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暗天無日
唐誠不改初衷，何長新也是身背使命，兩人的心態不同，各有各的算盤，何長新見勸說不動唐誠，他也沒有辦法，各自懷著心事，前往本次督導檢查的最後一站：天藍集團的下屬電子廠，也就是工人自殺的那個廠子，事件的始作俑者。督導檢查完這個廠子，接下來，他們回去之後，就會研究討論對於唐誠的處理意見了。
進廠之後，毫無疑問，早就等候多時的，有天藍集團的副董事長張苗涵，此人是盧金村的女婿，還有那個婁崇義，早就做好了準備，要面對督導組，告唐誠的刁狀。
督導組先是被迎進了會議室召開座談會，張苗涵就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他說：「如果省里不給我們工廠經營以寬鬆的環境，以政治的手段干涉我們的商業自由，那我毫不客氣的說，我們的工廠要搬遷，不在湖東省了，湖東省這麼做，根本就是越疽代苞，粗暴干涉我們的商業活動，這是不對的，也是毫無道理的。我們不但搬遷，還會依法向上級部門提出我們的反抗和意見。這是以政治手段干涉商業自由，湖東這麼做是不對的。」
何長新說：「如果你們工廠和政府之間存在誤會，完全可以用談話的方式來解決，根本就用不著採取這種過激的方式。」
張苗涵說：「我們也和唐省長交流過看法，可是，根本就無法通融。」
何長新就轉回頭看唐誠說：「唐省長，當著我的面，你就宣布一下，取消原來對於電子廠的處置決定吧，給予電子廠充分的商業自由，好嗎？」
張苗涵和婁崇義看到了督導組長在對唐誠施加壓力，督導組站到了他們的立場上，專門是來對付唐誠的，張和婁心裡就止不住洋洋得意起來，嘴角就綻放出來一絲得意的笑意。
唐誠看著對方的嘴臉，心裡也是非常的火爆，唐誠努力剋制了下，對何組長說：「不行，想讓我唐誠的政府，不管工人們的死活，這個辦不到！」
唐誠的堅貞不屈，死磕到底的態度，也讓何組長皺起了眉頭，包括督導組其他的成員，都對唐誠的堅持頗有微詞和看法。
一旁陪同著的組織部長張小雅，趁人不注意，也扯了一下唐誠的衣角，提醒唐誠，得罪了盧金村等大富豪，又和莫小龍不團結，再得罪了督導組，那唐誠的下場真就很懸了，到那個時候，連張楠首長也未必能夠救得了唐誠，張小雅的意思，讓唐誠千萬不要和督導組作對，總要有一方勢力是支持自己的啊！
樹敵是無法避免了，但是能夠是三面樹敵的，儘力不要弄成四面啊！
唐誠知道，張小雅的擔心不無道理，眼下，唐誠有兩個對立面，必定致唐誠於死地而後快，一個是莫小龍，一個是天藍集團的盧總，這是無法調和的矛盾，而眼下這個突然出現的督導組長何長新，是新生的第三方力量，如果督導組堅持整治唐誠，回京述職之時，不說唐誠的一點好話，完全站在唐誠的對立面上，那麼，四面楚歌的唐誠，勢必會岌岌可危，所以，如果能夠有限的爭取到督導組的支持和諒解，回京述職的時候，替唐誠說一些好話，那形勢會好很多。
政治嗎，就是打擊死敵，團結可以團結的力量，把自己的損害降到最低。
唐誠靈機一動，就對何長新建議說：「何組長，我們在這裡開座談會，開不出什麼結果，我建議何組長，要不要到職工們的宿舍，到他們生存的環境去實地看看，這樣的話，你們督導組做出的檢查結果也會是客觀公正的。」
唐誠提出來的這個建議，於情於理，都是合適的，何組長等人提不出反對理由，就不顧張苗涵婁崇義等人的反對，在唐誠的帶領下，督導組全體成員深入到了電子廠的工人中間去。
傅龍彪牽前頭帶路，督導組一行人去了職工宿舍樓。
