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太寒酸了
唐誠來到了民辦教師韓有雨的家，這是一個外觀看上去就非常寒酸的一個家庭，周圍的院牆都是用土胚製成，牆頭上爬滿了絲瓜秧。
破舊的兩扇木門，邊緣已經腐蝕了。
村幹部過去喊開門，唐誠等人就進入到了這個韓有雨的家，正好，韓有雨夫婦倆都在家，兩個兒子都已經成家立業，搬出去單過了，家裡還有一個小女兒在省城讀大學。
唐誠進來后，環顧四周，唐誠心裡突然是一陣的心酸，這個家庭也太寒酸了，家裡唯一的一件奢侈的電器，就是一台電視，見到這麼多的領導幹部走到了自己的家裡，韓有雨夫婦也非常拘束和緊迫，家裡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座位，只好是搬來了幾個馬扎，讓唐誠等人坐到了院子里一棵大槐樹下。即使這樣，座位也不夠用，村幹部又去旁邊鄰居家，借來了幾個小椅子。
唐誠坐到了韓有雨的對面，唐誠笑著說：「你是韓有雨吧？當過四十年的民辦教師？」
韓有雨點頭承認了。
唐誠看到韓有雨緊張，唐誠微笑著說：「韓老師，你不要這麼緊張，我又不吃人，我是和你拉家常來了，你呢，就當我是你的學生，我們隨便聊聊。韓老師，你的學生有出息的嗎？」
提到自己的學生和教育生涯，韓有雨逐漸的是打開了話匣子，他教出的學生，毫不客氣的說，僅僅現在是正縣級幹部的就有七八個，清華大學畢業生也很多。
等到這個韓有雨不再緊張的時候，唐誠開始把訪談的重點，集中到韓有雨的職業上，唐誠問：「韓老師啊，你做了四十年的老民辦了，收入怎麼樣啊？看的出來，家裡的經濟情況不是很好啊，當時，給你的工資是多少啊？」
見到唐誠問到這個問題，韓有雨就有一肚子話要說了。他說：「別提待遇了，我做民辦教師，工資一直都是幾百元的，當時，四十年前，村子小學里缺少有文化的教師，我是被時任的村長給動員去教學的，當時一個月給五塊錢，後來隨著物價上揚，也漲了些，但是總是很微薄，和其他公辦教師比起來，低很多，一直都是幾百元的樣子，維持到現在，六十歲后，我年紀大了，再說，國家也不需要了，人才充足了，我就被勸退了下來，工資福利待遇什麼都沒有，我現在還是和農民一樣。」
唐誠說：「這麼多年了，中途為什麼就沒有被轉正呢？據說，有很多民辦教師，都已經成為公辦的了。」
韓有雨嘆口氣說：「唉，那些中途得以轉正的，都是托關係找門子，花錢送禮最後辦成的，像我們這些又老實又沒有背景的人，都沒有被轉正。」
韓有雨的妻子，聽到這裡，也是淚眼婆娑，替丈夫感到委屈。
唐誠聽到這裡，心情也很沉重，就站起來，再次的來到了韓有雨的房子里，家裡情況十分的糟糕，非常貧困，唯一的靚點，就是牆壁上掛著幾個老相框，裡面有韓有雨當老師時和學生們的合影，以及有點發白髮黃的獎狀。
唐誠心裡也不是滋味，教師這個行業，雖然說，是天底下最具光輝的行業之一，但是，這些都是停留在宣傳面上，表面上很光鮮的職業，其實收入是低廉的。這些民辦教師的生存狀況，確實很是令人擔憂。
唐誠就默默的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來了一千元錢出來，遞到了韓有雨妻子的手裡，唐誠真誠的說：「我代表政府，也代表那些受過韓老師教育過的孩子們，向老師表達一下敬意和感情，這是我的個人積蓄，雖然不多，但是算是表達我的一個感情吧！尊師重教是我們的傳統，也只有重視教育，我們民族才會有希望，務必請收下。」
韓有雨的妻子推辭了一番，還是收下了。
