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尼姑庵
東城山,慧普尼姑庵。肖曦記住了這個地址,然後比之前稍稍冷靜了一點,轉身快步走回車裡,開車直奔東城山而去。
這個地方,在五環的邊上,是個旅遊景區。不過因為燕京市周邊創建的旅遊景區太多了,這裡則顯得比較凄涼,平時只是附近的人爬山玩玩,外地遊客根本都不會來。
尤其是在這種百廢待興的時候,無論是有錢人,還是底層人民,每天都忙碌的要死,更沒有閑心來遊山玩水了。肖曦直接將車子開到了山頭的一個寬敞的露天停車場。這個名叫慧普的尼姑庵,還不小。紅漆梁房,煙雨樓閣,錯落在小山頭,別有一帆風情。
尼姑庵的廟門,是緊閉的。別說這冷風颼颼的天氣,即便是夏天,她們也很少拋頭露面。尼姑和和尚不一樣,她們喜歡清靜自修,不喜歡到處跟人化緣,然後普及佛法。她們的教義是:吾自成大道,不理世間善惡,心之善者,同道中人,自會來此剃度。心之惡者,勸亦是無用,又何必枉費口舌。且看他張狂幾時,便灰飛煙滅,淪為時間一粒塵埃而已。
總之出家做尼姑的,還是很少。肖曦心裡知道,蘇瑾瑜哪裡是真的了卻凡塵,一心向佛。她明顯就是在和自己慪氣,由於當時一大堆雜亂的事情,都壓在他頭上,讓他心緒煩躁,才不理蘇瑾瑜的。不管怎麼說,今天肖曦一定要帶蘇瑾瑜回去,如果後者同意,他就娶了她,後半輩子,只愛她一人。
想到此,肖曦上前扣門。聲音雖然不大,但很快裡面就有人走了出來,開門的,自然是尼姑,穿著灰褐色的僧衣,帶著同樣顏色配套的帽子。這女人,乍看上去,有三十七八歲的樣子,五官還算標準,帽子和頭的結合部位,一點頭髮都沒有,看上去有種彆扭的感覺。要說男人光頭很正常,別說寺廟裡,就是外面大街上,也很常見。不過女人光頭,卻少之又少,畢竟女人都是愛美的動物。
「師傅,我找一個叫蘇瑾瑜的女人,她前不久來您這裡剃度出家的,我找她有急事。」肖曦雖然情緒很躁動,但說話還不錯,很客氣。畢竟這裡是清靜之地,他曾經在九陽觀里待了兩個來月,對於這些教義里的人,都很尊敬。
那尼姑看了看肖曦,面對男人,她們心中都有一種厭惡感。當然,這說的是那些還沒有修成正果的尼姑,真正的大師,絕不會如此。
「這裡是尼姑庵,哪裡是你尋人的地方。況且這裡也沒有蘇瑾瑜這個人,你要找,還是去別的地方吧。」女尼姑說話的語氣有一點強硬,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肖曦眉頭一皺,本以為出家人都比較好說話,沒想到他一來,就遇到了一個嗆茬。但是根據蘇啟堂的說辭,蘇瑾瑜應該就在這裡,這老頭不應該也沒理由來騙自己。而且這尼姑說起蘇瑾瑜,一點也沒有陌生的感覺,顯然她必然認識這個人。
「出家人不打妄語,你再跟我說一遍,蘇瑾瑜在不在裡面?如果你還敢撒謊,我就要硬闖了。」肖曦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女尼姑,面露兇相。而且他這句話說得很巧妙,既然是出家人就不能撒謊,看這傢伙還要如何辯解。
「我……」那女尼姑,真的是又氣又怒,今天真是晦氣了,隨便來開個門,結果就遇到了這種人。蘇瑾瑜小師妹,當然在裡面了,不過在她來剃度之後,倆人曾經談過心。她知道蘇瑾瑜是為情所困,才踏上了這一條路。而今天眼前這個男人,感覺就是跟蘇瑾瑜有關係的,所以她不想讓兩人見面,那樣會更加的讓蘇瑾瑜難受。既然已經剃度皈依佛門,那就要清靜潔身,這個時候,越是牽絆凡塵,就越會讓她的心得不到寧靜。
「別無理取鬧,走開!」女尼姑也十分不悅,她也沉下臉來,轉身就要關門。
肖曦就站在門口,以他的本事,怎麼可能讓門關上呢。他伸出手去,一把推住了大門,任憑女尼姑怎麼用力去關,兩扇門就是關不上。就在他們起了些小爭執的時候,裡面的院子里,響起了一個肖曦極為熟悉的聲音。
