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初露端倪（一）
房州城裡刺史府之內，張景陽滿臉堆笑，面前的魏小惠可不是李彥，雖然她只是從五品的游擊將軍，但從三品的一個刺史還真不在她眼裡。常言道，打狗看主人，魏小惠的後台很硬，是張景陽惹不起的。
大唐唯一一個有軍功的公主，在朝廷中的分量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惹的。原來太上皇在位的時候，就十分受寵，如今新皇繼位，還得需要她的支持，雖然公主的身份已不能再上升，但重視程度是不一樣的。
所以，大唐有軍職在身的魏小惠也就不把一個刺史放在眼裡。何況，她今天來還有另一個身份，大唐外姓公主李小蘭，永寧公主的代表。
誰不知道一個郡王的女兒只能是縣主，秦王的女兒也才是郡主，而李小蘭能以外姓被封為公主，不是功勞太大，就是太受恩寵。帶著兩個公主的身份來到房州，張景陽如果再不明白事，那他就白活了，也不可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
所以一臉的恭敬，魏小惠的臉色並沒有好轉，冷冷的說道：「張刺史，本將軍說的事，是否可行？」
張景陽的心裡可不像臉上那樣，他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了這兩位名震大唐的公主，心裡極度不滿。被一個女人這樣說話，也讓他憤怒。但多年官場練出來的功夫，讓他臉上還是帶著笑容，連連點頭：「沒問題，下官一定辦好。」
他的稱呼都變成下官了，魏小惠的臉色好一些，說道：「那就麻煩張刺史以官府的名譽下發通知，所有糧食按市價向房州集中，場地抓緊修，倉庫也要修建，這是大唐運輸公司的業務，也就是公主的事。」
「明白，明白。」張景陽哪會不明白，大唐運輸公司那就是皇家的，有些討好的說道：「皇上聖旨在各地建糧倉，但房州地處偏遠，這裡沒什麼高官顯貴，富戶也不多，糧倉根本用不上，魏將軍看看，是不是先用義倉的倉庫，也能快一些。」
魏小惠知道皇上下旨，各州建義倉，每年從地方官員和大戶中，每畝地徵收一成糧食，進行倉儲，用於災害年頭，進行賑濟。可各地哪個官員願意上繳，那些世家大族和土紳就更不用說了，都自私的很。所以，除了長安地區的太倉，其他地方的根本不滿。也就說道：「張大人，那你的政績可是不好，我想皇上不會高興的，你要抓緊想辦法。今年河南山東大旱，皇上可是急需糧食賑災，山南道可是產糧區。」
張景陽有些苦著臉說道：「魏將軍，不是我不辦，是鄂州到潭州，下官說了也不算。江夏王說了算，下官沒辦法。」
魏小惠說道：「我知道了，會讓公主和皇上說，你先辦好這件事吧。以後，大唐運輸公司會在房州長期收購糧食，向北方運送，這是兩位公主的事，你看著辦。」
「請上報公主，下官一定辦好。」張景陽連忙保證。
魏小惠點點頭，她根本不擔心，張景陽敢不配合那才怪了呢。不過，江夏王李道宗不是自己能惹的，還是由公主出面吧。說道：「張刺史，石門峪在什麼地方，本將軍想去看看。」
張景陽嚇一跳，李家在石門峪，這是房州都知道的。因為李家與世無爭，也不參與外界的事，鄭家在太子、太子妃被殺后，更是沒有了動靜。李彥也死了，所以相安無事。魏小惠這麼一說，張景陽一下想起來，李彥可是秦王的人，如今秦王已是皇帝，而李彥多年一直跟著平陽公主。
心裡暗自慶幸，多虧自己聰明，沒有為難李家。雖然在取得石門峪土地上，自己收了李家的錢，但也給了他們好處，石門峪周圍的土地差不多全是李家的。
