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多走一步
聽到這話的時候,金寒池滿含希望的表情立馬冷卻凝固,他有些失望。
深宅大院?哈,也就只有這些俗人會這麼想,但是畢竟徐鼠是徐鼠,他就只是徐鼠,他想的沒有金寒池那麼遠,他覺得,錢肯定是在富戶人家裡,這才符合徐鼠的思路。
如果按照這種思路的話,金寒池覺得唐鬼設下的計謀怕是要白費力氣,恐怕徐鼠會找到伢緬家以前的宅子,然後拿了錢之後離開,然而就在金寒池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轉頭看向唐鬼的時候,卻見唐鬼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事情若是真有那麼簡單,那唐鬼也就不是唐鬼了。
徐鼠想要做什麼?當然是要拿最好的東西,不過其他的東西也不能白白放下,他只是不想浪費時間和別人爭搶,所以盡可將其他嘍啰們打法走,自己去拿最值錢的東西。
金寒池擔憂的事情,唐鬼早就已經想過,而且唐鬼知道金寒池肯定隱瞞了自己什麼。
萬事皆有因果,休伶會中蠱,因為金寒池和她進入了地下山寨,他們進入山寨做什麼?肯定為了點兒什麼吧?唐鬼沒有開口問,因為他知道,既然金寒池想要某樣東西,那麼是肯定不會將他想要的東西告訴自己,他的人已經傷了,怎麼會甘心被唐鬼黃雀在後取了金蟬,讓他金寒池這隻螳螂白跑一趟?
唐鬼早就聽說過,蠱族五家中,金家權勢最重,生在這樣的家族裡,若是不會算計,從小到大死個十次八次都是綽綽有餘。
既然如此,自己就必須要比金寒池多算一步。
唐鬼嘴上不做聲,臉上不著急,他只是默默地等著,一隻手習慣性地抱在身前,輕輕地拍著左臂下面的肉瘤,這傢伙最近不見長,該是時候喂它點兒好東西了。
房間里陷入了漫長的沉默,如此時地下徐鼠周身的沉默一樣。
徐鼠只留下最貼身的跟班兒跟在身邊,這孩子已經十七八歲,但那個頭兒還是小得可憐,平日里大家很是貼切地喚他作小不點兒,徐鼠見其他嘍啰們已經走遠后,才給小不點兒使了個眼色,兩人這便邁開步子。
唐鬼告訴過自己,下面有座宅子和其他宅子不一樣。
「唐爺,」徐鼠當時滿頭霧水,光說個「不一樣」,誰他娘能明白到底是什麼不一樣?徐鼠忍著牢騷,強擠出了個笑臉道:「怎麼個不一樣?」
「那座宅子有人去過。」
金寒池既然去了,必然會留下痕迹,唐鬼要讓徐鼠找的,就是那個新鮮的痕迹。
即便愚笨如徐鼠一般,在經過唐鬼這一點撥之後也開了竅,他在街上走了兩圈兒之後,立刻發現了那座宅院。
大門敞開,院落中有凌亂的腳印,屋子裡的家具有被挪動過的痕迹,而傢具原來擺放的位置,地上並無灰塵,可以肯定是不久前剛被挪開的。
確定這一點之後,徐鼠的心跳都有點兒快,他激動地抬起頭來看了看,見到一塊瓦片有被挪開的跡象。
是了,這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了。
徐鼠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今日一過,自己便要陡然而富,想想看,渾身的血液噴張,令徐鼠竟然有些暈眩。
深吸了一口氣后,徐鼠竭力讓自己變得平靜一些,他看了看頭頂那瓦片與自己的距離,即便是踩在傢具上,還是差著些高度,想到這裡,徐鼠看到了小不點兒。
依照常理來說,徐鼠該將這小傢伙舉起來,讓他看看上面到底有什麼,但是想想看,既然是讓唐鬼都不遠千里的寶貝,若是讓別人去拿,徐鼠總歸覺得不夠穩妥。
思來想去,徐鼠眯著眼睛對著那小不點兒道:「你去,爬到箱子上!」