「清心師姐,你在幹什麼?」說著話,一身素服的蘇瑾瑜,就好奇的走了過來。離得近了,當她瞧到肖曦面貌的時候,整個人立刻停在了原地。
眼睛瞪得老大,淚水和苦水往心裡流,蘇瑾瑜有那麼幾秒鐘,大腦是一片空白的。然而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第一念頭,就是轉身逃開。這個男人,她再也不想見到,所有的諾言和戀愛的片段,都彷彿是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激情、溫暖、讓人在記憶里揮之不去,然而篝火終究會燒完,剩下的,只是一堆廢柴。
蘇瑾瑜轉身狂奔,可是那邊肖曦已經幾近沙啞的在那裡喊道:「瑾瑜,如果你要跑的話,我就闖進去!咱們之間的事情,為什麼不能好好談談,你這樣做,是在報復我,還是在報復你自己?」
這一聲喊,讓蘇瑾瑜停下了腳步。她的淚水流了出來,雖然這些日子裡,她已經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但此時,卻依舊是控制不住。肖曦說的沒錯,以他的能力,別說一個小小的尼姑庵,就算是嵩山少林寺,都阻攔不住他。
這裡是清靜之地,師傅和師姐們,都還在靜修。如果讓肖曦就這麼魯莽的闖進來,那她的心就會更亂了,而且被眾人看到他們這般出醜的樣子,她將來也沒辦法繼續在這裡待下去。
「你還想說什麼,我已然了卻了凡塵,不要再跟我說什麼愛情,那隻不過是七情六慾中的一種罷了。」蘇瑾瑜咬了咬牙,她反身走回來,步伐堅定。既然她做出了這個選擇,那就得勇敢的面對。父親那關她已經過了,現在,只要邁過肖曦這一關,接下來的人生,就會變得毫無煩惱,平凡悠然。
看著蘇瑾瑜走出來,橫在門口的清心尼姑一臉愕然。在她看來,這種情況,當然是不見為好。這傢伙若是敢闖,她們只要報警就好了,男女之間的情愫,她也經歷過,這種事情,越是糾纏,就會越說不清,越加的痛苦。所謂了斷了斷,就必須要痛下剪刀,否則牽連羈絆,對誰都不好。
「瑾瑜,當時病毒爆發,我被一大堆事情纏繞,心裡很急躁。沈詩瑤是第一波患病的,你知道嗎?我為了救她,忙前忙后,後來謝冰清也病了,還受到了生命的威脅。這一路,你知道我有多苦多累嗎?我不知在跟你訴苦,而是想要讓你了解,我並非是冷落你,只是一時間無法割捨。你們三個人,都是我的緣分,我希望你們每天都健康快樂,為此,即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肖曦十分真誠和急切的說道。因為現場有個電燈泡在這裡,要不然的話,他早就衝上去給蘇瑾瑜一個大大的擁抱了。
然而對於這些話,蘇瑾瑜不僅沒有感動,反而更加的傷心了。她久久憋出一句話來:「那我患病,你知道嗎?」
一句質問,低過千言萬語。肖曦當時就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蘇瑾瑜竟然也染病了。其實這件事,他本應該想到的,「撒旦」病毒蔓延了那麼長時間,除了有嚴密防衛的隔離區,外面的人,根本就無法幸免於難。然而一件事接一件事的忙碌,讓肖曦忘記了蘇瑾瑜,哪怕是一個電話,一個詢問都沒有,這是他絕對的錯,毫無爭辯的必要。
「對不起,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我不求你原諒我,今天過來,只希望你能跟我回家,咱們不出家,你父親年紀那麼大,還指望你養老呢,你不能這麼偏激啊。」肖曦眼睛里也是淚水打轉。
提到蘇瑾瑜的父親,她倍感慚愧,然而之前她已經和父親那邊溝通好了。她這人做事,有一股倔強的勁,認準的事情,很難改變。要不然的話,當初也不至於跑到那麼危險的南蘇丹去旅遊。
「你不是說,希望我們健康快樂嗎。我告訴你,我現在在這裡,每天吃齋念佛,就很快樂。不要再跟我提沈詩瑤和謝冰清,雖然她們都是好女孩,但我不喜歡聽到她們的名字。你在乎不在乎誰,都與我無關,我接下來的後半生,誓要與我佛同在。」蘇瑾瑜雙手合十,坦誠的做了個一心向佛的動作,並且口中還喃喃自語,道起了靜心佛經來。
