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賢妻慈母
嘩的一下，所有朝臣都吸口冷氣。一時間吃驚不少。李彥被押起來，說法不一，但一般人並不知道原因。按理說，李彥籌款是為了救災，手段過激也只能是被訓斥處罰，不至於押起來。所以，什麼猜測都有，但今天，李世民一句擾亂後宮，含義可是太大了。難道李彥和後宮哪個妃子有染？
李世民一看這個情況，知道大家誤會了，也趕緊說道：「李彥為了籌款，唆使公主，對後宮嬪妃要錢，數量巨大，同時唆使太子向親王進行勒索，所以罪責太大。朕已經對他作出處罰，他也表示認錯，交出長鄂高速收益，用三年時間償還貸款。所以，朕只是削去他的爵位，不再錄用。李錦兒也不再適合擔任職務，朕同意她辭職。諸位愛卿看看什麼人可以接手管理？」
這一下全都明白了，除了竇連知道多少以外，別人並不知道。所以，上前一步說道：「皇上，李彥這是借錢，並非是搶錢。所收集的錢款共計三百八十萬貫，全都由戶部收進國庫，而承諾三年歸還，還有利息，他不但沒罪，反而有功，皇上為什麼處罰他？」
李世民其實是藉機打擊李彥，他當然清楚李彥沒錯。被竇連當面問出來，有些不能回答強詞奪理的說道：「這些事他應該報給朕，由朕出面辦理，但他私作主張，未經朕同意就這樣作，有欺君之罪。」
「強詞奪理。」這是明白事理的人第一個印象，再一個多少明白的人也清楚，李世民這樣說是撇清自己，並不是他授意李彥這麼乾的。
王長楷站出來：「皇上聖明，如果李彥上報皇上一定不能批准。這是強買強賣，皇上怎麼能這麼干？所以，李彥是在給皇上摸黑，玷污皇上名聲，這是罪有應得。」
反正錢拿到手了，李世民很無恥的說道：「王侍郎所言極是，朕哪能那麼干，所以收回高速路，用於還錢。」
王長栺立即洋洋得意，既出了口被敲錢的怨氣，也討好了皇上。連忙說道：「李彥出面，臣等當然不願意。既然知道皇上苦心，臣的家族願意再出十萬，為皇上解憂。」
李世民當時大為高興，點頭說道：「王侍郎為朕分憂，可以嘉獎。朕替天下百姓謝過王侍郎了。」
一看這個機會，崔游也說道：「臣的家族不比王家，但也勉力出五萬。」
「我出三萬」
「我出一萬。」
朝中這些豪門家族都紛紛表示支持，這一來又弄到一筆錢，李世民心裡高興，哈哈笑著說道：「宇文愛卿，以後長鄂高速就歸工部管理。」
宇文越一聽就急了：「皇上，高速路還沒有完工，最後的方法臣並不知道，也不知該怎麼辦，請皇上留下李錦兒。」
李世民不高興的說：「朕手裡有全部資料，難道這麼長時間就沒有人學會嗎？」
宇文越說道：「修路可以，但收費方式和標準，並不由工部說了算，我們確實不知道，那應該是竇尚書的事。」
長孫無忌一聽要壞，他和高士廉並不知道李錦兒交出了長鄂高速。他想讓宇文越接過來，以後再說，可是，宇文越不知道，說是竇蓮的事。果然，竇蓮想要是自己也說不會，那樣就能逼皇上留下李錦兒。只要錦兒留下，李彥就走不了，趕緊說道：「皇上，這些臣沒有參與，也不清楚，還是留下李錦兒吧。」
他這樣一說，李世民當時認為，難怪李錦兒這麼痛快交出來，原來是拿把。也知道李彥和宇文越、竇蓮他們關係好，就說道：「難道滿朝文武就沒有人會嗎？」
王長楷認為機會終於來了，他能主動獻出十萬，沒有好處的事，他會幹嗎？上前一步說道：「皇上，我可以。王家一直在經營管理雲風鐵路，他們是一樣的，這些臣可以管理。」
李世民大喜：「好，那王侍郎就兼任交通司員外郎，管理長鄂高速，保證儘快通車。」