張景陽立即說道：「魏將軍是看李家的人吧？這段時間下官已儘力照顧他們，李家現在還不錯。」
魏小惠一笑：「張大人，公主知道，否則你以為你還能在這裡坐著嗎？我也不會在這裡和你說話了。」
赤裸裸的威脅，但張景陽不敢有什麼不滿，因為自己的聰明，還有些得意。魏小惠也知道，根據自己能知道的，李家確定沒有被為難，等於與世隔絕一樣。但山裡條件一定不好，李彥十分擔心，如果不是因為李彥家裡，糧食收購地點根本不會在房州，應該在鄂州。也就說道：「永寧公主知道你對李家還可以，所以決定公司分部在房州，這樣如果搞好了，可是張大人的政績。」
張景陽一震，原來李家和永寧公主關係好，他一下想起來，根據邸報和京城傳來的消息，好像永寧公主原來就姓魏，馬上明白面前這個魏小惠是什麼身份，但和李家什麼關係，他還沒明白。但李家有了更硬的後台，這是毋庸置疑的。其實張景陽一直不敢為難李家，是因為李彥還有一個後台，那就是永平王李書同，他的王妃李飛鳳可是李家的女兒，也不是張景陽可以惹的。再怎麼遠，那畢竟是皇上的侄子，是郡王。
想想李飛鳳也是出身平陽公主門下，看來，李家的勢力也不小。可惜，李彥死了，如果不死，如今新皇登基，那是什麼光景。他連忙說道：「好，好，下官送魏將軍前去。」
魏小惠也是給李家造影響，讓房州的人知道，從今以後，不要惹李家，他們惹不起，所以沒有反對。這樣一來，刺史陪著，縣令成跟班的，大隊人馬向石門峪而來。
這條道路是李家一點點修的，雖然不是太好，但也不是原來沒有道路的樣子。這麼多人一出現在石門峪山口，李樂的護衛隊就發現了刺史的標誌，將軍的大旗。這些李樂又不是不認識，不知道為什麼，房州刺史會來，趕緊通知楊氏和柳靜秋。
這個情況把柳靜秋也嚇一跳，這是幹什麼，李家沒犯什麼法吧？楊吉爾失蹤，李家一直很消沉，但也沒什麼辦法。李樂想上京城找蕭瑀弄明白簫劍到底去哪了，但楊氏不讓。既然楊吉兒和別人私奔，李彥也死了，再找有什麼意義？即使她回來，李家也不會要她。
所以，李家沒有再找，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一樣，一切相安無事。怎麼刺史大人來了，柳靜秋和楊氏一起出來迎接。當看到魏小惠的時候，楊氏才知道，原來是看他們的。因為魏小惠是李秀寧的近衛副將，一直隨著李秀寧，李家的人都認識。楊氏連忙施禮：「多謝魏將軍能來。」
魏小惠哪敢讓楊氏給她施禮，以現在李彥的身份，魏小惠不給楊氏跪下已經不錯了。連忙上前把楊氏扶住：「李夫人，別這樣，小惠哪敢，代表公主前來看望。」
楊氏想起了李彥，又哭起來。魏小惠知道李彥沒死，所以倒是不傷心，可心裡也不舒服，就說道：「李夫人，怎麼沒見到吉兒和錦兒？」
楊氏說道：「錦兒在後宅，還不知道，讓人通知她了，快進來。」
魏小惠很奇怪，楊氏沒有提楊吉兒，為什麼？刺史張景陽有柳靜秋接待，現在的張景陽當然極力巴結柳靜秋，一點架子也沒有，弄得不明白為什麼的柳靜秋也不敢太放肆，當然兩個人談的很好。
魏小惠畢竟是女的，所以和楊氏直接進后宅，柳靜秋陪著張景陽和謝萬年在前面。
剛一進后宅，李錦兒就出來了，見到魏小惠，只是施一施禮，稱呼一聲魏將軍，態度並不熱情。魏小惠心裡明白，李錦兒不滿意在哪，一年多時間，從打知道李彥死訊，可以說李彥原來的人一個都沒來過。不管是朋友還是故人，都沒有人來。魏小惠也相信，如果李彥真的死了，自己也不會來，公主也不會再管李家事。看到李錦兒冷淡的態度，也有些不好意思。
也就笑笑說道：「李夫人，這裡人都是自己家人吧？」