肖曦焦急之下,心中的那一股狂暴之意,又有點要衝出來了。他雙拳緊握,血管凸起,要不是穿了外套,倆女早就嚇跑了。在這種狂暴意識之中,他的情緒變得十分不穩定,雖然內心有正義之心在抵抗壓制,可是卻一點點的被侵佔。
就在倆人都沉默的這個空檔,旁邊的那個清心尼姑,不知好歹的上來譴責道:「我說你這傢伙,真是給臉不要臉。事情我都聽明白了,你除了瑾瑜,身邊竟是還有兩個女人。哼,壞男人世界上有的是,你就是混蛋中的混蛋,腳踏三條船,還恬不知恥的來求瑾瑜。她離開你是對的,人已經被你逼到了這裡,你就放過她好不好?難不成,你還想像以前舊社會那群大官人一樣,弄個三妻四妾不成……」
清心認為自己是旁觀者清,覺得她已經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始末,也看清了肖曦的為人。所以她忍不住責罵起來,就像滔滔江水一樣連綿不絕。期初肖曦也還能忍耐,不過後來就越來越難聽了,讓他狂暴的情緒,變得更加的按耐不住。蘇瑾瑜這邊,聽到有人替她說話,也是很感激,而清心師姐,作為一個出家人,到後面嘴巴都不幹凈了,這讓她有點皺眉。
「你給我閉嘴!」肖曦終於怒了,他雙眼赤紅,拳頭的關節,都已經咯吱吱作響,一股無形的壓力,蔓延了出來。
「你個臭男人,敢做不敢當!別人說你也是活該,你這種人就是不得好死……」清心還在罵,她已經非常氣憤了。畢竟她也不是什麼佛家的大師,雖說出家多年,但焦躁的情緒,卻還沒有打磨圓潤。
「清心師姐,你……小心!!!」蘇瑾瑜也忍不住想要勸阻一下清心,然而她剛剛開口,那邊狂暴的肖曦,已經像一陣風一樣沖向了前者。蘇瑾瑜轉口說了聲小心,可是在話音剛出口的時候,肖曦全力的一拳,已經將弱女子清心給打飛了出去。
他比鋼鐵還要硬的拳頭,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清心的面門之上,那麼較小的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尼姑,哪裡經得起這麼重的一拳。五官挪位,大腦內顱崩裂,沒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直接氣斷而死。
然而肖曦卻並未停下,他彷彿發了瘋一般,拳頭轉向廟門口的兩個石獅子。一通猛砸,可憐的那倆石獅子,全都被砸了個稀巴爛。
蘇瑾瑜都傻了,她無法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她所認識的那個肖曦。她撲過去查看清心師姐的狀況,可惜後者卻是連呼吸都沒有了,瞬間被秒殺,甚至連一點機會都沒給。她插話罵人是有不對,可肖曦這般下手,簡直就是視人命為草芥,這是絕對的犯法行為。
「肖曦,你這個瘋子,你給我滾!永遠,永遠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蘇瑾瑜傷心憤恨的大聲咆哮道。像她這樣有修養的女人,能如此嘶喊,已經是怒到極點的象徵了。
然而瘋狂中的肖曦,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他三跳兩蹦的湊過去,抬起拳頭,就要往蘇瑾瑜的腦袋上招呼。然而在這一刻,他猶豫了。面對自己一生摯愛,即便喪屍理性,但他的內心,也在劇烈的掙扎著。
蘇瑾瑜清楚的看到,肖曦揮起的胳膊在顫抖,他甚至伸出左手,去抓住右手的手腕,不讓這一拳落下。倆人就這樣彼此痛苦的對視了半分鐘,肖曦忽然仰天一陣獸吼,然後轉身就往山下跑去。那速度,快如閃電,連車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