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皇家威儀（一）
竇惲說道：「殺了唐善識和李錦兒，給我兒子報仇。」
竇抗還是要比兒子聰明的，那是他年紀更大，想的更多，再說也冷靜一些。李世民的口氣哪裡會聽不出來，剛想阻止兒子繼續說下去，可竇惲認為李世民是屈服，想問他們怎麼辦。有些狂傲的說道：「唐儉縱子行兇，應該罷官，李彥假冒公主，欺君之罪，理應斬首。」
李世民再也忍不住了，這是告訴自己怎麼做一樣，大唐是你們竇家說了算嗎？還把不把朕放在眼裡？憤怒的他一拍案：「大膽，竇惲，你是在讓朕做事嗎？」
竇惲一下返過腔來，自己怎麼把這點忘了，連忙跪倒：「臣不敢。」
李世民憤怒的說道：「你們身為皇親國戚，不為皇家著想，竟然和地方官勾結，貪贓枉法，以為朕不知道嗎？唐善識犯法自有大唐律治罪，關李彥什麼事？關唐儉什麼事？」
竇抗也憤怒了，李世民一上來就重用他秦王府的人，大肆提拔一些沒有背景的平民士子，排擠世家。這次又公開袒護唐儉和李彥，他也忍不住了：「皇上，難道李彥男扮女裝，假冒冊封公主，不是欺君之罪嗎？難道太上皇退位就不再是君了嗎？還是皇上一開始就知道？」
李世民用陰沉的眼睛看著竇抗，他的話指的是什麼，李世民如果聽不出來，那他真的不配坐到這個位置。玄武門之變是李世民的痛處，是不許別人提出來的。
竇抗這樣說明顯是指李彥假冒公主一事是玄武門陰謀的一部分。本來京城長安謠傳天災不斷就是李世民陰謀篡位，上天的懲罰，讓他心裡已然憤怒到極點。
各個世家明面聽話，實際抗拒自己的命令，很多事情上很難通過。最基本李世民推行的義倉就難以實行，現在各地官府遲遲不動，大部分地方義倉建設很快，但其中的糧食卻根本沒有。只有少部分正直官員弄一些，但大部分是空的。
如果不是李彥的運輸公司從鄂州、潭州和福州大量運回糧食，運河漕運也一片忙碌，真的很難保證北方不發生民變。長鄂高速緩解了絕大部分流民，別看李彥叫喚掙錢，但他的錢都投入到穩定天下之中。這一點，李世民是清楚的。這時候別說李彥沒什麼錯，即使他有錯誤，李世民也能原諒。
再說，李彥的公主身份是自己捉弄他弄出來的，但後來發現李彥處在這麼一個身份上，更方便行事。他不是在職官員，御史台的人無法參他，即使有點什麼錯誤也是宗正寺管，只要自己不說什麼都沒事。
這一次是李世民有意把李彥扯進來，想用他的手打擊世家，可是，沒想到第一個對上的竟然是竇家。
李世民不會給竇抗機會，無論如何，他不能否決太上皇的冊封。所以冷冷的說道：「李彥是太上皇冊封的，但朕也知道，還是朕封的大唐長公主，怎麼是欺君之罪？朕封公主還是王爺，還需要你們批准同意嗎？」
再怎麼說，竇抗也是李世民的舅舅，算是長輩。自己孫子被殺，李世民竟然什麼親情也不顧，公開袒護李彥，他也憤怒了：「那好，皇上這樣說，臣就自己解決，我孫子的仇，不能不報。」
李世民再也忍不住了：「竇抗，你敢公開抗命？」
竇抗也不甘示弱：「皇上，那你就把竇家滿門抄斬，否則，我會用自己的方法報仇。」
李世民也有些沒辦法了，他真的能殺竇抗嗎？恐怕不能。竇抗敢這樣，決不是他自己一家的事，可能牽連太多家族勢力，主要是來自李氏宗親。李家和竇家的聯姻，讓兩個家族已緊緊聯在一起，恐怕不是殺竇家的事。
見李世民不語，竇抗也開始得意起來。他敢這樣，當然是有原因的。幾大世家包括李氏宗親，都得到消息，李世民接受其他大臣意見，認為封王封侯過於多，導致稅收減少，李世民打算消減封王的等級數量。
想重新議定功臣爵位，那一定是打擊老臣，扶持自己的新貴，這些世家和宗族怎麼能不緊張。竇家從皇后死去以後已經勢微，再到竇威仙逝，李世民上台，更加沒有了勢力。
如果這次變動，可能就會落到後面，所以被李彥打擊的鄭家，和李彥爭奪生意的五姓七家，幾乎全聯合起來，對抗這件事。
李錦兒和唐善識打死竇道川這件事不過是一個導火索，真正的炸藥早就埋下，這一次終於引爆。