「謝皇上，臣一定不讓皇上失望。」王長楷一個太常寺少監出任一個員外郎，反而把他高興壞了。王家終於又掌握了長鄂高速，這可是發財的機會，跪倒磕頭謝恩。
李世民一擺手：「免禮，退朝。」
根本沒給長孫無忌說話的時間，李世民離開了。長孫無忌氣急敗壞的對宇文越和竇蓮說道：「你們也真是，難道不知道李彥和李錦兒不是死了，不會先答應下來啊？李彥會看著不幫你們嗎？這回好，長鄂高速又落進他們手裡了。」
這時，宇文越才明白過來，後悔的直拍腿。竇蓮說道：「我也沒想到，只是想讓皇上留下李錦兒，那樣李彥也不可能走。哪想到這樣。皇上這是怎麼了？」
長孫無忌也不明白，他說道：「和我去永寧公主府，勸李彥不要離開，我已通知玄齡他們回來，到時候大家一起勸皇上。」
兩個人也沒辦法，只好和一直沒有說話，冷眼觀看的李靖和秦瓊一起去李彥的永寧公主府。
當他們到達的時候，永寧公主府門口連站崗的人都沒有，李彥被削去爵位，當然是大門緊閉，什麼人也不見，他們在內宅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李彥聽到戍衛的報告，臉上帶著一絲笑意說道：「錦兒、彩蝶你們去忙吧，麗質留下。」
李麗質留下，錦兒和彩蝶離開。李錦兒也沒想到自己的辭呈真的批下來，還這樣快。這讓她心裡有了一絲憤恨，卸磨殺驢，以後別想讓我再為大唐出一分力，以為你們行了，後面的事多著呢。原來只是出於商業保密，並不是一下和盤托出，現在看來有用了。
來氣的錦兒一把火把剩下的資料全燒毀，反正她都記在腦袋裡。和彩蝶回后宅準備東西，要離開長安。
李彥坐在前庭，看著一起從外面進來的五個人，面帶微笑：「各位，是不是該我給你們施禮拜見了？」
長孫無忌有些生氣的說道：「俊青，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李彥讓他們坐下，李麗質過來：「舅舅。」
長孫無忌說道：「長樂，你也是，平時很懂事的，這回怎麼了？不勸勸你父皇，也不勸李彥，還跟著起鬨。弄得你母親和父皇翻臉，我從來沒見無垢這樣。」
李麗質一下擔心起來：「母親怎麼樣？」
長孫無忌嘆口氣：「長樂，你還是回宮吧，你母親馬上要生產了，身體剛好一點，不能生氣，她為你擔心。」
李麗質猶豫了。她恨父皇，但擔心母親，想回去。可是李彥要走，如果回去再也出不來了。派人去了解，聽說太子哥哥被禁足，不許離開東宮一步，也幫不上自己。李泰也不去上學了，連李寬都被下令限時離開京城去自己的封地，說是他已經過年齡了。
李彥笑了：「各位一起來，一定有事，說說怎麼回事？」
高士廉把朝堂上的事情說了一遍，竇蓮說道：「俊青，我和宇文尚書當時確實沒想到，你看這如何是好？再說，你真的不能帶麗質走，那樣，盛怒下的皇上真能殺了你。」
李彥眼睛迷了起來，隨後說道：「丟下麗質不可能，她是我李彥喜歡的女人，她想跟著走，李彥絕不負她。你們不用相勸，我三天內必然離開，他想接回女兒，就三天內來。不來我就帶麗質離開，如果他想殺我，請動手好了。」
來的幾個人都愣住了，李彥和李世民這是幹什麼？秦瓊有些著急：「俊青，你冷靜一下，那畢竟是皇上，你還是鬥不過他的。我想你退一步，暫時讓李麗質留下，過一段時間，皇上消了氣，我們再勸皇上。」
高士廉也說道：「俊青，這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皇權大於天，我們保證麗質是你的，不會是別人的，她才十一歲，還不到出嫁年齡，皇上也不可能把她許配給別人。」
