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借用一下你的床
沈嫻知他已疲倦至極,不多耽擱,趕緊把他的傷都處理完畢后,褪下血衣,換上乾淨衣服,才支撐著他身體的一半重量,扶他上床。
蘇折躺下去的時候,險些把沈嫻也帶撲在他身上。
沈嫻撐著手臂,怕壓到他的傷口,身體盡量拉開點點距離,俯頭鼻尖相抵地看著他,道:「現在乖乖閉上眼睛,睡覺。」
她的聲音似安魂咒一般,能讓蘇折感到安心,又道:「我會一直守著你。」
他竟也是如此好哄的人。聞言果真就緩緩閉上了眼。
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別說守他一夜,就是每日每夜地守著他,她也心甘情願啊。
只不過眼下還有後續要處理,沈嫻還不能閑下來。不然等官兵真搜到此處,事情就麻煩了。
沈嫻低下頭,在他微涼的唇上親了一下,替他掖好被子避免著涼,才起身去打開門和窗。
外面的冷空氣一鑽進來,很快就把屋中的血腥氣給捲走了。
窗外漆黑的夜裡,猶在下著大片大片的鵝毛飛雪。
她不耽擱,把藥箱收拾了,地上的血跡用水和巾子擦拭得乾乾淨淨,隨後把血水潑進院子里的花壇內。
她撿起蘇折的血衣,將自己得來的那片布料對比了一下袖角,那裡果真缺了一塊,布料剛好能夠完美地鉗回去。
她很慶幸,幸好秦如涼撿到了這布料,幸好她能夠確認這就是蘇折的。幸好她,來得很及時,可以幫他善後,為他做一點點事。
沈嫻把布料塞進血衣里,當即拿著蘇折的血衣出房去。
還不等走出院子,管家就迎了上來。
沈嫻血衣交給管家,道:「這個拿去處理了,一小片布料都不要留下。」
管家道:「公主放心吧,老奴會處理妥當的。爐子早就發起來了,火苗正旺呢。」
然而,管家正要抱著血衣離開,這時匆匆有個家僕跑了過來,神色難掩慌張,壓低聲音道:「不好了,我看見有官兵進巷子里了,若要是挨家挨戶搜的話,很快就會搜到這裡來的!」
先前兩個打著燈籠出去找血跡掩埋的家僕不敢放鬆警惕,一直守在那大門后,沒想到竟真的等來了官兵。
沈嫻冷凝地眯了眯眼,看樣子這次禁衛軍是鐵了心非要找到刺客不可。不僅尋常百姓家一家都不放過,這裡多是京中達官顯貴居住之地,他們居然也不放過。
只要讓他們搜,今夜若是搜過這裡,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話,也就不會再懷疑到蘇折的頭上來。
管家也有些慌了,道:1;148471591054062「這可如何是好?」
沈嫻道:「這血衣來不及燒了,你趕緊找個後院雪深的地方埋起來,等事後再處理。」
她又對家僕道:「去通知大家,不用守在外面了,立刻回房去睡覺。若是有人敲門,再出來開門。不要緊張,小心翼翼一點便是。後門巷子里找到血跡了嗎?」
那家僕搖了搖頭,道:「但後門的足跡已經徹底抹去了。」
沈嫻望了望天,若是有血跡,也應該被大雪掩埋了吧。她道:「按我說的去辦吧。」
管家怎能放心,問:「那大人的傷怎麼辦?公主怎麼辦?」
沈嫻道:「他們若是進來搜,讓他們搜便是。一會兒我把房內的燈熄了,你對外只說是大人在大理寺受的傷病還沒好,早早就睡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管家聞言就匆匆忙忙出院子去。
沈嫻站在屋檐下,看著通往院外的過道,來來往往都是雜亂的腳印。這樣不行,若要是厲害一點的禁衛軍過來,一看這些腳印,便知道有人頻繁往這裡進出過。
好在過道兩邊栽種著常青樹,這個時候樹上積雪已經很多了。她走到院子最外面的那棵樹下,手握緊成拳,一拳用力地擊打在樹榦上。
沈嫻想起了以前擊打木人樁練武的時候,她拿出那股子鋼韌勁兒出來,挨個拳頭揍向樹榦,簌簌積雪從枝椏上滾落下來,恰到好處地重新鋪在這條過道上。
她重新回到屋檐下,手已經變得麻木,失去了知覺,那眉目卻是清冷沉靜。見過道上的腳印已經被抹得乾乾淨淨,便抖了抖渾身的雪漬,方才轉身進屋去。
房中已經沒有了血腥味,床上的人睡得十分安靜。
她關了門和窗,移步到案几旁,隨手揭開冷透的香爐,拿起旁邊錦盒裡的上好沉香,重新點燃了一塊,放進香爐內。
幽幽沉香從香爐蓋上的圖紋縫隙間溢了出來。
沈嫻做好了這些,便隨手拂滅了燭火。
房內瞬時陷入了黑暗。
她摸黑站到床邊,抬手抽下發間的白玉簪,青絲如瀑瀉下在腰上。她抬手解了衣帶,褪去外衣,把衣裳壓在了被子下,又雙腳蹬了鞋,把鞋往床底塞去。
沈嫻低低道:「蘇折,借用一下你的床。」
說罷,她也顧不上什麼了,反正眼下蘇折睡著了什麼也不知道,她便利索地爬上床,揭開被子躺了進去。
她躺在外側,方便一會兒下床去,也不至於吵到蘇折。廊下的燈滅了,房裡的燈也熄了,光線昏暗,容易矇混過關。
大不了就是被發現,她一個女人和蘇折睡在一起,也頂多會被認為是他的妻妾。只要她髮絲凌亂一些,不讓禁衛軍看到她的臉。
再者,關鍵時候,她還能以假亂真一下。
蘇折身上的體溫淡淡涼涼的,這床上枕間,全是屬於他的氣息。沈嫻原本不緊張,可是當她躺下來以後,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膛似的。
為一個人而心動,心跳就是這麼不安分,只會為了他上躥下跳。
沈嫻暗暗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很快,外面便響起了腳步聲。正越來越近,直接進了這個院子。
沈嫻睜著雙眼,外面隱約有火光一閃而過,依稀還伴隨著管家著急又無奈的話語聲:「官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家大人自從大理寺出來以後,身上傷還沒好,病又襲身,大夫叮囑要仔細靜養的,所以是早早就歇下了,如今身體虛弱得是一點涼都受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