竇抗也很有頭腦，這一次如果領導所有世家勝利，竇家就能奠定世家霸主的地位，所以沒有先找李彥，也沒有上唐家，更沒有上大理寺御史台，而是直接來見李世民。
他冷冷的說自己解決，李世民也有些怒不可遏的說道：「我警告你們，如果觸犯法律，朕不管是誰，都一樣治罪。」
既然撕破臉皮，竇抗也不再裝了，而是冷冷的說道：「那老臣就等著皇上治罪。」
說完，叫起竇惲，連施禮都沒有，離開李世民的御書房。在兩個人走後，李世民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嚇得身邊的宮女、太監渾身直哆嗦。皇上一怒，他們有一點不對的地方，可能就會沒命，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出。
趙坤很是聰明，連忙揮揮手，屋子裡的人全都悄悄退出去。李世民有些消沉的說道：「趙坤，你說朕這個皇帝是不是很窩囊？」
這樣的話，趙坤哪敢回答？看李世民看自己，沒辦法，只好說道：「奴才不知道，但他們是皇親，皇上也沒辦法。」
李世民嘆口氣，他不是因為他們是皇親。阻擋自己治理國家，誰都不行，何況是一些外戚。可牽扯的太多了，滿朝文武大部分是世家的，看著是各家各戶，但彼此聯姻，互相幫助，關係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
他知道趙坤不可能說什麼，他說也不過是發泄一下，問道：「李彥在幹什麼？」
趙坤低頭說道：「臣不知道。」李世民說道：「通知林魁來見我。」
時間不是很長，林魁趕來，躬身施禮：「皇上召臣何事？」
李世民的臉色已經好多了，說道：「知道發生的事情嗎？」
李世民沒說什麼事，只是這樣問道，林魁說道：「知道一部分，但還不了解實情。」
李世民看他一眼說道：「那就說說你知道的。」
林魁說道：「是，皇上。我也是剛剛知道，李錦兒和唐善識返回長安，進入永寧公主府，再沒有出來，隨後，永寧公主派人把平陽公主找進府中，說的什麼不知道。接著李彥把蘇威找進府，聽說是李錦兒受傷，為她治傷的。時間不長，李彥派人把長樂公主、魏王和楚王找進公主府。再沒有什麼動靜，也沒有出來，不過還有一個情況，臣沒有明白。」
李世民沒想到這麼短時間，林魁能掌握這些情況，點頭說道：「乾的不錯，還有什麼情況？」
林魁說道：「最先進公主府的是長安縣尉雷橫和三班都頭姜通，他們進去很長時間，最後離開，帶人前往渭南縣，幹什麼不清楚。」
「哦？」李世民嘴裡發出一聲，說道：「那好，儘快弄清楚什麼事，但你只是了解，不許插手。」
「喏，臣明白。」林魁說道：「最晚臣明天就能知道發生了什麼。」
李世民沒說話，揮揮手，林魁退出去。他當然知道，永寧公主府里的人全是他安排的，林魁不可能不在裡面安插人員。所以，李彥家裡發生什麼事，李世民是最清楚的。
只是不知道李彥是否知道，李世民最不放心的就是李彥。百騎尉一直有人監視他的公主府。李世民不知道李彥要是知道會作何感想，但李世民心裡已然有數了。
李彥什麼動靜都沒有，只是讓蘇威去，又把平陽公主叫去，隨後就是自己的三個兒女，心裡已然明白李彥開始做準備。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心裡說道：「李彥，這次朕就看你的了。」回頭對趙坤說道：「通知太子，去永寧公主府探望李錦兒。」
李世民猜的沒錯，李彥確實知道府里有李世民的人，所以他對公主府里的人一動沒動，還特意向李世民要來王恆當總管，把畫眉打發回魏小惠、李秀寧身邊。對公主府里的人既不親近，又不疏遠，全都一樣。沒什麼特意避開他們，但也不是所有的事全都告訴他們，一切都是很正常。
李世民也在逐步的重視李彥，不再把他當作一個小孩看待，而是把李彥放到房玄齡、杜如晦一樣的地位上。在治國的大政方針上，李世民也不會找李彥研究，知道他不是那塊料。能交到李彥手裡的，基本都是特殊的事，甚至不是公開交給他，先設計好，看李彥怎麼做。
