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朝堂爭頭（二）
時間不長，太極殿的台階上面傳來一聲高喊：「宣 李彥上殿。」一聲比一聲近。
李彥停止觀看唐朝最大的宮殿太極殿，沿著台階向上走。還沒走到一半，他又開始罵建造太極宮的宇文凱，******建這麼高幹什麼？皇家氣派也不是這麼顯擺的。
登臨頂上這時候他才明白，什麼是高高在上，什麼是俯視眾生。幾百米寬的台階，站到上面確實有藐視天下的氣勢。
李彥一進大殿才知道什麼叫大。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太極殿，是舉行大朝會的地方。李彥幾次參加朝會不是在紫寰殿就是在立政殿，根本不在這裡。第一次進入太極殿，就一句話：「真他媽大。」
再有一句話就是「人真他媽多」
這麼大的大殿上有好幾百人，也不知道沒有麥克風沒有喇叭，皇上說話別人能聽見嗎？
頭腦里是亂七八糟的想法，李彥走到近前，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職位該走到哪，反正相信遠了李淵也聽不見，就一直走到最近一個台階前，再向上就走到李淵身邊了，停下來跪倒說道：「臣李彥參見萬歲。」
李淵打量一下跪在下面的李彥。他就弄不明白，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少年。如此年紀，哪一次都能掀起風浪，還是不小的事。
這一次參加大軍增援隴州，並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也就不是太注意。論功行賞的時候，李淵光顧著高興了，平定西秦，長安以西安全，這讓他十分高興，根本沒注意有沒有李彥什麼功勞。再說，一個是兒子秦王，一個是女兒平陽公主，還有那麼多總管大將軍，他一個小小的長史也不算什麼。就是有戰功也和那些普通將士一樣，賞些錢帛了事。
剛一聽說他向太子進獻十萬貫的時候，著實把李淵嚇一跳。一個州府一年的賦稅才是多少？李彥一下能拿出十萬，也太嚇人了。雖然聽說有一部分是借長安商號的，但皇上想籌集十萬貫也很困難。李彥竟有如此能力，是不是自己下次出兵沒錢讓他想辦法？這個小孩弄錢確實有一套。
對李彥在長安的所作所為，李淵哪能一點不知道？作為皇上事情太多，只是知道得不那麼詳細而已。說道：「免禮平身，李彥，朕問你，你向太子獻上十萬貫錢是怎麼回事？」
李彥一聽，果然是因為這件事，自己往外拿錢也沒有往裡收錢，算不上貪污吧？再說歷朝歷代都是受賄犯法，行賄可是不犯法的。對古代李彥了解的不多，但是即使進入現代社會，李彥也沒聽說過哪個行賄的被判刑。
這就是作為小老百姓的李彥，一直想不明白的。法律上有教唆犯罪，有誘導犯罪，為什麼行賄的人沒罪呢？
某某官員貪污幾百萬幾千萬，他們貪污受賄不是也得有人行賄嗎？那行賄算不算引誘犯罪？明知道那樣不正確，還那麼干，不也是犯法嗎？可即使是後世也不治罪，這是李彥一直沒有搞明白的地方。
大唐朝行賄犯不犯法，李彥不知道，但他可沒求李建成幫助自己幹什麼違法的事，應該算不上行賄，所以也就不在乎。
但看這架勢好像不簡單，拿到大朝會上說。好幾百人盯著，想起房夫人和李秀寧都叮囑過自己，長孫無垢也說過李彥不守規矩，不懂禮數，禍從口出，有可能說錯話沒命。所以他不知道什麼情況下，記得後世有句話叫「坦白從寬 牢底坐穿。抗拒從嚴 回家過年。」
既然不知道什麼情況，那就是裝傻充愣，弄清楚什麼情況再說。他腦筋在急速的轉圈，低身說道：「皇上的話臣不明白，還請皇上明示。」
李淵一問，滿朝文武能聽得見，也都盯著李彥看他怎麼回答，這都是一群老奸臣滑的傢伙。
這個回答可是大有學問，皇上也很壞，李彥根本不知道大殿之上發生了什麼，相信傳旨的太監也不敢亂說。李彥一個回答不清楚或者說錯，就可能成為話柄。
關心的都為他捏一把汗 ，仇視的都有些幸災樂禍。他們也明白皇上這麼問是陷阱，恐怕是想包庇太子，把罪責弄到李彥身上。最基本不能弄出一個太子敲詐錢財的罪名。
李建成也有些緊張的看著李彥。王郅回來當然不敢隱瞞，怎麼說的一五一十的向李建成彙報。魏徵當時就指出，會落下敲詐威脅的罪名。
