難不成,是朕激發了他們血脈中的記憶,讓他們記起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李曄左看看又看看,隨著整座平安京落入眼中,一應細節纖毫畢現,他很快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委。
李曄之前還想著,自己要滅亡這個國家,征服這個文明。
可看看橫平豎直的街坊,風格明顯的樓宇建築,寫著漢字的酒肆、商鋪旗招,聽聽他們脫口而出的大唐官話,說出來的戰國歷史人物的名字,跪拜行禮的章法.……凡此種種,跟大唐有何區別,跟唐人有多少相差?
這裡哪有什麼其它文明,這裡有的只是漢唐文明!
從城池樣式到衣著服飾,縱然細節處有所改動,大體上卻都跟大唐一樣。到了這裡,哪裡是到了他國,不就是到了大唐州縣?
李曄根本不需要花費力氣去改造什麼,從衣食住行到國家體制,漢唐文明早就征服了這片土地,和這片土地上
的子民。
在這個時代,倭國的那些跟文明扯得上關係的東西,大多不過是模仿大唐的產物。
最後一批遣唐使是在六十年前到的大唐,他們學成之後回到倭國,又是很久之後的事。此時此刻,大唐在倭國人心目中,依然是天上的皓月,明亮耀眼,值得頂禮膜拜。
趙宋時期,倭國人不斷將國中美貌女子送到中原來,侍奉士大夫,懷孕之後就回到倭國成為貴人妻子,美其名曰借種。由此可見,他們對中原人血脈的崇拜到了何種程度。
能夠成為一個唐人,豈非本就是很多倭國人的夢想?
如果是尋常時候,唐人來到這裡,宣告自己要統一他們,那自然會是另一番景象,統治階層不會接受,倭國貴族也會反抗。但眼下是什麼情景?
唐軍連戰連捷,即將兵臨平安京城下,倭國的修士、戰士,連跟唐軍一戰的實力都沒有。藤原家族逃遁,兩代天皇被殺,國家已經戰敗,在事實上滅亡了。大唐皇帝駕臨平安京,神威赫赫,言出法隨,反手之間就能定人生死!
這個時候,他們這些倭國人,不過是一群喪家之犬,生死不能由己,能夠成為一個唐人,那意味著榮獲新生,誰會不樂意?
倭人就是這樣,你打不服他們,他們就還認為自己當世無敵,能給自己的失敗找無數種理由,並且總想著找回場面;當你徹底打服他們后,他們就會溫順的像狗一樣,恨不得趴在你的腳前吐舌頭。
況且,李曄已經說得很清楚,不是華夏後裔,就是野人後代,後者劣根性十足,野蠻且不識教化,必被大軍剷除!
現在得知自己竟然是戰國時期華夏先民的後裔——雖然他們未必真的就信了這一點,當下自然要爭先跪拜大唐皇帝。
面前跪拜的倭國人,漸漸匯聚成了海洋之勢。
李曄自嘲一笑,暗道:「看來征服這片土地,比預想中要容易很多。已經被自家文明徵服了的地方,大軍到來佔領土地,官員過來治理地方,的確是順理成章的事。
「如今觀之,大唐早就該佔領這裡,施行自己的統治,大好時機浪費了實在是可惜。還好,現如今,朕來了。」
李曄看著自己的新「羊群」,眉目慈祥的像個豐收的老頭,心裡想的卻是:自今日起,天下再無倭國!
非只如此,就連倭國的歷史,也會很快被人遺忘,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中,再也找不到半點兒蹤跡。
數十年後,這裡的人只會知道,這片土地是大唐躲避戰火的先民的生活之地,他們客居異鄉,卻一直沒忘記派人西渡,年年朝貢大唐,帶回大唐的各種文化成果,不斷教育自己的子孫。
他們希望著有朝一日,能夠回歸故土、落葉歸根。
終於,千年之後,他們盼來了有史以來功業最大、修為最強的大唐皇帝,將這裡的子民再度納入大唐的懷抱,結束了此地華夏後裔跨越千年的認祖歸宗之旅。
這,真是一段可歌可泣尋根歷史,必須要被子孫後代世世銘記的千古佳話。
他將激勵著一代又一代出征海外、拓土開疆的將士不忘家鄉、不忘國本,也將感動著無數之前流落他國的大唐先民後裔,持續不斷的迎接王師、回歸大唐。
大唐,那是我們祖先篳路藍縷的地方,是我們所有人的精神信仰。那裡有天下最雄才大略、英明神武的帝王,有被諸族萬邦頂禮膜拜、艷羨臣服的盛世功業,他塑造了我們世世代代挺拔的脊樑,給了我們一雙雙銳利霸氣的目光。
做一個唐人,一個昂首挺胸,俯瞰群雄的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