跟隨唐誠來的幹部，見到省長都親自掏腰包慰問了，也都在唐誠走後，紛紛的拿出錢來，三百五百的，捐獻給韓有雨一家。
從韓有雨的家裡出來，唐誠又去了另一家民辦教師家裡走訪，這也是個老民辦了，不過，家境和剛才韓有雨家差不多，情況也很糟糕，家裡也很貧困。
這位老教師向唐誠訴說了委屈，幾十年都從事教育工作了，也沒有精力和時間去經商改善生存條件，沒有能照顧家，所以一直都很貧困，但是，誰讓自己喜歡老師這個職業呢！對於從事幾十年的教育事業，雖然沒有賺到大錢，日子過的清苦，但是，由於自己喜歡，無怨無悔。
只是，看到公辦教師和民辦教師的懸殊越來越大，大家付出一樣的辛苦，卻是同勞不同酬，心裡沒有失落感，那是不可能的。這位老教師說：「剛開始的時候，民辦教師的待遇和公辦教師的待遇差不多，懸殊沒有這麼大，這才是民辦教師為什麼會堅持數十年的一個原因，誰知後來，國家才加大了這個方面的差距，這也形成了民辦教師的怨言。」
唐誠點頭，了解到的情況就更全面了。
唐誠還是和剛才一樣，訪談結束后，也給這個家裡留下了一千元的安慰獎。
從韓集鄉出來，唐誠又馬不停蹄的趕往下一個鄉鎮，繼續調研，並且和教育界的代表座談，使唐誠更加的清楚的掌握到這個群體的生存情況。
當晚，唐誠在大鼓市委會議室，召開了座談會，邀請到了當地的教育部門的領導，和財政系統的領導以及老的教育工作者，大家暢所欲言，談一談如何對待這個民辦教師的問題。
唐誠虛心聽取大家的看法。
大鼓市的教育局長表態發言說：「客觀的說，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是非常同情這個民辦教師這個群體的，我們要尊重歷史，不管現在是一個什麼情況，當初，這個民辦教師行業，確實是為我們國家的教育事業貢獻過力量的，當初那個百廢待興的時代，如果沒有民辦教師，我們的教育國民素質會大打一個折扣，從這個方面上說，這些人都是我們國家的功臣，如今，我們人員充足了，科技進步了，時代發展了，高素質人員也源源不斷了，但是，我們不能忘本，不能過河拆橋，更不能是寒了這些老教師的心，幹了一輩子教師行業，一句話就讓他們清退回家了，一點物質補償和說法都沒有，我認為，這麼做，確實有點不近人情！」
唐誠聽了各方面的發言，並且認真的做了筆記。
唐誠從大鼓市基層調研回來，返回到了省政府，緊接著，唐誠就接到了省委打過來的電話，讓唐誠去莫小龍的辦公室商談工作。
唐誠趕到了省委，見到了莫小龍。
莫小龍說：「唐誠同志，聽說，昨天你下基層搞調研了，情況如何啊？是為了清退民辦教師的問題嗎？」
唐誠說：「是這樣的，按照全省的統一安排和部署，我們湖東省要大規模的清退民辦教師，以後，民辦教師這個稱謂，要逐漸的退出歷史舞台，這是歷史潮流，誰也阻擋不了。但是，通過調研，我們也要清楚的認識到，大規模的辭退民辦教師，也需要我們靈活掌握政策，對於確實生活困難的，並且實際在教師崗位上工作十多年甚至是幾十年的老民辦教師，一句話就清退了，確實對他們來說，有點不公。這是一個牽扯麵很大的工程，我們不能搞一刀切，個別問題還是要個別對待，把工作做細做紮實。」
莫小龍聽完唐誠的態度。他沉吟了下說：「你說的這些情況，事實上，確實是客觀存在的，但是，我也講一點看法，我們是湖東省的主政長官，需要照顧和幫助的絕對不是僅僅一個民辦教師團體，而且，方方面面的因素我們都要考慮到，民辦教師需要照顧，難道農民的日子就好過嗎！這是發展的大趨勢，不管那些民辦教師能不能理解，我們都要執行，何況，我們省的財政情況你也了解，我們不可能是拿出這麼多的財政預算來供養這些民辦教師，所以呢，不管年紀大的，還是年紀小的，只要是民辦教師一律清退，不講任何條件。而且你也清楚，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追求絕對的公平和公正，是不成熟的表現。」