但王郅不以為然，因為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李彥能乖乖的拿出錢，那就是不敢得罪太子，他敢亂說嗎？
李建成也認為有道理，自己一個堂堂太子，就算是弄的錢數目太大，但也不至於怎麼樣。如果李彥不識時務，以後弄死他還不是很容易的事。所以，也沒放在心上。就是有這些議論，今天一上朝發現問題，才意識到李彥把事情弄得滿城風雨，有報復自己的意思。
擔心李彥說出什麼過火的話，雖然不至於把自己廢掉，但也會受到影響。他有些緊張的看著李彥，不知道他怎麼回答。
李彥太聰明了，他並沒有回答李淵的話，而是問什麼事？這不是裝傻嗎？有些人心裡已然放下一點，看來李彥確實夠聰明。
李淵也沒想到李彥把球又踢回來，但他是皇帝，說話是沒有什麼顧慮的。就說道：「有人上本參你，向太子行賄，外面謠傳是太子敲詐大臣和世家商人的錢財。所以，朕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太子敲詐你？如實稟報。」
李淵的話讓很多人一下明白過來，李淵這是在保護太子。這不是等於告訴李彥不這麼說嗎？先說行賄，又說有人傳言太子敲詐，相信稍微長點腦袋也不敢承認。只要李彥不敢承認，說是送給太子，或者是獻給朝廷的，那李淵也就會順水推舟。意思太明顯了。
李彥笑了：「原來是這回事，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皇上，你認為這些話是真的嗎？」
「這……」李彥的話沒把李淵噎死。哪有這麼和皇上說話的？還帶反問的。
和皇上說話只能是有問必答，如實回答，這樣隨便的態度從來沒有。如果換一個人聽到李淵的話會趕緊跪下承認錯誤或者辯解，也會誠惶誠恐。可李彥卻嬉皮笑臉，反問皇上，一時弄得李淵無法回答。他猶豫一下大聲說道：「大膽，如實回答。」
李彥臉上沒什麼表情，其實心裡也是一哆嗦。這是皇帝，可不是一般官員。雖然聽出來李淵有包庇兒子的意思，但他從內心深處不畏懼皇權的思想，也讓他不想老老實實的就範。那以後還不是誰逮到誰欺負啊？
但他也不敢指出太子有罪。李淵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別弄不好最後和李建成結下仇恨。再怎麼說，人家也是父子，自己可是外人。是親三分相，是火就熱炕，就算是李建成有錯誤，能怎麼樣？李淵能殺兒子嗎？免職都不可能。
身為太子就算是免職，恐怕也會是一二品大官，想報復自己那還不是輕鬆。但也不能公開幫著太子，傍邊還一個李世民盯著自己呢。自己可是知道真正未來皇帝是傍邊那位，當著滿朝文武傾向太子，李二這個王八蛋一定恨死自己。現在沒轍，一旦得手那天，一定把自己當太子一黨處理了。
李彥頭腦飛快的轉，一時他還找不到兩不得罪和兩全其美的辦法。但皇上的話也不能不回答，只好繼續裝傻：「皇上，你讓我說什麼？向太子行賄？我為什麼要行賄？太子敲詐我？我有什麼把柄讓人敲詐？所以，皇上讓我怎麼回答？」
又是一連串的問號還給李淵，這回李淵卻不能責問李彥了。確實，李彥為什麼行賄？太子為什麼敲詐他？自己怎麼連這些都沒搞清楚，一時陷入沉思。他這一猶豫，立即讓李彥判斷出來，李淵什麼也不知道，就興師問罪。這他媽算什麼事？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李彥有些放心了。
他很有底氣的說道：「不錯，我確實幫助太子籌集了十萬貫錢，也不是什麼背人的事。如果是行賄或者敲詐，能大張旗鼓的嗎？是我腦袋讓驢踢了，還是太子腦袋進水了？」
大殿里響起一片嗡嗡聲，有些人是吃驚又好笑。李彥真是嫌命長了，敢這樣說太子。那是一國諸君，皇上一人之下，眾人之上，哪有敢這麼說話的，這是大不敬之罪。
還沒等李淵反應過來，郝凌一下跳出來：「大膽，皇上，李彥當朝侮辱太子，是為大不敬之罪，請皇上處罰。」
李彥正想轉移視線，還找不到機會，這傢伙是幹什麼的，跳出來？那好，就你了。回頭問道：「你是幹什麼的？皇上說話有你什麼事？插嘴插話，你才大不敬呢。」
李彥的不客氣，郝凌一愣，隨後說道：「本官御史中丞郝凌，就是監察百官，彈奏不法官員的。」
郝凌說的理直氣壯，他的職責就是干這個的，他參奏任何官員都不算毛病。雖然大唐沒有風聞奏事這一說，但一般也不會治御史什麼罪，所以他才敢這麼大膽的出來說話。