既然李彥已然警覺，開始著手安排，那就等著好了。所以，李世民讓太子前去，等於是給李彥一道助力。李承乾可是太子，不是一般人敢對抗的。
竇抗一回來就接到報告，唐善識根本沒回家，而是和李錦兒一起去了永寧公主府，再沒出來。竇抗臉上是冷笑：「惲兒，派人去永寧公主府要人，皇上不是想看看嗎？我就讓他看看。我這就進宮見太上皇，你派人聯絡朝中大臣，三天後的早朝，我看看皇上怎麼治竇家的罪。」
「是，父親，我馬上去辦。」竇惲很是堅定的說道。他明白竇家已和皇上對上，勝利了，竇家如日中天。失敗了，下場好不了。所以，他明白怎麼做。
想對抗皇上，不是一家一戶能辦到的，只有聯合起來。竇抗聯合的當然是和李彥、房玄齡、長孫無忌這些人不對付的，也大部分是宗親，理由當然是李世民想削爵位。
竇家在準備，李彥當然也沒閑著，他也很清楚，這不是一個簡單殺人的問題，唐善識失手誤殺人，如果真是公平、公開處理，竇家早告上大理寺，差官也早就來人了。起碼皇上罷免唐善識的聖旨應該到了，但皇宮和竇家都沒有消息，那爭鬥的可能就不是這次打死人的事件。
果然，剛剛到傍晚，門口的戌衛進來報告，竇家的竇道山帶著人前來要人，讓公主府交出唐善識、李錦兒。
李彥的臉當時沉下來，對公主府侍衛統領司馬量說道：「來多少人？」
司馬量說道：「能有一百多人，帶著武器，是不是讓人準備，我們的人大部分在物流中，也有的押運物資不在長安，這裡只有一個小隊，五十人。」
李彥笑了：「司馬校尉，如果讓你上戰場，敢不敢去？」
司馬量有些發愣，但連忙說道：「為國殺敵，臣當然不怕死。」
李彥說道：「那好，你們放下武器，不許動武器，如果有人往裡沖就打，打不過不要緊，受傷越重，本宮的賞賜越高，明白嗎？」
司馬量很聰明，馬上明白過來：「公主，臣是不是不可以要點別的賞賜？」
李彥愣了：「你想要什麼？說來聽聽。」
司馬量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想要小雅。」
「好啊，司馬量，你好大膽子，敢勾引本宮侍女。」李彥跳起來大聲說道。司馬量聽說李彥有話，不管公主府的女孩婚嫁，有中意的可以放她們離開，才這樣說的。可到聽李彥的話，嚇得一下跪倒：「公主，卑職不敢，我們是清白的，只是……只是……」
李彥笑了：「起來，看你那樣，這點膽量還想泡妞？如果小雅願意，本宮不管，但不許強求。」
「是，是，謝謝公主。」司馬量站起來。原來李彥開玩笑，把他嚇夠嗆。聽李彥答應了，連忙站起來招呼手下要出去。李彥叫住他：「你得明白怎麼說，他們如果回去了，那多沒意思？」
司馬量楞一下，看到李彥那狡猾的臉，連連點頭：「卑職明白。」
李彥說道：「那還不快去，本宮等著你大敗而歸。」
這真是奇特的命令，還有等著大敗而歸的，說道：「我去了。」
司馬量出去招呼只有五十人的護衛，放下武器，空手前來大門外，李彥對身邊的思琴說道：「去前面看著，護衛打不過的時候，就讓長樂公主和魏王他們去前面幫忙。」
思琴嚇一跳，讓公主皇子去打架，看她嚇一跳，李彥說道：「算了，把他們三個叫到我這來。」
長樂、李泰他們正和錦兒談的高興呢，因為錦兒總是在外面走，見得事當然多，說的三個小孩一臉羨慕，也想出去走走，外面的天地多好。
知道李彥想繪製天下地圖的計劃，錦兒大講準備組織人考察大唐疆域，要組織人繪製大唐地圖。
李泰說道：「我想編修擴地誌，父皇已經同意了，可是，我要研究電，沒時間去。」
李寬說道：「我沒事，馬上就畢業了，也自己開府，我去怎麼樣？你告訴我怎麼弄。」李泰拍拍李寬的肩膀：「行，我們怎麼也是兄弟，這樣揚名的機會就給你了。但畫完地圖，上面得有我的名字，虞蕙說，那是著作權。」
「行，到時候你是主編，我是副主編，行吧？」李寬大度的說道。
還要說的時候，思琴進來：「王爺，公主，永寧公主找你們有事，快跟我來。」
三個人一聽有急事，馬上要走，錦兒著急也想去，思琴說道：「公主說你留下。」帶著三個人來前面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