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齊家老宅
金寒池以前從不覺得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會有多大,從小他就是那個腦子最靈光的孩子,別人說的事情他都懂,大概是因為從來沒有體會過有什麼事情是自己絕對無法理解的情況,所以在這一點上他不太包容旁人,不明白怎麼有什麼是理解不了的。
但是現在看來,那不過只是因為當年的自己太過狹隘,金寒池看著金玢,從這位「祖宗」出現在他身邊后,金寒池聽過、見過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漸漸明白了當初自己訓斥別人時,旁人臉上那種無辜而又無助的表情生自何處。
果然,還是理解不了。
金寒池望著對面的金玢,此時掛在她臉上的是一種鮮有出現的焦慮。
「可是,為什麼?」
金寒池仍是固執地問了一聲,在這之前,金玢曾多次對金寒池下達一些他無法理解的指令,因那些事情也不算太重要,金寒池便一口答應下來,漸漸在完成的過程中明白了金玢的用意,是的,起初不需要問得那麼清楚,就像有時候金寒池命令別人做事而對方卻無法理解自己意圖時,金寒池也會簡單粗暴地告訴他們一句「等你們做完了就知道了」,目光長遠之人,能在做一件事情前先策劃到後面的四五步,金寒池明白這個道理,但此時他就是做不到,明知道就算問過之後也要照辦,卻還是偏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向金玢討個答案。
好,齊孤鴻不能死,這個理由金寒池可以理解,也不需要追問太多,反正齊孤鴻的生死從現在來看,對他金寒池並不重要,如果是因為和日本人魚死網破而丟了性命的話,金寒池反倒要感謝齊孤鴻,說不定日本人會因此放棄與蠱族合作的念頭。
可是為什麼要讓齊孤鴻來做這個頭人?雖說金寒池與齊孤鴻相處不多,可不光是他,金寒池相信如果將這一要求告訴葉君霖和章杳的話,他們必然也會如自己一般馬上站出來反對。
「齊孤鴻的能力明明不足以帶頭,若是讓他來指點江山的話……」金寒池難以控制自己的小孩子脾氣,有些賭氣地別過頭去低聲道:「那我們還不如什麼都不要做,趕緊享受花花世界然後安心等死算了,我看吞福壽膏會比較適合我,總好過……」
總好過跟著齊孤鴻去送死,這是金寒池沒能說出來的後半句,本來已經到了嘴邊,但因金玢一臉凝重的表情,金寒池仍是硬生生將那後半句給吞了回去。
「你不要忘了你想要的是什麼,」金玢冷眼望著金寒池,說實話,雖然明知道是同一族的血親,但大概因她這麼多年子嗣冗多的緣故,實在難以對這孩子生出親切感,自然也就別說什麼耐心,「想要返生蠱,就必須讓齊孤鴻來帶這個頭,否則的話,將來進了齊家,別說什麼寸步難行,怕是你們還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就會丟掉性命。」
「去齊家?哪個……」金寒池一邊發問,一邊飛速地轉著腦袋思考著,「您說的,是千古鎮?」
位於上海的齊家宅邸根本算不上齊家,就算勉強說是,也不過只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宅,金寒池對那裡出入如無人之境,他知道金玢口中所指的必然不是那裡。
那就自然是千古鎮了。
「可我也去過啊!」金寒池仍是想不通,早在齊家滅門的時候,金寒池曾經親自帶人前往千古鎮上的齊家老宅查訪過,滿地的殘垣斷壁中沒有半點兒人氣兒,而且金寒池曾經以身試法,帶著金家蠱進門,卻發現廢墟中沒有半點兒異樣,「鎮宅蠱都沒有了,那宅子早已徹頭徹尾成了一片廢墟。」
「宅子上是廢墟,可你知道宅子下面藏著什麼?」
這句話就好像是一隻小蟲,撩人心弦地在金寒池心裡爬來爬去,勾得他急不可耐,恨不得抓著金玢逼她馬上直接說出答案。
可金玢知道自己不能直說,這幾百歲的年紀留給她的是大把大把經歷過現實驗證的生活經驗,比如什麼話都不要說得太滿、太篤定,就像金玢也不能告訴金寒池,說讓他們去齊家老宅下面找返生蠱只是金玢的一個猜測。
畢竟,金玢找返生蠱找了百年之久,在金寒池等人所不知道的時候,早有數不清的人曾為金玢尋找過返生蠱,那些人和現在的金寒池、齊孤鴻其實沒什麼區別,他們的出發點都是好的,本領也不相上下,但那些人都死了,金玢沒辦法站出來向他們做出生死承諾。
也就是說,萬一要是死了,對金玢來說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那麼多人都死了,拿什麼來保證他們不會死呢?只不過金玢已經看慣生死,但若要直言說他們只是在為了金玢的猜測而冒險,這種話……金玢想了想,多少還是覺得有些殘忍啊。
「你只管……」
金玢的話只說到一半兒,對面的金寒池一直望著金玢,在面對這種難題時,金寒池以往的城府全都早已被他拋諸腦後,此時就是執拗地瞪著眼睛望著金玢,只是,後面的話他還沒來得及聽到,就看到一枚炮彈直勾勾地奔著金玢背後落了下來。
一剎那間,無數想法在金寒池腦海中如電光火石一般閃過,萬一金玢死了怎麼辦?她會不會死?在這百年間她一定曾遇到過無數次的危險,就算不是危及生命那種,可是傷胳膊斷腿兒之類的應該也總遇到過,可金玢到現在還是這麼全須全尾,莫非說返生蠱能讓她的身體再生?就像唐家蠱術一樣?不對……應該不是這樣!可是除此之外,金寒池一時間想不到其他解釋,返生蠱應該只是能延長人的壽命,那麼受傷怎麼辦?金家這位活了幾百年的祖宗,這金家最大的榮耀和希望如果就死在他金寒池面前怎麼辦?
如是般想著時,金寒池的身體先於大腦做出反應,只見他突然伸出手來拉住金玢。
然而在金寒池將金玢拽到身後之前,他的視線已經讓金玢意識到了危險,只見金玢突然撲向金寒池,嬌弱的身軀一把將金寒池壓在了她的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