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3章 會安知縣

  「沒有傷著百姓吧？」


  把守城門的士兵躬著身，小心地道：「報告百戶大人，沒有!」


  「很好!」百戶官向城外看了眼，碼頭上戰艦的桅杆依稀可見，他扭過頭向身邊的一名士兵低聲道：「快去，告訴司令大人，兄弟們已經掌控了會安城!」


  「是，百戶大人!」那士兵出了南城門，奔走如飛。


  百戶官讓身邊的士兵換上茶綠相間的迷彩軍服，他們雖然隸屬於南海艦隊，但不屬於海軍序列，而是陸戰軍，一向在陸地上作戰，所以軍服和陸軍一樣。


  數十身著迷彩軍服的士兵，被分作六隊，沿著街道巡視，每隊挑選一名大嗓門士兵沿街叫喊：「華夏天朝軍隊來到，百姓歸家，商賈罷#市，兩日後重新開市，違令者格殺勿論!」


  不到半個時辰，南海艦隊司令周坤親自入城，聽到士兵的叫喊聲，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微笑，不過，擔心士兵們驚嚇了成長的百姓，又讓士兵加了一條：「天命軍是華夏天朝的軍隊，軍隊不會擾民擾商，大家不用害怕!」


  南海艦隊海軍第一營第一團樂永部接管會安城，陸戰軍第一營江盤部登陸后，並沒有入城，而是繞過會安，隨即兵分兩路，一路奔西南方向的廣南，一路奔西北方向的順化。


  這次出征安南，周坤動用了過半兵力和近一半艦船，南海艦隊作為一支奇兵，目標是廣南國的核心區廣南、順化，先斷了廣南國的根，然後在艦隊的配合下，自南向北，將整個廣南國滅了。


  廣南國陽郡公阮福瀕，追逐北軍至清化，廣南、順化的守備非常薄弱，周坤當機立斷，陸戰軍第一營分兵攻打廣南阮氏老巢廣南、順化兩城，縮短戰爭時間……


  午間，周坤設宴，宴請會安城內的漢人商戶，翁該艚黃由榮被周坤推在上座，黃由榮不肯，被周坤按住，「不用推辭，南海艦隊順利拿下會安城，黃東主功不可沒，南海艦隊絕對不會虧待有功之臣!」


  黃由榮只得戰戰兢兢坐了，「小人受寵若驚……」


  周坤哈哈大笑，「黃東主，各位，華夏的南海艦隊進入會安，從今以後，你們再不用忍受安南人的盤剝了。」


  酒過三巡，商人們方才活絡起來，有一名商人小心地道：「周司令，華夏的南海艦隊來到會安，以後還會離開嗎？」


  「說的什麼話，」周坤的臉上現出不悅的表情，「天命軍遠道而來，有諸位的支持，豈會撤離？難道戰爭是兒戲嗎？」


  「小人知錯!」


  周坤非常大度地擺擺手，「我知道你們的心思，如果支持南海艦隊，萬一南海艦隊離開了會安，將來會遭到安南人的懲處，」他頓了一頓，將所有商人的目光吸引過來，方道：「你們想想，南海艦隊擾民了沒有？」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如果南海艦隊不打算留下來，就會只是像海盜般搶一把就走，可是南海艦隊入城以後，並沒有擾民入戶，即便是財富比較集中的商戶，士兵也沒有光顧，難道南海艦隊要常駐於此？

  周坤端起酒盞自飲一杯，「諸位，你們都是漢人，告訴你們亦無妨，華夏這次出兵，不僅是要征服會安，還有廣南、順化，還有整個安南，第十營已經拿下莫朝的高平，立為華夏的

  高平府，第四營正在攻打升龍，如果本司令所料不錯，戰鬥已經進入尾聲……」


  眾人大驚，商人的心思活泛，將周坤的話前後聯繫起來，方才說得通。


  南海艦隊並沒有劫掠會安城內的百姓商戶，顯然是要常駐，但對華夏來說，會安只是一塊飛地，很難長久。


  除非征服整個安南!

  只有像前朝大明那樣，征服整個安南，將安南納入華夏的國土，會安才有可能永久歸屬華夏。


  商人們並不知道第十營與第四營的事，，但綜合判斷，周坤應該沒有說謊……


  商人們從來都是最關心自己的利益。


  一名年過五旬、身著青衣、頭戴紗巾的商人，看了周坤一眼，小心地道：「周司令，會安歸順華夏之後，還會允許行商嗎？」


  「那是自然，只要依律納稅，」周坤並不知道如何處置會安，但華夏一向鼓勵工商業的發展，他是知道的，「華夏允許會安城繼續成為貿易港口，你們做為漢商的代表，也要為會安城的長治久安做出自己的貢獻。」


  黃由榮一抱拳，「請周司令吩咐，需要我們商人做些什麼，如果是銀子……」


  當下與不少商人跟著道：「請周司令吩咐!」


  周坤擺手，「南海艦隊的確需要銀子，但取之有道，如果皇上知道本司令訛你們銀子，撤職那是輕的!你們要做的事，是繼續行商，放心行商，此外，便是幫助穩定會安城的秩序，避免百姓不安，引起城中騷亂!」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周司令，難道真的不打算接受商家的捐助？維持會安城秩序不算什麼，他們是商人，只有城中穩定，才能賺到銀子，維持秩序不是對他們的要求，而是他們的職責，也是需要。