李麗質一聽李彥這樣說，當時激動的跑到李彥身邊：「不，我不回去，我就跟著他。如果父皇承認我是他的女兒，就放我們離開，不承認，他就連我一起殺好了。」
這一下，幾個人都沒轍了。李彥說道：「各位，感謝你們能來相勸，這個情，我會記得。四百萬籌款，我已為他籌到，山東、河南、河東、河北四個道的災害也能渡過去，最基本天下不會死人。長鄂高速也交給他了，三年還上借款也沒有問題。再說，平陽的運輸公司也交給皇上了，我想他一定時間內不會有問題。我能做的都做了，盡了一個臣子的本分。現在起，我只是一個庶民，會按律上稅，按時服役，所以我沒有負擔。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諸位請回吧。」
李彥如此不顧大局，長孫無忌也生氣了：「俊青，我們言盡於此，但請你不要害了麗質，我也不想看著妹妹傷心。」
李彥態度也冷下來：「那你們願意看著麗質一生不幸福嗎？皇后應該理解，她不理解我也沒辦法。」
高士廉站起來：「那你好自為之吧，我們言盡於此，其實大唐也不是離了誰都不行。」
李彥冷著臉：「那是，地球離了誰都照轉。皇上雄才大略，他會在乎誰？讓他自己玩吧，我不奉陪。」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些人也生氣了，畢竟都是朝中重臣，並非低聲下氣來求李彥，所以站起來離開。
三天後，李彥真的離開了。長安沒有什麼動靜，李世民沒來，也沒有找李彥。還有另一件事出現，李秀寧的運輸公司上交朝廷，護衛隊隨同李秀寧走了。柴紹調往定襄出任都督，離京赴任，李秀寧和柴紹走了。
大唐物流中心歸入崔家的手裡，崔游升為少府寺寺卿，大唐運輸公司等於是皇家產業，收的錢歸內努。
這一切談論一段時間，也就沒有人再感興趣了。因為長安周圍蝗蟲肆虐，災民在增加，朝廷在全力救災，沒有心情管別的。長鄂高速通車了，但收的費用很高，也只有免費的大唐運輸公司和幾個世家的車輛在運輸，其他人參與不上。
再說，各地段收費也沒什麼標準，大部分落入個人手裡。王家的人雞犬升天，紛紛掌握交通司各個要職。
短短几天時間，變化之大，速度之快，讓人有些目不暇接，但這一切都沒有對李彥他們造成什麼影響，兩輛馬車，十幾個護衛，悄然離開長安。
天氣進入盛夏，十分炎熱，雖然下了兩場雨，但是不大，京畿道的百姓已不再管下不下雨了，因為他們的田地已讓蝗蟲吃光了。下不下雨對他們已沒有影響，只是朝廷有不斷運回的糧食，所以還能維持，餓不死。
各部都在為復耕做準備，儘可能恢復土地。只要渡過這幾個月，等來年收成，就可以渡過難關。
長安灞橋這個送別的地方，兩岸的楊柳光禿禿的，沒有多少綠葉。天空炎熱，卻沒有初夏的感覺，彷彿是荒涼的秋天一樣。灞橋上一輛很普通的馬車停在那裡，幾個侍衛在周圍保護。他們離的很遠，靜靜的看著李彥他們的馬車過來，並沒有阻攔。
李彥和麗質一輛車，彩蝶和錦兒一輛車，兩輛馬車走到近前的時候，被一個女孩攔住。趕車的剛問什麼人，李彥撩開車簾，麗質一眼看到那個女孩說道：「秀琪？」
被稱作秀琪，連忙過來施禮：「公主，皇后在車裡等你，讓你們過去。」
李麗質吃了一驚，李彥卻沒有吃驚。這三天，皇宮什麼動靜也沒有，也證實了自己的判斷。如果長孫無垢不出現在這裡，那才奇怪呢。對李麗質說道：「走，過去。」
李麗質卻害怕了：「不去，母親來抓我回去的吧？」
李彥搖搖頭，拉起李麗質，登上了那輛馬車。
李彥看到半坐半躺在車裡的長孫無垢，沒有施禮，而是帶著淡淡的笑容說道：「你這是何必呢？」