小不點兒從跟著徐鼠進門就一頭霧水,山大王說是下來摸寶貝,可這房子一看就是尋常人家,一窮二白得還不如他們的土匪山寨,他想不明白在這樣的地方能尋到什麼寶貝,更想不通徐鼠讓他爬到箱子上做什麼。
倒是地面上的金寒池聽到這話之後渾身激靈了一下。
這簡直讓金寒池不由自主地回想到自己當時將休伶舉上去時的場景。
金寒池之所以會驚愕,一來,是回想起他們當時的經歷,不由得有些後悔、有些后怕,二來,則是金寒池沒想到這徐鼠這麼快找到了這座宅子,這也就意味著平日里看起來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唐鬼心思縝密得遠超自己的想象。
金寒池現在所處的位置很尷尬,他中了吐真蠱不能說話,唯有隱瞞唐鬼,所以他又希望唐鬼能找到那座宅子,又不希望唐鬼發現關於返生蠱的秘密。
說到底,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是這種欲求不滿求而不得,才讓金寒池落入了如此尷尬的境地。
正當金寒池這樣想著的時候,地下的徐鼠已經爬到了箱子上,他讓小不點兒蹲下,自己則踩住了小不點兒的膝蓋,上了他的肩頭。
徐鼠比小不點兒重了不少,腳踩上小不點兒的膝蓋時,便聽到小傢伙的膝蓋發出「咔吧」一聲響動,小不點兒的身子也跟著歪了一下,忍不住悶哼一聲。
「你給老子站穩了,還想不想要寶貝了?」
徐鼠說著,休伶也如此複述著,金寒池聽得出徐鼠是親自上陣了,不知道是不是該替他捏把汗,畢竟,等待著徐鼠的,並不是什麼寶貝。
有時候,同樣一件事情發生在很多人的眼中,每個人會做出不同的判斷和反應,而人的聰明與否,就在這時派上了用場--金寒池並不知道當時情況危險,如若知道的話,他絕不會讓休伶去冒險;徐鼠也不知道此時危險,如若知道的話,他才不會沖在前面。
危險逼近的時候,徐鼠已經搖搖晃晃地踩在了小不點兒肩頭,他猛地踩上去之後,連忙用一隻手抓住了房梁,以此減輕落在小不點兒身上的力氣,他能感覺到身下的小不點兒吃力不住,怕是撐不了多久,故而連忙舉起手中的油燈,向那片微微被撥開的瓦片照了過去。
瓦片,就是普通的瓦片,只是顏色與周圍的其他瓦片不大一樣,除此之外……
在一陣仔細打量之後,徐鼠發現那瓦片上面好像刻著什麼東西,是一種古怪的紋路,他雖然認不出來上面刻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可以肯定必然是人為的。
人為在瓦片上刻東西然後藏在這裡,要說這片瓦不值錢,徐鼠才不相信!
耳邊已經響起山匪們的喊聲,那陣陣聲響越來越近,徐鼠心中不免焦急起來,他想都不想便將油燈放在了落滿灰塵的房樑上,騰出一隻手毫不猶豫地抓向了那片瓦片。
與此同時,在徐鼠頭頂,金寒池這次真的是忍不住打從心底發出感慨,這重音蠱的確是好東西,不光是徐鼠說話的聲音,甚至連他咬著牙運氣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金寒池能聽到徐鼠發出一陣悶哼,看來是在用力,金寒池的心也不由得跟著提緊了,他可以做出千百種設想,比如徐鼠拿到瓦片逃脫之類的,可他現在沒工夫想,只知道屏氣凝神地盯著休伶。
直到休伶口中發出一陣咆哮聲,聲音之快令金寒池躲閃不及,聲音之大幾乎貫穿他的耳膜。
齊孤鴻和唐鬼覺得那聲音撕心裂肺,就好像被蠱蟲咬了一樣……應該就是吧!當初休伶應該就是這麼被蠱蟲咬傷而中蠱的吧?
就在兩人這樣想著的時候,門外突然發出一聲巨響。
是棺材蓋被猛烈撞擊發出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