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一刀一劍
李曄摸著下巴看著屏幕，神思悠遠，姬寧戨看了他好幾眼，沒好氣道：「連隱藏的聖人境修士都叫出來了，你已經是底牌盡現，自己卻還不出手？」
李曄搖搖頭，正兒八經道：「叫他們出手，是不得已而為之。僅憑法器戰艦，還不足以穩住戰局，他們若是不幫忙，我們的聖人境修士處境堪憂。」
姬寧戨翻了個白眼，「之前你和周拔山等人，之所以能夠正面戰勝三倍之敵，你的作用不可或缺。現在這些聖人境團隊里，可沒像你這麼強的存在。」
李曄點點頭，表示認可姬寧戨這番話，後者見他還沒有出手的意思，愈發按捺不住脾氣，「你當真不出手？你在等什麼？」
「我若是出手了，這場戰爭就會打到底，再無和談的可能。」
李曄嘆息一聲，「我們這裡雖然是劣勢，但到了現在，陣腳還能穩得住一段時間，孫無極要想擊破球陣，需要時間，我得等著看看，至暗深淵那邊能不能先分出勝負。」
姬寧戨一張臉頓時黑下來，滿面煞氣地道：「蔚藍絕對不會跟天魔和談，我們之間只有你死我活！」
李曄淡淡道：「這話你還是收回去吧。沒有我，蔚藍已經亡了。」
……
孫無極面如鍋底，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他沒想到戰局會變成這個樣子，跟蔚藍政府艦隊的激戰，原以為能夠很快結束，卻沒想到變成僵持戰。
二十多名聖人境的蔚藍艦隊，現在卻憑空多出了近十名聖人境，這些人團隊作戰太過厲害，竟然硬是拖住了天魔百來名聖人境！
雖然蔚藍贏是不可能贏的，戰鬥持續下去，還是戰敗的下場，但至少暫時穩住了局勢，而法器戰艦的出現，則讓他也不禁心底發寒，深為忌憚。
蔚藍球陣這邊尚好，法器戰艦也就是幫助艦隊穩住了陣腳，雖然看起來聲勢不凡，但在天魔大軍的兵力優勢面前，持續作戰下去，還是會敗。
問題是至暗深淵戰場那邊。
猝不及防、被兩面夾擊的天魔大軍，空有兵力優勢，卻一面被黎明重炮轟得死傷慘重，一面又被法器戰艦衝散陣型。
面對強大的法器戰艦這種從未見過的神器，天魔們完全不知道如何針對，雖然組織了好幾撥強力攻勢，卻根本就奈何不了對方。
孫無極本就是把他們當做預備隊用的，現在倒好，預備隊先遭受了滅頂之災。
如果說蔚藍球陣這裡，法器戰艦還只是勉強拖住了天魔大軍，戰敗只是時間問題，那麼至暗深淵戰場那邊，天魔大軍的失敗已經不可避免，也只是時間問題。
可以說，現在兩個戰場，就是在搶時間。
天魔大軍想要迅速擊破蔚藍球陣，而至暗深淵和三萬多艘法器戰艦，想要先一步擊敗自己面前的天魔大軍。誰贏得早，誰就能率先支援同伴，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這是陳玄之對戰局的推演。
但無論是陳玄之還是孫無極，都很清楚，戰局不會如此發展。
蔚藍一方敗定了！
在修真文明的世界里，決定戰場勝負的關鍵，是雙方頂尖修士力量的博弈。
誰的最強修士更強，能夠斬殺對方最強修士，就能贏得戰爭。
所以孫無極打算出手了。
他的修為在聖人境上。他給這個境界，命名為聖王境。王是人之主，聖王境就是聖人境不能戰勝的存在。
「能逼得老夫親自出手，也算你們蔚藍政府有實力。不過這一戰，是時候結束了！老夫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是聖王境！」
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話。無論是虛空中的天魔修士，還是戰艦里的蔚藍軍人。孫無極的聲音，通過靈氣擴散四方，覆蓋了這方空間。
這是真正的大手筆，因為這方戰場實在是太大，人實在是太多，要確保每個人都聽到他的聲音，至少聖人境無論如何都辦不到。
所以，聽到這話的天魔修士，無不精神大振，欣喜萬分，而蔚藍戰士則是面色大變，驚駭不定。就算周拔山等正在戰鬥的蔚藍聖人境，在這一時間也無法抑制心頭的恐懼。
不過沒有人臨陣脫逃，無論是蔚藍軍人，還是周拔山、何潔等人。這不僅是因為他們戰意堅定，還因為另一個聲音，隨後響了起來，也傳到了每個人耳中。
「既然孫兄這麼有興緻，那我也不得不奉陪一二。」
蔚藍的軍人們，聽到這個聲音，同時歡呼出聲。這個聲音他們太熟悉，在過去的歲月里，他們經常會從各種渠道，聽到這個聲音，看到聲音的主人。
他們很清楚，那是蔚藍最強的修士，也是蔚藍最大的英雄。
十年前，他幫助蔚藍絕境求生，而現在，他以媲美孫無極的修為之力，宣布他眼下也有給蔚藍帶來希望的能力。