那四名跳樓自殺的工人的宿舍全貌還在，因為涉及到案子調查，一直保存著，本來警報要解除了，但是，督導組要來，唐誠又讓傅龍彪保護好自殺工人的宿舍原貌，唐誠早就想好了作用。
進入到了工人宿舍里，工人宿舍樓是南北兩面，中間一個走廊，南面的宿舍窗戶向南，有陽光可以進入，但是北面的宿舍就沒有這麼好了，陽光無法照射到，可以說終日很難見到陽光，而自殺的四名工人就住在北面的宿舍里，走廊里到處是水跡和污物，現場一片狼藉，因為，張苗涵等人以為督導組早就做好了工作，不會去職工宿舍樓看，所以，根本沒有做好準備。
一間不到二十平米的宿舍里，密集的塞進了十二個工人，床鋪是上下兩層的，更有甚者，門口還有一個是三層的高架床，密不透風，可以說，真是連下腳的空間都沒有，三個人走進去，空間就滿了。
唐誠早就提前做好了安排，督導組成員兩人一組，一組一組的進去到工人的宿舍里去看，現場體驗職工們的艱辛，和住宿環境的惡劣程度，生存的環境何等之差。
何組長進來之後，眉頭也蹙了下，工人們就生存在這樣的環境里，相比之下，而他這個何組長的辦公室就有八十平方，家裡更是住著三百平方的大房子，看看工人的生存環境，再審視一下自己，何組長心裡也不是一個滋味！
唐誠導演的這齣戲，不僅僅只有這些，其中一名自殺的工人還留有遺書，唐誠讓傅龍彪拿出來，交給了在場的一名同宿舍的工友來讀。
工友讀了幾句，就泣不成聲了！
遺書中細數了一個最底層工人的不易，投訴現在的廠長經理和舊社會裡的吸血資本家沒有兩樣，從來就沒有把工人當人看，總想壓榨乾工人身體里最後的一滴血汗，致使工人生活在如暗無天日的地獄一般，看不到希望所在，也看不到未來，生存的壓力太大了！
遺書中坦然寫到，死亡，對於暗無天日的工人來說，或許就是一種解脫。
與其像個鬼一樣的活著，還不如痛快的死去。上個月的工資請求工友幫助領取，並且資助給工友了，算作是改善一下生存環境的費用，大李的吉他壞了，讓大李去買一把吉他，他唱歌還是有水平的，要不是因為有大李的歌聲，他們早就自殺了。
督導組的組長何長新默默的聽著工人們泣聲而讀的遺書，慢慢的，何長新的眼眶濕潤了，唐誠的眼睛也潮濕了，做為台上的官員，最底層的老百姓和工人還生活在如此的水深火熱中，唐誠深感愧疚和難過。
周遭的環境設施如此的惡劣，工人的生活如此困苦，現場的情景還是打動了這位督導組長何長新。
他臉色沉重的對唐誠說：「唐省長，你是對的，工人們生存的環境這麼差，超出了我的想象，政府是要為這些底層人士說話了，共和國的基石，還是這些無數個平民撐起的，如果基石不穩了，共和國大廈將傾啊！」
唐誠看到何組長轉換了態度，轉而開始傾向於工人了，唐誠心裡很欣慰，自己的這個現場教育作用的良苦用心終於是沒有白費，有效果了，唐誠趁機說：「何組長，不是我一定要拿富人們開刀，只是，這個社會的貧富差距，再被加劇，社會如果演變成了，讓窮人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而喪失了信心，那麼後果是十分嚴重的，所以，我們湖東省必須要在這方面有所作為，要把眼光關注到這些底層工人，不要把眼光只關注到經濟指標上，我們湖東省政府的執政綱領也很簡單，就是讓窮人看到希望，讓大家都能充分的享受到做人的尊嚴，這難道錯了嗎？」
唐誠意味深長的把這番話說出來，督導組長何長新是不住的點頭。
督導組所有的成員參觀完工人的生存環境后，內心都受到了教育和觸動。