李彥上下看了他幾眼：「郝凌，我記住你了，你竟然敢說皇上大膽，我看你膽子確實不小。皇上有什麼不敢說的，還敢說皇上大膽？」
這一下，朝堂上這些人再也忍不住，都笑了起來。李彥這是胡攪蠻纏，誰都明白，郝凌說的大膽是指責李彥，回頭和皇上說話，但李彥硬說是郝凌說皇上大膽。先別說這有用沒用，但腦筋反應之快不能不讓人佩服。
李淵皺皺眉，他有些責怪郝凌，李彥不承認是行賄，也不承認是太子敲詐，這是好現象，這時插什麼言。李淵的表情一不好，郝凌可不是李彥，嚇得撲通跪倒：「皇上，臣不是那個意思，請皇上恕罪。」
李淵說道：「你起來吧，朕知道。」
「謝皇上。」郝凌爬起來退了回去，再也不敢說話了。李世民眼裡閃過一絲不快，李彥這是傾向李建成。他這樣一說，自己的安排就全白費了。
李彥對李淵說道：「皇上，既然你這麼問我，我就實話實說，本來想做好事不留名的，但有些人無中生有，唯恐天下不亂，那我就說一說怎麼回事。」
李淵一聽，連忙說道：「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李彥說道：「我休假在家，沒有上軍營。可是，前天太子府司馬王郅突然來了，他說太子讓我去東宮任職，幫助太子出力。我想太子是你兒子，都是大唐天下，去哪都一樣。何況我在公主府，那也是你女兒。就說不去了，在什麼地方都是為皇上盡忠。再說，我去什麼地方也得皇上說了算，別人說了也不算，我自己更說了不算。後來王司馬說，太子因國庫空虛沒錢一統天下，甚是著急，看臣能不能想想辦法，幫太子一把。我覺得既然是為國出力，當然不會推辭，也就答應，通過一些朋友和商鋪為太子籌集軍費。王郅說少了不行，可我也沒有那麼多，好在長安各大家族都一心為皇上。共同努力，湊出十萬貫。王郅說這錢太子會上繳國庫，由皇上支配，並非他自己用，這才送進東宮。臣出點力不要緊，但其它商家不能默默出力，所以他們弄的動靜很大，也就出來謠言了。」
李淵點點頭：「原來是各商家弄的，朕豈能不獎賞他們，給他們一些獎賞，表彰他們為國出力。」
李淵說道：「皇上，各商家出的就是錢，他們也不缺錢，皇上還是給點別的賞賜為好。」
李淵皺皺眉說：「商戶是不能為官的，不要錢，朕賞什麼？」
李淵說道：「發個獎狀什麼的，那是一種榮譽。」
李淵說道：「獎狀是什麼東西？」
李彥看了一眼一邊的李世民說道：「秦王征戰天下，影響大，各家商鋪都很佩服。沒有秦王的疆場拼殺，哪來的天下太平？他們也掙不到錢了。我想這件事交給秦王辦，臣相助一二，一定能讓天下萬民歸心。」
李世民一愣，李彥剛才的話明顯是袒護太子。這小子為了自保，根本不管我的想法，看來有被太子搶過去的可能。心裡正不舒服呢，被李彥一說，當時愣住了。李彥拍了自己馬屁，在滿朝文武面前說自己平定天下，萬民敬仰，這可是好事。李世民同時明白，李彥向他說明白，是李建成拉攏他，又不能拒絕，才出錢買安全的。這讓李世民不再怨恨李彥。可李彥說得到獎狀之事，自己也不知道。
李淵覺得今天的事，明眼人都明白，李建成是派人拉攏李彥，李彥不答應李建成才要錢的。如果是給國家弄錢，怎麼會不和自己說？看來太子有動作，不過李彥這樣說也就揭過去。
李淵也不想冷落了李世民，不過是對商戶的一些獎賞，又不要錢要官，那就好辦了。說道：「那好，這件事就委託秦王辦理，李彥暫時協助。」
李世民看一眼李彥，他覺得李彥又有什麼花招，但他想不明白是什麼。父皇下旨，只好躬身說道：「兒臣遵旨。」
李淵擺手散朝，他要回皇宮了，一早晨也餓壞了。這些大臣想看看熱鬧，卻什麼也沒看成，都急著回家吃飯去。
李彥轉身向外走，李建成快走幾步，來到李彥身邊低聲說道：「我記住了。」
李彥不知道他記住什麼了，是記住自己沒有打擊他的人情，還是記住自己讓他沒得到錢。反正最後李淵宣布讓李建成把錢送到戶部，李建成算是白忙活了。就是李建成也沒得到這筆錢，所以李世民心裡舒服一些。
走出大殿，李世民問道：「李彥，那個什麼獎狀是怎麼回事？」
李彥還沒等說話，台階下李秀寧趕過來，一見李彥就問道：「怎麼了？飛鳳嚇得直哭，我有事這才趕到。」
李彥笑了：「謝謝關心，沒事了，回去再說。」轉頭退李世民說道：「秦王，可以到我家裡來再說。」
李秀寧不知道什麼事，也說道：「什麼事？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