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陰雲密布
位於永昌府西北部的涼州是一個以農牧業為主要產業的州府。
涼州西鄰陽泉山脈，北靠崑崙山脈，因為地處偏遠，比起那些繁榮發達的南方州府來，涼州府的經濟發展要差得多，而且也不處在戰略要地，所以一向是個存在感不強的州。
每次年底朝廷召開大型朝會的時候，涼州府的太守高元總是自覺的縮在一個角落裡不吭聲，等那些牛氣沖沖的太守們彙報完了以後，皇帝陛下彷彿這才想起地圖邊角上還有個不起眼的角落，隨口問道：「涼州有什麼事彙報嗎？」
沒等高太守慌慌張張的出列，皇帝就點點頭：「那就好，退朝吧！」
由此，涼州在朝中的地位就可見一斑了。
但此時此刻，涼州府卻突然成為了高官權貴們全神關注的中心地帶。-——當然，對於此份殊榮，從高太守本人到下面的每一個涼州百姓都是不願接受的。
暴風雨來得是那麼突然，毫無徵兆。
一天清晨，天剛蒙蒙發亮，坐落於崑崙山脈下的都蘭小縣城還沉浸在睡夢中，城中的居民忽然被「鐺鐺鐺」的警鐘聲吵醒了，城頭上的值守士卒在撕心裂肺的大喊著：「敵襲！敵襲！韃子兵打過來了！」
對於從沒有經歷過真正戰爭的平民來說，那真是一幕恐怖的情形。
北面城牆下目光所至全都是一片黑壓壓的人潮，是那一隊又一隊的北蠻士兵，無數醜陋的面孔做出了嚇人的獰笑，無數張嘴巴發出了雷鳴般的吼叫聲：「殺！」震天的吼叫聲連續不斷的迴響在城市上空。
聞此噩耗后，涼州高太守發出了歇斯底里的慘叫：「怎麼可能！韃子騎兵是怎麼翻過昆崙山的？」
答案非常簡單——這一支韃靼軍隊全部是步兵，連一匹馬都沒帶。
他們捨棄了自己最為擅長的戰馬，成功達到了出其不意的完美效果。
由於並不處於戰略要地上，涼州府一直都沒有正規部隊駐紮，只有一支兩千人左右的地方府兵，眼看情形危急了，高太守連聲召喚手下：「快去召集府兵守衛城牆！務必頂住敵軍！」
不愧是受過專門應急訓練的部隊，城中的府兵們反應起來可比平民快多了。
在逃難人潮的前頭，無數的老百姓還在擁擠的街道上跌跌碰碰哭天喊地的時候，府兵們已經乾脆利索的奔出了南城門，只一溜煙的工夫他們的身影就消失在地平線上，只剩下一句話在空中來回蕩漾：「讓高太守務必先堅持住，我們這就去搬救兵！請大人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加快腳步的！」
高太守聽說府兵們全跑光了，在府中急得直跺腳：「可惡啊！往常搬救兵這話都應該是我說的，這次給這幫狗崽子們給搶先了！」
眼看城裡街頭凡是長著腿的動物都在慌忙往城門外跑，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傻在這裡豈不是等死？但是身為地方要員，自己守土有責，臨陣逃脫那可是重罪啊！
高太守急中生智，抱來家中白狗放在城牆上，義正詞嚴的對著它說：「我現在正式命令你堅守城池，直到我搬救兵回來救援！明白了嗎？」
小白狗：「汪汪汪！」
「妙極妙極！不愧是純種好狗！將來我定會追認你為護城神犬的！」高太守一臉感動的說。
倉皇逃跑的高太守邊逃邊安慰自己：我已經做了妥善布置，安排了堅定的抵抗力量保衛涼州，而我前往永昌是為了徵調援軍實施大規模反擊，這怎麼能算是臨陣逃脫呢？即使府城淪陷，那也是因為敵勢過於強大，我守城官兵已經全數陣亡，大家全都儘力了啊！
他越想越是得意，覺得自己思慮甚是周全。只可惜他沒有回頭，不然就可以看見自己所安排的護城神犬在左顧右盼一會兒后，也偷偷摸摸的溜下了城頭，屁滾尿流的撒開小狗爪往南猛竄。
歷經艱險終於逃到了永昌府的高太守和那些早就到達的府兵們異口同聲的向龍子大人報告了這個驚人的消息：「我們親眼看到十幾的韃子兵浩浩蕩蕩殺來！」
高太守還流下了痛心的眼淚：「我守城勇士們經歷苦戰，全部光榮殉國！」
絕非開玩笑，那可是血統純正的細白毛寵物犬！高太守為了逗自己小妾開心，花了足足上千兩紋銀才買到的，當然是得心痛的落淚。
龍誠也覺得不可思議，但很快陸續傳來的軍情報告就讓他不得不信了：至少十萬人的韃靼軍隊就駐紮在涼州府，這已經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不到十天的時間內，北疆十幾個中小縣城相繼淪陷，由於缺少正規軍的抵抗，這一支塔合暮部韃靼軍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往往是只要在地平線上一看到韃靼的軍旗，城頭的士兵們就大喊大叫：「韃子兵來了！」緊接著整個縣城內的居民能在數分鐘內逃得影都不剩一個。
而永昌府的兵力十分有限，只能維持防守，根本不可能主動進攻。
這下事情可就嚴重了。永昌府內的新軍只有幾千人，就算有龍誠和神獸軍團親自坐鎮，也很難抵擋住如此規模的敵軍。
這還只是軍事方面的壓力，由於涼州府丟的太快，成千上萬的百姓背著自己值錢的家當逃入了永昌境內，逃難的人群猶如一條長長的巨龍，一眼望不到盡頭。
如果大鵬此刻從高空俯視下來，就會看到大地上猶如突然多了一條長長的黑色粗線，一直蔓延到肉眼不能及的地平線上，那是數以十萬計的逃難百姓匯成的洪流。想到那殘酷嗜殺的韃靼軍團就要殺到，成千上萬的居民開始自發的逃離家園。
不少村鎮逃得空無一人，野狗和老鼠大白天就在空蕩蕩的道路上閑逛，秋風吹拂過空蕩蕩的門板，發出砰砰的聲響。
幾乎是一夜之間，成千上萬的逃亡民眾擠滿了永昌府的大街小道。因為在逃亡民眾的眼裡，這裡有韃子們最怕的龍子大人在，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
而龍誠和吳觀生二人，此時正在密室中苦苦思索著敵軍的來意。
「居然捨棄了所有的戰馬？這韃子的塔合暮部首領在想什麼呢？」吳觀生滿臉的疑惑，怎麼都想不出緣由來。
龍誠也是眉頭緊鎖，他背著手在屋內來回踱步，緊張的思索著，試圖吧所有的情報細節拼湊到一起。
正在這時，一名親兵快步進入密室中報告說：「大人！涼州最新探報！」
「快講！」龍誠急忙說道。
「韃靼塔合暮部兵力約為十二萬左右，其中鎮守涼州府城七萬人，剩餘五萬兵力全都分散在各個縣城。據查敵人全部為步兵，目前敵軍都在整備城防深挖壕溝，沒有絲毫繼續進攻的架勢！」
「怪了。。。這麼說來，敵人似乎根本沒打算長驅直入，好像是要跟我們對峙一樣！」小吳更加疑惑了。
龍誠心中一緊，他心中電光一閃，立刻感知到了不對之處。
「糟了！這支敵軍是偏師，目的是要拖住我，方大哥那邊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