楊氏也不是笨人，馬上明白魏小惠有話要說，揮揮手，丫環下人全都退出去，室內只有楊氏、李錦兒和李珍和李樂的夫人。
魏小惠說道：「錦兒，對不起，不是我們不來看你們，是有特殊的原因。不過俊青讓我代他向你們道歉，他過段時間就能回來了。」
魏小惠的話當時楊氏和李錦兒都沒聽明白，李彥帶話他回來，魏小惠也知道自己的話說的太突然，說道：「俊青沒死，他就在長安，有特殊原因還不能回來。」
這個消息對楊氏和李錦兒來說，不亞於聽到李彥的死訊，兩個人當時呆若木雞，根本不相信，獃獃的看著魏小惠，沈潔和李珍也被弄傻了。
看著魏小惠根本不是開玩笑的樣，最先反應過來的李錦兒一把抓住魏小惠：「你說我哥沒死？」
魏小惠點點頭：「就是他讓我來的。」李錦兒身軀搖晃一下，差點沒摔倒，楊氏直接暈了過去，嚇得屋裡幾個女人一陣的亂叫。楊氏終於醒過來，放聲大哭：「俊青，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讓為娘擔心啊？」
錦兒也流下眼淚：「魏將軍，到底是怎麼回事？」
魏小惠說道：「你們先別激動，我們和公主剛知道消息的時候，也和你們一樣，聽我慢慢說。」
這畢竟不是死訊，只是本來一年了，已經死心，突然知道人沒死，巨大的驚喜難以相信。魏小惠的述說是伴隨著楊氏一家的淚水。
魏小惠說道：「李夫人，錦兒，別怪俊青，他不告訴你們，你們雖然很傷心，但不會有危險，如果你們知道，可能會露出來，不但他危險，你們更危險。」
楊氏連連搖頭：「我不怪他，都是我們拖累他的，他那麼小，卻要承擔這些。」
李錦兒說道：「你說大唐永寧公主就是我哥哥？他……」
魏小惠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目前身份還不能公開，那是太上皇冊封，不是容易改的。」
沈潔笑了：「那不是三弟以後就要永遠穿女孩的衣服，當公主了？」
她一說，幾個人都笑起來，楊氏一臉溺愛的說道：「真難為這孩子了，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不行我要去長安。」
錦兒也說道：「我也去，我要看哥哥。」魏小惠連忙說道：「還不行，俊青還沒有安排好，也沒有露出身份。你們先忍一下，我回去就讓他回來。其實陳坤知道李彥沒死，可惜他死了。所以沒辦法告訴你們。不過他怎麼死的？」
楊氏說一下，魏小惠當時的判斷就是李家內部有人害的他。但是幾個人研究一會兒，實在沒有研究出誰害的陳坤。因為沒有可懷疑的對象，根本研究不明白。或許只有找到陳橋才能知道。
魏小惠說道：「楊夫人，我怎麼沒見到吉兒和彩蝶，出什麼事了？」
楊氏嘆口氣：「彩蝶去房州賣東西去了，馬上天冷了，要做過冬的準備。多虧家裡有彩蝶，這些年，苦了她，那麼大了，堅決不找婆家，說是答應李彥的，守著這個家。」
魏小惠說道：「真的沒想到，彩蝶看著柔弱，卻這麼堅強，俊青不會虧待她的。孩子呢？讓我看看。」
奶娘抱出來孩子，已快兩歲了，長得很可愛，可能是父母遺傳的好，長大一定是迷倒天下的美男子。見是奶娘抱出來的，不是楊吉兒，魏小惠臉嚴肅下來：「楊夫人，吉兒到底出了什麼事？」
楊氏不想說，原來是因為這是家醜，現在知道李彥沒死，更不想說了，那是對李彥的傷害。可是，見魏小惠嚴肅的問，也只好說道：「是這麼回事，她……」
魏小惠一臉震驚，楊吉兒怎麼這樣善變？她回去和李彥怎麼說，他受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