李麗質爬過去，摟著長孫無垢說道：「對不起，母后。」
長孫無垢摸摸李麗質的頭：「麗質長大了，有什麼對不起的？母后也希望你能幸福。」說完，對李彥說道：「好好對麗質，我知道你會的，但也希望能明白母親的心。」
李彥苦笑一下：「你放心，我還是沒有逃過駙馬的命運。」
長孫無垢笑了：「那我等著你也叫我母后那天。」
李彥搖頭：「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你……」李麗質急了，李彥這是什麼意思？長孫無垢卻一點不急，笑著看著李彥。李彥說道：「雖然我很虧，但我也只能叫你母親或者媽媽，但不會是母后。」
李麗質瞪了李彥一眼，鬆口氣。長孫無垢卻笑了：「你虧嗎？」
李彥說道：「怎麼不虧？我可是平地降了一輩，以後還怎麼和承乾他們裝？不是沒機會教訓他們了？」
長孫無垢一笑：「有，我相信你有教訓他們的一天。不過，請你原諒皇上，他終究是皇上。」
李彥搖頭：「算了，我不和他一般見識，只是你小心，我不希望有小十齣現。」
長孫無垢笑了：「沒事，有你幫著照顧呢。」
李彥說道：「別指望我，還是你自己照顧吧。我希望你看著李……小九長大，也能看到你外孫子。」
長孫無垢嘆息一聲：「我希望有那一天，但苦了長樂。她可是大唐公主，皇上的嫡系女兒，卻這樣出嫁。」
「出嫁？」連李彥都一愣。李麗質更是吃驚的看著母親，長孫無垢說道：「給我磕頭吧，這可能是大唐公主最簡單的婚禮，我等著你們回來那天。」
李彥笑了，沒有拒絕，而是拉著李麗質，在車裡給長孫無垢磕頭，這一聲母親終於叫出嘴。李彥心裡苦澀，他和長孫無垢的友誼畫上了句號。但李麗質磕完頭卻笑了，明白母親苦心。如果不這樣，她怎麼進李彥家的大門？自己恐怕是皇宮出嫁最簡單的公主。只有母親一個人祝福，想起父親，又是一陣陣憤恨。
聰明絕頂的長孫無垢又怎麼會不明白，拉起李麗質說道：「麗質，別恨你父皇，他是皇上。」
李麗質氣呼呼撅起嘴。長孫無垢說道：「麗質，以後就是李家的媳婦，要守婦道，記住，你以後在家裡不是公主，是妻子，明白嗎？」
李麗質雖然很小，但明白很多道理，點頭說道：「我知道，我不是楊吉兒。」
長孫無垢笑了，她相信自己一手帶大的麗質會明白的。說道：「俊青，記住，你也是李家的人，承乾以後也是你哥哥了。這是李家天下，也有你一份啊！」
李彥不能不佩服長孫無垢，真的把她的一生都給了李世民，這時候還不忘了為他拉攏自己：「放心，我最基本不會拆他的台。但是，你告訴他，我是看你的面子和麗質的面子，並不是看他。」
長孫無垢說道：「你們倆哪像君臣父子？倒像兩個孩子。好了，我不多說，你是明白人，我只是告訴你，秀寧和柴紹去定襄了，他們將接手驍衛軍，其他的你看著辦吧。」
李彥點點頭：「我明白，請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長孫無垢又叮囑一番，讓兩個人下車了。當車簾放下的那一刻，她終於哭了。自己的女兒應該是天下最享福的風光出嫁，可如今卻這樣。
她的馬車向長安城裡駛去，李彥摟著哭的像淚人一樣的李麗質，一直到再也看不到馬車為止。
李彥心裡嘆口氣，李世民的貞觀之治，有一半的功勞是他娶了長孫無垢這樣的妻子。
李彥拉著李麗質的手登上馬車說道：「劉六，快，直奔房州。」
他有太多的事要干，有太多的事要處理，也歸心似箭。兩輛馬車在急驟的蹄聲中離開長安，向房州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