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白頭偕老
「太醫說，皇上如今的年紀已經是六十歲，本該還有幾個月的期限，可是加上皇上的舊疾，恐怕……沒有多少時日，太醫說最多撐不過兩個月。」
段景延聽罷，身子一晃，又重新栽倒在椅子上，如今他找不到慕容宸，也找不到姜瑤， 才深知這才是自己的報應。
殿外，蒼玲瓏濃妝艷抹的走進來，她一身盛氣凌人的架勢，臉上雖然老了三十歲的模樣，但是卻因為養護的好，年紀也只是四十歲左右。
足足要比段景延年輕不少，她鄙夷著殿門口那些年輕的小奴婢，滿臉厭惡的神色的道：「滾出去，有你們伺候皇上份嗎？」
那些小宮女已經習慣了如此呼來喝去，低著頭作揖往下走去，有的嘴裡就開始念叨著：「真是鳩佔鵲巢，還如此得寸進尺了，真以為南安國皇宮就是她的不成？」
「小聲點，別被聽見了，說起來還是帝上仁義待人，做錯小事也不會責罰。」
「只可惜如今不是了……」
蒼玲瓏聽見那些奴婢們嚼得的舌根子，立刻氣的渾身發抖，指揮著身後的嬤嬤道：「趕緊上去把那些小賤婢們的嘴，給本皇撕爛了！」
那些嬤嬤從前都是御鳳宮的，此時被蒼玲瓏使喚著，也分外的敷衍。
「玉皇，您如今身子不好，還是不要跟那些小奴婢一般見識，皇上還在裡面等您呢。」
蒼玲瓏暗自忍下口氣，走進了殿內，只見段景延頹廢的坐在椅子上，她走上前開始抱怨著：「皇上，你看你如今還會做什麼？除了坐在椅子上發獃，還能做些什麼，就這麼看著姜瑤在梵音國逍遙自在？」
沒了曾經的溫柔細語，此時的蒼玲瓏日子一天天過著，看著自己的皮膚一天天的變化。心慌的她恨不得吃遍長生不老葯，更恨不得扒了姜瑤的皮囊。
段景延揉著眉心，坐在皇椅里依靠著椅背，聽著蒼玲瓏言辭激烈的話語。
「我已經查到姜瑤就在梵音國，我們可以前往梵音國，逼迫姜瑤拿出還童丹，這樣我們就可以恢復容貌了。如今瑤池也關了，我做護膚都沒有地方了……皇上拿到入關的文書沒有？」
蒼玲瓏急切又絮叨的望著段景延，他這才抬起頭，睨著蒼玲瓏道：「當初那場酒席，阿瑤讓我做選擇的時候，我選擇的是帶著你，離開宮城。」
她這話已經聽了段景延念叨了幾百遍了，她聽罷白了一眼，對著康德一揮手，康德也不敢走，只能去犄角旮旯里一站。
她含著笑意走到段景延身後 為他捏著肩膀，只見那粗糙的肌膚，還散發著難聞的老人氣息。
令蒼玲瓏一陣陣的作嘔，她趕緊用手帕捂著口鼻道：「我知道皇上是想說，當初看在情意的份上選擇了我，我記著呢，再說我可比姜瑤有用的多，一個沒了權勢的公主能有何用？
皇上如此啊，權衡的很好，只不過那個姜瑤是要傷心透了。皇上是不是還要說，沒想到姜瑤會對你下手。」
說罷她冷聲一笑，拿過參湯成盛了一下碗，硬生生放到段景延的面前，道：「玲瓏都知道，姜瑤想讓皇上死，皇上也是恨透了姜瑤，可足見日久見人心了。
看看這個時候誰陪在你身邊，你還如此念著她，真是笑掉大牙。」
蒼玲瓏一陣傲然的笑意，段景延顫抖著身子，氣的輕咳著。
手一揮將參湯弄撒，蒼玲瓏眉眼一皺，怒喊著：「你這每天跟誰發脾氣呢？有本事你去找姜瑤，你看看你如今什麼德行樣子，簡直就是一個糟糠的老頭子！」
「朕……想說，咳咳咳……朕當初選錯了。」
他曾經忘記曾經的美好，忘記姜瑤的好，僅僅憑著一股執念就要去愛慕姜瑤的容顏。
那寡淡的眼神，淡漠的眼眸，一身水墨色的衣衫，在回憶里沖他盈盈一笑的樣子。
可是姜瑤給他的，不只有絕世的容顏，還有那顆絕世的心。
「皇上，妾做了你最喜歡的菜式，皇上披完這裡要早點回鏡圓宮，妾等著皇上。」
「皇上，妾這輩子都不會辜負皇上，皇上也不能再有其他的女人，妾想要的是皇上心裡只有阿瑤一個人……」
「那如果有一天朕背叛了你，你又當如何？」
「那妾就遠走高飛，到一個皇上找不見的地方，隱居……」
他以為蒼玲瓏待他是真心實意的，可是就在慢慢變老的時候，蒼玲瓏完全變了模樣。
他以為心裡最捨不得人，會是這兩年來朝夕相處的蒼玲瓏，可是時間越久他越是想念姜瑤，曾經的一幕幕不停地浮現在腦海里，一顰一笑。
「段景延，你竟然現在說這個！」
蒼玲瓏鄙夷著段景延，恨得牙根痒痒，看著這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蒼玲瓏直作嘔。
「梵音國又拒了朕，你若是想去，你自己便去吧，朕想在這裡了此殘生了、。」
她跺著腳，看著段景延爛泥扶不上牆，頓時拿起參湯潑向了段景延，大喊著：「好啊，那你就等著去死吧！看姜瑤會不會來可憐你。」
於是蒼玲瓏氣勢沖沖的出了朝暉殿，對著身邊的人吩咐道：「馬上備車，去梵音國！」
康德急忙跑過來，拿著帕子擦著段景延的身子，連忙扶著段景延站起道：「奴才扶著皇上去殿內更衣吧。」
段景延擺了擺手，面色頹然，道：「朕可以，朕累了，想睡一覺。」
康德眼眶微紅的看著他，腳步蹣跚的往後面的寢殿走去，短短數月人就已經沒了人樣了，康德拿著衣袖擦著眼角的淚漬。
問琴從殿外走進來，撫著康德的胳膊道：「讓皇上自己靜一靜吧，因果自有報應的。」
檀絲城內，回到宅邸的姜瑤，慵懶的躺在屋內，還有早早等著姜瑤回來的蒼琥珀，他拿著一方圖紙道：「你要建的瑤池已經差不多布置完了，可是這人如今是沒有合適的。」
姜瑤對著他神秘的一笑，道：「這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然有法子。」
蒼琥珀看著姜瑤賣起關子，一個沉思的看著姜瑤道：「今日我皇姐給我來信，要我尋你的下落，還說若見到你定要威逼你交出還童丹，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呵呵……」
姜瑤聽到這裡笑了起來，八月底的炎炎夏日，正是最熱的時候，屋裡放了冰，劉尚儀一直扇著風輪，可是姜瑤還是覺得惹得很。
「我可是和祝願他們白頭偕老呢。」
劉尚儀也笑了出聲，「恐怕如今皇上和玉皇，一個月過去了，頭髮都白了吧，再然後佝僂著背，顫顫巍巍的樣子……」
姜瑤回頭看著劉尚儀笑著的樣子，越來越不像一個女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