督導組和唐誠等人從電子廠出來，又返回到了省政府繼續召開座談會，這一次，督導組所有的成員，立場都變了，反而是都堅定的站到了唐誠的立場上，組長何長新發言說：「今天，我親眼見到了職工宿舍，聽到了工人自殺前寫的遺書，目睹了底層人士的不易，老實講，我很深感動和觸及，是啊，同志們，我們這些所謂的官員，不能只是站在一小部分富人的立場上看問題，片面的只去追求經濟利益，而忽視了背後的深層次的隱患，經濟繁榮的背後，是無數個工人們凝聚的血汗啊，工人們為這個社會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而社會給予他們的回報是什麼呢？難道是這種暗天無日的悲慘生活嗎！所以，我贊成唐誠同志的做法，必須要切實的改善工人們的生存環境，提高他們的福利待遇，讓工人不至於絕望，還能感受到政府的溫暖，使他們還能有生存下去的勇氣。」
督導組其他成員也都表態發言，支持唐誠的政策，堅決的維護職工們的權益，就是要大幅提高他們的福利待遇，嚴格節假日休息，讓工人們也過上有尊嚴有生機的生活。
督導組本意是來發現湖東省的社會問題的，結果是發現了問題了，確並不是一些人設想的那樣，會對唐誠攻擊，反而是破天荒的都被唐誠給爭取過去了！
這就應了那句老話，叫公道自在人心！
督導組在省政府座談會的精神和通報，傳到了莫小龍的耳朵里，莫小龍聽后，當場就呆住了，這個唐誠究竟又是施展了何等魔法啊，怎麼這麼快就把督導組給拉攏過去了。
秘書長常金宏也知道了消息，來到了書記辦公室，給莫小龍彙報說：「書記啊，這個唐誠真是不能小覷啊，也不知道這個人究竟給督導組灌輸了什麼迷魂湯，我聽說，督導組所有成員都改為支持唐誠了，同意唐誠的省政府作出的，大幅提高工人們福利待遇的決定啊！」
莫小龍陷入了沉吟中，如果督導組真要是和唐誠站到了一起，回京之後，幫助唐誠說話，那麼問題還真就會平安無事的，他們費盡心機想出的要整治唐誠的計策，就要再次落空。
莫小龍也要做努力，他對秘書長安排說：「你安排一下，中午，我要請督導組成員吃飯。」
常金宏就同意了，過去給督導組方面打電話，中午莫書記要接待他們。
可是，何長新卻並沒有答應莫的安排，何長新回復說：「湖東省的事情，我們了解的也差不多了，督導組要儘快的回京述職，吃飯就免了吧！」
常金宏就把督導組拒絕的消息，傳遞給了莫小龍，莫小龍聽后，長久沉默，然後點燃了一支煙，幽幽的說：「也許，唐誠的做法真是對的，我們也是應該注意到社會的不公正因素越來越多，貧富差距越拉越大，是要引起我們的重視了，社會經濟是發展了，但是，也要留給窮人一條活路啊！」
常金宏聽后，沉默了下，說：「書記，唐誠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如果唐誠只是通過這樣的一種手段，在湖東省來樹立他的威信和權威，那樣的話，這樣的人，野性之大，魄力之強，絕對不會久居人下的，這樣的人，我們更應該提防啊！」
莫小龍點頭稱是。
督導組回京之後，向上級領導如實的彙報了湖東省的情況，本來，是有人想趁勢整治唐誠的，結果倒好，情況彙報給了國務院黨組，上級為此召開專門的會議，研究討論湖東省的現象，會議一致通過，不但要鼓勵湖東省的做法，還要形成經驗后，向全國推廣。
大幅提高工人們的福利待遇，嚴格工人節假日休息，一系列改善工人們生存環境的活動隨即在湖東省如火如荼的展開，活動開始后，有數十家工廠的工人代表，組成代表隊，手捧著錦旗和感謝信，到唐誠的省政府，向唐誠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