  黃由榮心中也是一動，原本以為要捐出部分銀子，他在心中已經想好了數字，沒想到周坤不要銀子，「多謝周司令體恤，不過，我們都是華夏的商人，周司令如果要什麼需要，隨時吩咐一聲，維持城內秩序的事……」


  周坤眯縫著雙目，沉思片刻，道：「南海艦隊的主力，正在攻打廣南、順化，不會在會安城逗留太久，在朝廷派出的官員到達之前，你們能否利用當地百姓相熟的優勢，組織一支百人左右的治安隊，先維持城內外的秩序……」


  黃由榮忙道：「本人責無旁貸，回去之後，小人立即組織人手，不用當地人，小人和各位東主，都有不少漢人幫工……」


  周坤道：「漢人幫工自然是最為信賴的人，不過，華夏是要征服會安，以至於整個安南，當地的百姓人數更多，絕對不能忽視，」頓了一頓，又道：「招募治安隊的時候，可以適當招募部分當地的京族人，讓他們全家都歸化為漢人。」


  黃由榮心中甚喜，華夏果然是要征服整個安南!

  他向周坤一拱手，「周司令放心，小人會招募治安隊的時候，以漢人為主，也會招募部分京族人，小人和各位東主，會給他們發放酬勞，有了銀子，不怕他們不肯歸化為漢人!」


  「如此甚好!」將會安城的治安交給漢商，周坤可以省卻許多瑣事，「先臨時組建治安隊，等到朝廷派出的官員到了，甄別招募的京族人，如果合格，可以轉化為城防軍!」


  「小人明

  白，周司令放心，這件事交給小人們便是!」黃由榮遲疑片刻，終是道：「周司令，會安城內，還有不少來自西洋的商人，葡萄牙、荷蘭等，小人該如何處置他們？」


  「依黃東主看，該如何處置他們？」


  黃由榮笑道：「這些西洋人，從當地賺了不少銀子，其中也有我們的銀子，如果將他們的財物沒收了，人趕出去……」


  周坤暗自嘆息，終究是商人，目光遠遠比不上皇上。


  他曾陪著皇上去了濠鏡，並且目睹了皇上與葡萄牙人施羅保簽訂了合作協議的全過程，當日以南海艦隊的實力，完全可以全殲濠鏡的葡萄牙士兵，但皇帝並沒有屠殺、驅趕，而是和施羅保合作，雙方進行海上貿易!

  周坤搖了搖頭，「黃東主應該知道『焚林而獵』、『涸澤而漁』的故事吧？」


  「周司令的意思……」


  「你們出售的貨物，很大一部分是這些西洋人購買的，他們購買了你們的貨物向西洋本土出售，你們才能掙到銀子，如果沒收西洋商人的貨物，將人趕走，將來誰還敢來貿易？沒有他們，你們從華夏國內運來的貨物，將來賣給誰？指望當地的京族人嗎？他們有銀子嗎？」


  「這……」


  「西洋的商人，只要遵守華夏的律法，正常繳納賦稅，千萬不要動他們，讓他們繼續行商，大家有銀子賺，不是更好嗎？」


  「周司令說得是，小人受教!」


  周坤緩緩點頭，又道：「會安城內，僅有治安隊還不夠，在朝廷派出的官員到達之前，必須先建立官府。」他並不知道朝廷是要在會安立縣，還有因為會安商業發達而立府，先將官府建立起來，維持正常運轉，等朝廷的官員到了再說。


  「……」


  「你們當中，可有人願意在會安城出人知縣一職？」周坤目視黃由榮，希望他主動站出來。


  黃由榮心中一動，遲疑片刻，抱拳道：「周司令，小人倒是願意擔任會安知縣，可是，小人因為行商的緣故，一年中有大半年不在會安城內……小人能否向司令大人舉薦一名知縣？」


  「誰？」


  「劉秉承劉東主!」黃由榮伸手指向頭戴紗巾的商人，「劉東主在會安城已經呆了七八年，與當地的衙門、官吏甚至百姓，都是相熟!」


  周坤看了眼劉秉承，道：「劉東主常駐會安城嗎？」


  「回周司令，小人以前和黃東主一樣，時常來往各地，但從三年前，小人逐漸年老，便留駐會安城，主要看管、調撥貨物，不再跑海了，三年時間，小人只回過一次福建老家!」


  周坤點頭，「劉東主是否願意暫時出任會安知縣一職？」


  劉秉承起身，像周坤躬身行禮，「能為華夏做些貢獻，又能維護會安城穩定，小人求之不得!」


  「劉東主快坐!」周坤哈哈哈大笑，「朝廷官員到了之後，本司令無法左右，只能向他們提出建議，不過，從現在開始，劉東主便是華夏的會安知縣了!」


  「小人多謝周司令!」


  「會安城中，除了百人的治安隊，本司令再給你留下五十名海軍精銳，」周坤向在座的商人一一拱手，「劉知縣，黃東主，各位，會安城暫時就拜託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