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從未食言

  姜瑤抱緊他的身子，癱坐在地上，使勁的搖著頭。

  「是孤讓他來的……孤知道你心裡放不下他，孤已經完成了……心愿，也想看你珍惜眼前人，你為何還這般固執……」

  「孤陪不了你了，追回他吧……他待你還是發自肺腑的，不然今日不會前來。」

  姜瑤擰著神色，司徒清胤又是一口鮮血流出來，他滿是肯求的看著姜瑤，道：「答應孤。」

  「……」

  「答應……孤。」

  司徒清胤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了，姜瑤的身子顫抖著，緊緊的抱著他。

  「答……應……孤。」

  「我不答應！你就會一直這樣陪著我是不是？」

  姜瑤挨著他的頭，一旁供台的火事越來越大，映著司徒清胤蒼白的面容，他虛弱又無力的說著：「可是孤累了……孤身子好難受，孤不想讓你看見現在的孤。」

  「你答應……孤。」

  司徒清胤用著胸腔的力氣，像是在竭盡全力的對她祈求著，劉尚儀走到姜瑤的身邊，拭著眼淚，說著：「帝上，先國主真不行了，答應他最後的心愿吧。」

  「好，我答應你。」

  姜瑤的眼淚掉了出來，滴在司徒清胤的臉上， 隨後他一陣欣慰的笑意，緊握著姜瑤的手腕失掉力氣，垂到了地上。

  身上也在瞬間腐朽下去，變得異常的乾癟，像是抽空所有的鮮血。

  瞬息之間，氣息全無。

  姜瑤看著現在的司徒清胤，已經無血無肉，那裡還是生死草能久的活的。

  知道他終於還是走了，留給他所有如夢一般的一場空歡喜。

  「啊！」

  姜瑤一聲痛苦的嘶喊聲頓時傳了出來，眾人均跪了下去，姜瑤的身子隨後也是一晃到了下去。

  殿內的劉尚儀慌亂著喊著太醫，張盛忙著司徒清胤的安葬，清正殿瞬間亂了套。

  飛蛾撲火。

  姜瑤永遠都是那一團生生不息的火，燒的熱烈而溫暖，令人想要靠近，欲 火焚身，在所不惜。

  清正殿所有人都是腳步慌亂，唯獨只有一個墨色衣衫，外面一聲蟬衣的男子，坐在宴席的位子上，靜靜的飲著酒，自斟自飲的道著。

  「這世間情字令人變了初心，生了痴，化了骨，情似毒酒一杯，要它何用？」

  剛走出後宮的段景延，聽著那一聲悲戚的大喊聲，身子一震，往後面的方向看去，隨後冷眸一眨，徑直向著宮門外在走去。

  三月中旬的萬水千山，滿是春意盎然的景象，姜瑤站在孤零零的山頂，看著下面滿是懸崖，遠處一片片的花開景象。

  她一個人在山頂凍得瑟縮，哆哆嗦嗦的蜷著身子，看著那大地之色從日出到日落，直到星辰臨近，姜瑤看著滿是星空的夜色。

  雖然好看，可是她沒有絲毫的欣賞的心思，看著無退路的山峰。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在這裡，遠處一個白衣的身影，向著這邊走來，姜瑤冷的話說不出來，像被封住一般。

  那身影越來越近，身上泛著光芒，姜瑤看著他走進，竟然是司徒清胤。

  「瑤兒，來。」

  他的手伸過來，姜瑤看著發著光的手，顫抖著將手覆了上去，就在抓住的那一刻，明明毫無感覺的觸覺，卻覺得渾身散發著暖意。

  「孤帶你去看風景。」

  司徒清胤拉著姜瑤就往懸崖那邊跨步，姜瑤的頭搖著，滿心都是惶恐。

  「沒事，相信孤，有孤在。」

  姜瑤看著他那溫潤的笑意，心裡像是流淌著暖流，她邁著腳踩到半空中，卻突然有股力量像是拖住她的腳，司徒清胤小心的扶著她，就這樣一步步的走上了空中。

  越走距離著那夜空越近，像是身處在其中，微風浮動，從下而上的一朵朵的紅色梅花飄散在空中，姜瑤想開口言說，卻張不來口。

  「瑤兒，你看這顆如何？」

  司徒清胤將手伸到空中，摘下一顆閃耀的星星，他將那一顆如夜明珠一般的星星放在姜瑤的手上，眯著笑眼問著：「這一顆如何？」

  姜瑤笑著搖頭，指了指那一顆極為閃耀的北斗七星。司徒清胤跑過去，將那顆摘了下來，放在姜瑤的手心，姜瑤仔細的看著，是一個小小的球體在轉動著。

  「喜歡嗎？」

  姜瑤點著頭，歡喜的瞧著他，他笑著將一吻印在姜瑤的額頭上。

  「喜歡就好，孤可不會食言。」

  那一瞬間，姜瑤的眼淚就流了下來，想說話又說不出來，大力的身後去抓他，又是一片虛空，司徒清胤笑著搖頭道：「瑤兒，你要好好的，你的未來還有很久。」

  看著遠方漸漸升起的朝陽，姜瑤正在想說什麼，卻突然腳下一空，往下急速下墜著。

  一下子令姜瑤一個驚醒，姜瑤渾身是汗的坐了起來，她聽著門外一陣陣的說話聲。是劉尚儀的聲音，像是再和什麼人說話。

  「帝上這一個昏睡，這都多半個月要過去了，也不見任何醒來的痕迹，奴婢真是擔憂。」

  姜瑤走下床榻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飲了一口，想不到自己竟然昏睡了那麼久，就連送靈都沒有。

  「那帝上的孩子如何了？」

  「目前都母子平安著，奴婢也是日日安胎藥給喝著，勞君上惦記了，不知皇上那邊如何了？」

  姜瑤一笑，原來是公宇前來了。

  「皇上早在大婚之日，就已經乘船向著南邊去了，去哪沒有告知，今日也是最後一日來看帝上，明日之後我們也要回烏蘭城了。」

  她聽著就要去開門，沒想到腿下一軟，一下子將杯盞推倒，人也摔倒了地上。外面的劉尚儀，聽著裡面的動靜，立刻打開門跑了進來。

  「帝上！你怎麼起身了啊……這如何是好啊。」

  姜瑤看著劉尚儀慌張的跑進來，又看著隨後 進來的錦王和公宇，不由得尷尬的一笑，道：「我本來想給你們開門去的。」

  錦王三兩步走過來，將姜瑤抱了起來，仔細小心的放到床榻上。

  「你啊，醒來就好了，仔細著自己的身子，尚儀去請太醫過來看看。」

  劉尚儀立刻應聲，慌張的跑了出去。

  姜瑤笑著看著站在床榻邊的錦王，比以往多了條鬍鬚，看著格外的成熟，而公宇擔憂的看著她，囑咐著：「如今是可不是一個人了，可萬不能再大喜大悲了。」

  她看著他們的擔憂神色，覺得是多慮，她心裡已經滿足了，沒有任何的悲哀了，留給他的都是些溫暖的回憶。

  「父王。」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姜瑤往那身後瞧去，只見是一個小腦瓜，公宇身子一讓，將身後的孩童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