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信不信一見鍾情
鄴城的夏季已經接近尾聲,可餘熱始終強勁,秋棠在乾熱的清晨醒來,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
「啊……」秋棠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了個懶腰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臉,一搭手就摸到了旁邊的平板。昨晚跟蘇澤聊了好久,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秋棠從來不知道男人這麼能聊天的,到最後,秋棠幾乎是閉著眼給蘇澤發了句『晚安』,然後平板一扔,倒頭就睡了。
不過說到收藏那一塊,蘇澤真是前輩。
秋棠迷迷糊糊下了床,將頭髮隨意的攏起來,伸著懶腰出了房門。
咔噠……
秋棠剛打開洗手間的門,卻驀然看到洗手間了站了個人,秋棠忍著溜到嘴邊的尖叫,定睛一看,竟然是權司墨!
眼睛倏地睜大,秋棠終於忍不住拔高聲音,雙手擋在胸前,「權司墨?!你怎麼在這裡?」
權司墨將秋棠一系列流暢的動作收進眼底,感覺秋棠像一隻受到驚嚇的慵懶小貓,性感、新奇。可她那擋著胸前的動作實在多餘,他壓根沒想看,一擋,反而引他注目了。
「你昨晚沒走?」秋棠又問,「我明明見你下樓的!你下樓幹嘛了?」
權司墨淡淡收回目光,「喝水。」
秋棠嘴角一抽,「那你最起碼知會我一聲吧?晚上留宿男人,很可怕的。」
權司墨臉色微微變黑,對秋棠這種自作多情的話自動屏蔽,繞過秋棠出了洗手間,「我不是留宿,而是住在自己家。還有,你動作快點,要下去做早飯。」
「好嘞,墨總,您可勁兒使喚我,我是不會對您有怨言的。」秋棠嘴角彎彎,笑得明媚,笑意卻帶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那就好。」權司墨盯著秋棠,彷彿沒聽懂她話里的深意,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畢竟我要拿錢養著你,你不該對我有怨言。」說完,笑著轉身,走了兩步,雲淡風輕的又來了一句,「哦,忘了說,你左眼眼角有顆……你懂得。」
秋棠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跑進洗手間,對著鏡子扒著自己的左眼一看,果然,好大一顆眼屎!都怪昨天睡得太晚,又被權司墨嘲笑了……
秋棠從洗手間出來時,整個人變得容光煥發,哼著歌走到廚房,沖坐在沙發上看早間新聞的權司墨說道:「今天早上吃點三明治吧?」
「恩。」權司墨應了一聲,眼神始終在電視上流連。
「下面來看聯播快訊。權氏企業董事長,今年七十五歲高齡的權正天,於今日凌晨被緊急送往鄴城市立醫院,據悉權董事長突發腦淤血,已安排緊急手術,截止早上六點鐘,手術仍未結束。此次權董事長病發,是否會造成權氏股票震蕩……」
聽到電視里的聲音,秋棠的腳步一頓,站在廚房,回頭偷偷瞄了權司墨一眼,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暗暗咬了下唇。
權正天,權司墨名義上的爺爺,那老頭,簡直不是東西。
有這樣的爺爺,也算倒霉,不認也罷!還有山上那個可愛的老太太,年輕時怎麼就瞎了眼,看上這麼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懷了孕沒等來男人的承諾,等來的卻是男人要結婚的消息……
秋棠走到灶前,煎蛋、烤培根、熱麵包片,一邊做著三明治一邊神遊天外。
那年,權司墨的奶奶一夜之間從高貴的千金大小姐變成未婚先孕的「蕩婦」,忍辱負重生下孩子,卻沒想到孩子的爸爸不承認他,自己的孩子成了私生子。辛苦幾十年,還要在中年時期承受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看著兒子兒媳出車禍,雙雙去世……
能帶大權司墨,將他培養成這麼優秀的人,真了不起。難怪權司墨對他奶奶這麼好。
秋棠想到山頭上的老太太,忽而笑了笑,等她再準備幾個笑話講給老太太聽。因為,這些事都是權司墨的奶奶告訴秋棠的。老太太說這些的時候,像在講別人的故事,可這些事,究竟是沉澱了一生也不能釋懷的。
「秋棠,你在廚房睡著了嗎?」權司墨略帶嘲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秋棠嚇了一跳,回神后連忙道:「好了好了,做好了。」說完,將三明治裝盤,轉身端到餐桌上,自己坐到權司墨對面,「喏,吃吧。」
權司墨看了眼三明治,突然覺得『賢惠』兩個字用在秋棠身上也不為過。
飯桌上只有極淡的咀嚼聲。
秋棠看了看權司墨,欲言又止。權司墨眼皮都沒抬,秋棠還是扛不住了,開口道:「墨總,您真的要讓我採訪您?」
「恩。」權司墨應了一聲。
「別介呀,這麼大的活兒,我一個人干不好。」秋棠微微試探著開口,「墨總,您看您一般不接受採訪的,好不容易接一次,必定是全城矚目,萬一我稍有不慎出了點差錯……」
「蘇澤那邊,你就不怕有差錯?」權司墨輕輕攔了秋棠的話,「你是看不起他,還是看不起我?」
「我……」秋棠一口麵包噎在嗓子眼,連忙嗆了好幾口牛奶才咽下去,手忙腳亂的說道:「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墨總,我的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鑒啊!」
權司墨一挑眉,似笑非笑的樣子,像個妖孽似的。秋棠狠狠咬了口三明治,含糊不清的嘟囔著開口,「那我可以找幫手嗎?」
「隨你。」權司墨不在意的回答了一句,修長的手指取過紙巾,優雅的擦了擦嘴。
「那你的採訪安排到九月下半月刊,可以嗎?」秋棠得寸進尺的問,「畢竟是蘇澤先答應採訪的,他打頭陣,你第二。」
權司墨聽完秋棠的話,起身的瞬間身形頓了頓,站定,憑藉身高優勢睥睨著秋棠, 「他第一,我第二?」
秋棠將三明治放到盤子上,感受到權司墨語氣里微微的怒意,連忙解釋:「完全沒有給你們排位的意思,因為不知道『商務專訪季』的效果如何,先拿蘇澤的採訪試試水,為墨總您的出場造勢,您要是……」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權司墨輕輕打斷秋棠的話,瞳孔里倒映著秋棠詫異的眼神。
「一見鍾情?」秋棠抬著頭,不知道為何權司墨突然發問,卻是條件反射的開口,「一見鍾情,鍾情的是臉,這樣的感情,應該,不可靠吧?」
權司墨打量了秋棠好久,墨瞳幽深的深不見底,過了許久,抬手整理了下手腕處的西服,雲淡風輕的開口,「那就給我安排九月下半月刊的採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