天魔修士們對這個聲音也不是都陌生，大部分天魔都知道這個聲音，因為就是這個聲音的主人，解決了他們的致命缺陷，讓他們不會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失控爆亡。
這讓他們在驚詫的同時，心中也迷惑不已，不清楚李曄是不是在知道天神下凡計劃，也幫助了他們后，還要繼續跟他們為敵。
李曄聲音傳出的時候，人已經出現在孫無極面前。
這個剎那，蔚藍戰艦球陣里，數十名聖人境修士相繼回援，他們想要護衛孫無極，也想阻止李曄，但他們剛動，就被孫無極下令回去，繼續跟蔚藍作戰。
聖人境天魔們也知道，一旦他們大規模撤離，戰場形勢就會發生改變，只得聽令。唯有陳玄之帶著四名聖人境，趕回到孫無極這邊，算是壯壯聲勢，表明自己兵強馬壯，希望李曄不要犯糊塗。
「李曄，你終究還是要跟天魔為敵？既然如此，你當初何必幫助天魔？」
孫無極看到李曄，沒有立即動手，他心裡對李曄充滿疑問，在雙方還沒有根本利益衝突的情況下，也不願不分青紅皂白，就對李曄出手。
李曄認真道：「我說過，我希望世界和平。沒有戰爭，沒有苦難，沒有家破人亡，每個人都好好生活，享受生命的樂趣。為什麼不能這樣呢？」
孫無極深吸一口氣，「李曄，前段時間，你我共同離開天魔星時，你執意不肯跟我們一起，看在你對天魔恩重的份上，我明知你可能跟蔚藍並肩作戰，也沒有強行阻攔你。
「但是現在，如果你還想肆意妄為，卻是不成了，這場戰爭，天魔必須勝！我最後問你一句，你是不是一定要跟天魔為敵？」
李曄喟嘆道：「我說我希望世界和平，你怎麼就是不信？天魔雖然現在已經自成一族，但說到底還是人類，為何不能跟蔚藍共存？」
「蔚藍政府罪孽深重，必須滅亡！」孫無極說完這句話，沒有再遲疑，手掌一翻，手裡已經多了一柄長刀，「言盡於此，休得廢話，你如果硬要攔我，那就試試！」
說著，孫無極一刀向李曄劈了下來。
他的動作平平無奇，舉重若輕，一刀出，空間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然而所有看向這裡的修士，都在剎那間覺得時空已經凝固，身體所有的感官都已經失去，好似自己已經完全不復存在，又或者自己只是宇宙中的一粒塵埃，靜靜的看著歲月變遷，沒有意識，沒有想法，也沒有光陰，什麼都沒有。
戰艦中的軍人，無論是蔚藍政府的軍隊，還是至暗深淵艦隊里的軍人，卻都再直觀不過的看到了，孫無極這一刀有多麼大的威力。因為蔚藍系統的顯示終端上，在霎時間喪失了一切畫面，變得漆黑一片，信號完全斷絕。
他們是不幸的，因為他們沒有看到接下面的畫面。但他們也是幸運的。
在場的所有人類中，只有聖人境修士，看到了李曄出劍。
在孫無極出刀的時候，李曄出劍，動作不分先後。孫無極用的是刀，所以他劈斬，李曄用的是劍，所以他直刺。聖人境修士們看到了他倆的動作，卻沒有看到任何靈光異象，似乎他倆只是向兩個小孩子一樣，隔空比劃了一下。
隨後，一人收刀，一人收劍。依舊那麼站著。
畫面詭異。
如果不是修士，他們會以為自己在做夢，會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
下一刻，他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因為感官回到了自己身上。
沒隔多久，戰艦的數字屏幕也恢復了信號，於是所有的普通軍人也看到那副畫面。
孫無極緩緩吸了口氣，又徐徐吐出，他看著李曄，聲音複雜道：「沒想到，你還未到聖王境，就已經有了如此戰力。早知如此，當初在天魔星時，我就不該放任你離開。」
他這番話說出來，天魔修士們無不是心頭一驚。孫無極這話，明顯是在說，李曄是個大麻煩，他現在拿李曄沒轍。所以李曄的戰力並不下於他，甚至可能勢均力敵。
當然李曄也不會強過孫無極，畢竟孫無極現在好好的，氣息沒有減弱。
這就讓天魔修士們，感到匪夷所思了，既然李曄不是聖王境，又是怎麼跟孫無極交手而不落下風的？
他們只知道李曄的修為，是以人的氣運之力為根基，卻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李曄體內龍氣吸納眾人氣運時，除了他旁人也見不著，所以現在天魔修士們都很驚異。
至於岐王、飛鴻、楊戩這些人，則是半點兒都不覺得意外。
李曄面色不該，再一次問孫無極：「既然你奈何不得我，可否接受我的建議，就此跟蔚藍文明和平共處？」
「此事斷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