兩個人各自說出了一番話，彼此的立場就已經清楚了。
唐誠和莫小龍在如何對待民辦教師清退的問題上，已經是存在分歧了。
但是，唐誠還是據理力爭，要堅持自己的看法，唐誠說：「書記，老實講，前天和昨天，我去了大鼓市下面的鄉鎮調研，特別去了一些民辦教師的家中去走訪，看到了景象，非常讓我感動和愧疚，老師們不容易，為了教育事業貢獻了青春和力量，尤其是這些個拿著微薄薪水的民辦教師們，更不容易，誠然，我們省財政還不是很富裕，解決這部分民辦教師的工資福利待遇，有難處，但是，這並不能代表我們就可以面對他們的訴求而不聞不問，嚴詞拒絕，任何事，我們都是可以想出辦法來的！」
莫小龍說：「我知道，你唐誠去調研了，但是，我是省委書記，是湖東省的主事人，我不能天天往基層跑，省委這麼大的一個攤子，還需要我掌舵呢。我還是那句話，你唐誠要放棄這種幻想，省里不可能增加這麼多的財政供養人員，民辦教師必須清退。」
唐誠就再三的向莫小龍表達自己的意見，可是，兩個人的矛盾始終是無法達到調和。
莫小龍見到唐誠執意要照顧民辦教師，莫小龍說：「我不會答應的，省財政不能撥付一分錢給民辦教師。」
唐誠站起來，和莫小龍對望了一眼，唐誠也毫不示弱，堅定的說：「不能搞一刀切，特殊問題特殊對待，民辦教師這個群體，是客觀存在的，把他們清退出去，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措施和辦法，不能是這麼的武斷。」
莫小龍點燃了一支煙，只好說了句：「既然我們兩個存在分歧，那解決問題只有一個辦法，讓集體來表決吧。」
現在的唐誠，還真不怕莫小龍提出的這個集體表決，不就是上常委會嗎，不一定唐誠會輸，莫小龍現在也把持不住常委會了！
唐誠接招說：「可以啊，可以通過常委會來表決啊。」莫小龍原來對付唐誠的利器，常委會，如今，唐誠並不害怕，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可是，這件事，莫小龍已經是謀划已久，他隨即更正唐誠說：「不是常委會了，為了更加的公平起見，這次，我們要召開常委會擴大會議，大家來共同見證，到底是那種做法更適合我們湖東省的實際情況。」
唐誠仍然是接招了，擴大會議就擴大會議。
唐誠離開了省委，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之後，張小雅的電話就到了，張小雅說：「唐誠，上午和莫書記談的怎麼樣啊？」
唐誠回答說：「不怎麼樣，還是沒有達成共識啊，莫書記提議，要召開常委擴大會議來表決此事呢。」
張小雅那邊沉默了下，說：「這樣吧，晚上聚一聚吧，我們商量一下。」唐誠就答應了，唐誠也知道，莫小龍為了謀划此事，指不定和他的心腹們商量了多少次了呢，唐誠也應該和張小雅共同的探討一下局勢。
晚上，唐誠和張小雅在省城的一家酒店見面了，進來之後，張小雅就先撲到了唐誠的懷裡，隨即就把自己的香吻獻上來，唐誠也熱烈回應了她一番。
吻了會，唐誠騰出嘴巴說：「小雅，我們先吃飯。」
小雅就臉紅的從唐誠的懷裡脫出來，然後用手拂了下凌亂的秀髮，莞爾一笑說：「不爭氣，太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