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破音
對於遲玥所說的“複仇”，眾人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如果此時讓那些和林風共事過的人聽到了，多半會深有同感。
事實上，除了鑽石導師這個公認的名頭以外，在林風手底下待過的藝人和練習生，都會私底下在背後親切地稱呼他為“無心教頭”。
無心教頭，顧名思義，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教導機器。
因為在訓練的時候，林風會一改平日裏溫和的態度，化身成為六親不認的魔鬼導師。
不管你平時和他混得多麽熟多麽開，但隻要涉及到訓練，林風就直接跟變了個人似的。
隻要你在訓練室做得不好，就必定要承受來自他的無差別攻擊。
就拿林小鹿舉例。
林小鹿算是在MS裏和林風最親近的那幾個人之一了，而她所做的那些惡作劇，諸如鑰匙孔裏塞牙簽、可樂換醬油之類的，林風雖然表麵上無奈，但之後也就一笑而過了。
可到了訓練室裏頭，隻要林小鹿敢不把心態擺正，林風會毫不猶豫地將她訓得狗血臨頭。
“這裏不是你家，不想練就給我滾出去。”
“動作給我做標準了，記不住就給我練一百遍一千遍，沒達到我的要求明天的假期取消。”
“你以為你是女帝時代就了不起嗎？你這種態度，連那些還沒出道的練習生都不如。”
“你現在這個狀態是在拖累你的姐妹，如果你還知錯不改，還不去努力的話，我勸你幹脆自己退出女帝時代吧，省得拖後腿。”
……
諸如此類的話，在麵對林小鹿時，林風說出口的時候從來沒有顧忌過。
而林小鹿被罵哭的次數，多到她自己都數不過來。
按理來說，以她那種長相，哭起來說是梨花帶雨都不為過，基本是個男人看了都會心軟。
可在訓練室裏，林風對女孩子的眼淚卻是完全免疫的。
哭能解決問題嗎？哭能把舞蹈練好嗎？眼淚能夠讓你自信地站在舞台上嗎？
不行的話就把淚水給我擦幹，然後繼續訓練。
所以林風帶過的那些藝人和練習生都很清楚，玩歸玩，鬧歸鬧，別在練習的時候跟林風開玩笑。
而遲玥，雖然努力程度上讓林風十分認可，但是因為其本身的天賦，問題還是不少的。
再加上林風本身的要求就非常高，所以在MS的那幾年裏，她也沒少挨訓。
所以這個“複仇”，倒也不是在空口說白話。
當然了，自從兩年前慢慢淡出管理層後，林風已經改變了不少。
雖然高要求一如既往，但是年紀大了，也更偏向於佛係教學，愛學我就認真教，不愛我也懶得管。
目光回到舞台上。
聽到遲玥的話，林風並沒有出聲，一旁的龍妮見他沒有說話的打算後，便也不在出言調侃了，而是選擇讓遲玥直接準備表演了。
遲玥應了一聲好後，坐到電子琴前，雙手放在鍵盤上，深呼吸了幾次後，才緩緩開唱。
“（譯）從未想過的話
常對我笑著的你的樣子
不曾改變
像那陽光
溫暖地照耀著我
是那樣的存在……”
遲玥選擇的歌是來自林貞熙的《沒有眼淚》，這首歌林風還是比較熟悉的，除了其本身是首好歌以外，還因為其創作人正是他的好友PYJ。
這是一首慢節奏的歌，聽著很簡單，但實際上想唱好的話卻很費功夫。
在遲玥一開口的時候，林風就察覺到了異常，因為相比較於印象中的，遲玥現在的聲音窄了很多。
“說要離開我
說讓我理解
突然是在說什麽呢
太悲傷了所以沒有眼淚.……”
怎麽回事，竟然破音了？！
聽到這裏，不僅是林風，連在場的許多非專業人士，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因為遲玥在歌曲的高音部分，很明顯的十分吃力，甚至還出現了破音的狀況。
雖然遲玥唱的是韓文歌，大部分人都聽不懂歌詞，但是此時這似乎是在能力之外的選曲，讓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就那樣在那個位置上
說我知道了
時間靜止心髒也停住
一切對我而言
就隻是像夢一般.……”
“好了，就唱到這裏吧。”聽到遲玥又一次破音了，林風直接舉手打斷道。
“啊？”遲玥眼眶漸紅，雖然這樣的場景幾年前她經曆過很多次，但是換個時間換個地點後，帶給她的感受卻完全不同。
“有舞蹈嗎？”
“.……有。”
“那開始吧。”林風說完後，麵無表情地放下了話筒。
遲玥聞言從位置上站起，等工作人員將電子琴搬下去後，走到了舞台中央，向台下的音響老師點了點頭。
音樂響起，是一首節奏強烈的英文歌，而遲玥所準備的正是與之相搭配的爵士舞。
看得出來，相比較於演唱，在跳舞的時候遲玥放開了很多，也明顯更加自信了一點。
隻可惜雖然跳得不錯，但也許是因為連思彤的表演才剛結束不久，所以在場的人並沒有被點燃起情緒。
半分鍾後，林風又叫停了表演。
龍妮看了一眼林風後，率先拿起了話筒：“相信闊別許久之後，再一次看到你的舞台，林風導師這邊應該會有很多話想要跟你說，所以我就長話短說吧。
首先呢，你的電子琴明顯是學沒有多長時間的，很不熟練，彈得不夠清楚流暢。
其次，聽了你的演唱之後，因為有很多失誤，導致我不知道該怎麽去延伸，無法感受到你想表達的情緒。
你明明有的地方處理得很好，但是失誤的部分又顯得很業餘，這讓我很費解。
而看到你的舞蹈後，雖然看得出來基礎非常不錯，但似乎又缺少了點什麽。
因此對於要怎樣打造你，或者說你的未來是什麽樣子的，我不太能聯想到那個畫麵。
雖然是林風老師曾經教出來的學生，但你這幾年也許有所鬆懈了，隻論這次舞台的話，很抱歉，以我自己所見所聽的，我不能給你通過。”
一個大大的紅叉出現在了LED屏幕上，台上的遲玥愣了愣，抿著嘴角長長地鞠了一躬。
第二個點評的是杜樺。
杜樺拿起話筒後並沒有馬上出聲，而是在心中又斟酌了一會。
因為剛才連思彤上台的時候，林風對其不吝讚賞，所以現在的她有些犯難了。
都說禮尚往來，林風既然給足了悅華麵子，自己似乎也不好在遲玥身上多說什麽。
隻是遲玥的表演所有人都看在眼裏，歌曲部分失誤實在太多了，而舞蹈又因為有連思彤的對比，並沒有帶給人驚喜。
如果她這時候避重就輕地挑好的說，怕是到時候節目播出來以後，馬上就會被觀眾戴上一頂“圓滑導師”帽子。
而這種東西，有時候隻要一戴上了，很可能一輩子都摘不下來的。
所以權衡完利弊過後，杜樺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話：“林風老師的水平是大家公認的，所以我也相信你的實力肯定不止於此，隻是你今天的狀態看起來的確不是很好。
雖然佩服於你敢再來一次的勇氣，可這裏畢竟還是要用舞台說話，相比較於其他通過的選手而言，你的失誤太多了。
所以很抱歉，我也不能給你通過。”
第二個紅叉出現在了屏幕上，所有人都不禁呼吸一窒，看向了此時麵無表情的林風。
而遲玥在躬身道謝過後，也終於敢將目光轉向自己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