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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0章 真是我少不更事

  沈嫻道:「你回北夏也沒說一聲,我一直以為你住在邊關。這次路過,才得知你回了。」她亦看向昭陽,緩緩又道,「當然是秦如涼告訴我的。」


  昭陽愣了一愣。


  她現在都不再迫切地要打聽秦如涼的消息了,怎想卻又突然聽到了這個名字從別人嘴裡說出來。


  良久,昭陽才找回了神智,道:「哦,他還跟堂嫂說了些什麼?」


  沈嫻道:「你回來已經有半年了,至於你們倆發生了什麼,他大致與我說了。」


  沈嫻沒能攔住,昭陽突然就又仰頭喝盡了一杯酒,強顏歡笑地笑嘆道:「唉,本來是因為我娘生病了,我才趕著回來的,想著等有機會再仔細問問他那件事。可哪曉得,他從此都杳無音訊了,好像根本不在意我還回不回去、什麼時候回去。可能還是我自己把自己的位置看得太重了吧。」


  沈嫻拿走了她的酒杯,道:「這果酒不醉人,你可不能再喝了。」


  昭陽道:「好在的是,我現在重新認清自己的位置也還不晚。」


  她湊近沈嫻,問:「堂嫂,你看我,長得不醜吧?」


  沈嫻點頭道:「嗯,秀色可餐。」


  昭陽就拍桌道:「我既長得不醜,比他年輕,還是北夏的郡主,我吃撐了要在他一棵樹上吊死啊?」


  這會兒大殿上的宴會氛圍很濃厚,大家觥籌交錯勸來勸去,也沒人注意到昭陽。


  可穆王就在旁邊,他時不時就注意著,雖說讓昭陽跟沈嫻和蘇羨多敘敘有助於調節她的情緒,但她也不能太放飛自我,以免在殿上眾人面前失了儀態。


  穆王見狀就趕緊和氣道:「楚君,昭陽看樣子是有點喝多了,楚君把他交給我吧,我差人送回去,等她清醒清醒了,再陪楚君聊天暢談。」


  昭陽一聽,生怕穆王把她架走了,連忙雙手伸去抱住沈嫻的胳膊,把頭往她胳膊上一蹭,然後斜眼睨穆王道:「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今晚就要跟堂嫂暢談。」


  穆王有些頭疼,道:「昭陽,不得胡鬧。」


  昭陽又仰頭可憐巴巴地望著沈嫻道:「堂嫂,你是皇帝,你快命令我爹,不得多管閑事!」


  沈嫻抽了抽嘴角,拍拍她的手安撫道:「莫怕莫怕,你爹弄不走你。今晚隨你暢談個夠。」


  說著沈嫻又轉頭看向穆王,「王爺放心,我看著她,不礙事。」


  穆王想著,有個知情人開導開導她也不是件壞事。沈嫻從大楚的邊關來,肯定是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穆王覺得把女兒交給沈嫻竟莫名地讓他放心。


  故穆王道:「說來慚愧,昭陽她有些心結,做父母的無法開解,還有勞楚君幫忙勸勸她。」


  沈嫻點點頭,拍著昭陽的後背,道:「都是小事。」


  她這麼一說,穆王就徹底放心了。


  隨後沈嫻沒讓昭陽再有機會碰到那果酒,只給她吃點小食。


  但架不住昭陽趁著沈嫻應付場面的時候不注意,自己又去嘴饞地讓旁邊的宮女偷偷給她滿上喝兩杯。


  沈嫻道:「若不是這次來北夏要從邊關路過,都不知你倆發生了這些事。我一去你跟秦如涼的家裡,冷冷清清,簡直不像個有女主人的家。」


  昭陽笑著擺擺手道:「他就一介武夫,看起來人模狗樣,實際上你都不知道他過得有多糙,每天就知道處理公事、操練士兵,我跟他在一起之前,他可以連著一個月不回家只睡大營的,跟條起早貪黑的狗似的,你還指望他家裡像個什麼樣子?」


  沈嫻抽了抽嘴角,見她說得還挺利索的,好笑道:「有你這麼說你相公的么。不知道秦如涼聽見了是個什麼心理體驗。」


  昭陽道:「說不定很快他就不是我相公了,我怎麼不能說了,何況我說的是事實。」


  昭陽拈了一粒醋花生拋進嘴裡,咂咂嘴又嘆道:「堂嫂,喜歡他,真是我少不更事。欸酒呢,光有故事沒有酒怎麼行。」


  沈嫻便拿了一隻酒壺,給她添上。只不過酒壺裡的酒換成了清水。


  昭陽端起來就一飲而盡,卻絲毫沒品出味道不對。


  看樣子她今晚是真高興得喝醉了。


  穆王見她那喝法很是擔心,沈嫻便道:「幾杯清水應該沒問題。」


  穆王一聽,心頭一寬,也就不管不問了。


  昭陽對別人不會吐露這些,只有對沈嫻才有機會全部吐露出來,因為當初她一眼看中秦如涼,還是托沈嫻幫她製造機會的。沈嫻應該懂她心裡的感受。


  昭陽撇撇嘴道:「要不是他那張臉長得頗合我口味,我也不會輕易看上他這個人。」


  沈嫻道:「這彼此不見面說清楚的時候,是容易產生誤會。倒不是事件本身的誤會,而是對彼此心意的誤會。」


  這一點,沈嫻深有感悟。


  昭陽悶聲想了一會兒,道:「堂嫂,你說是什麼樣的心意,可以使一個人半年對他的妻子不聞不問?我不為難他非得要到北夏來,派個人來傳個話不可以么,或者說僅僅是一封書信也行。可他有個什麼?有個鬼哦。」


  沈嫻道:「這一點他確實做得非常欠妥。」


  昭陽道:「我也不是什麼事都要人去哄的,和他在一起以來,我幾乎沒讓他哄過。我有時候都覺得我這麼年輕就這麼通情達理又賢惠真是太難得了!」


  沈嫻道:「他這人腦筋轉不過彎,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昭陽道:「不行,這事兒不能提。一提就讓人生氣。」


  她眼眶悄然紅了,若說是生氣,不如說是黯然神傷。


  她仰頭又給自己灌了兩杯「酒」。


  她口上說不能提,可是她所說的字字句句卻都是關於他。


  昭陽怔怔道:「從前不敢奢望,後來又覺得自己很幸運,最後竟真的以真心換來了真心。可是如今我才明白,真心與真心並不是對等的,誰一開始放低了姿態,誰就是卑微的那個。」


  沈嫻摸摸她的頭,道:「這話題於你而言會不會太沉重了些?或許,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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