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萬劫不復
鳳儀宮裡，顧明珠從前幾日見過蕭玄宸之後，再回到鳳儀宮，便卧床不起了。
這一次，她是真的病了！
被凍病了！
不過即便是真的病了，蕭玄宸卻仍舊不曾來過鳳儀宮，自然也不曾看過她一眼！
這讓她，心灰意冷的同時，對蘇伶婉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分。
一連休養數日之後。
這日，就在她精神好不容易好轉了一些，剛剛起身的時候，便聽到了景陽宮結束閉宮的消息。
聞訊，剛剛凈了面，坐在梳妝台前的她，不禁神色一怔，隨即冷笑了下：「她是中宮皇后，便是受傷，也總有好起來的時候，不可能一輩子都躲在景陽宮裡不出來！」
語落，她低斂了眸華，取了妝奩盒子里的玉箅子，開始一下一下的，邊梳理著自己的三千青絲，邊漫不經心的問著柔兒：「皇上這會兒，應該下了早朝，又去了景陽宮了吧？」
聞言，柔兒臉色驀地一變，然後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家主子。
半晌兒，等不到柔兒的回答，顧明珠不禁輕蹙了黛眉，滿是狐疑的看向她：「怎麼？啞巴了？」
「不是！」
柔兒連忙搖頭，回道：「皇上剛剛帶著皇後娘娘出宮了！」
聞言，正拿著玉篦子梳頭的顧明珠微微一怔！
不過很快，她便再次有一下，沒一下的，重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打聽出來去哪兒了嗎？」
「應該是去安國候府了！」
柔兒偷偷抬眸，看著顧明珠的臉色，輕聲回了話，然後緊蹙著眉頭，緊咬著唇瓣，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顧明珠聽聞蕭玄宸帶著蘇伶婉去了安國侯府，一顆心不覺又往下沉了沉。
似是感覺到柔兒的異樣，她握著玉箅子的手一緊，視線微轉之間，正好與柔兒的四目相接。
見狀，柔兒心下一驚，連忙埋下了頭。
回想到柔兒方才欲言又止的模樣，顧明珠不禁眉黛輕攏：「你剛剛那是什麼表情？」
「娘娘……」
柔兒仔細觀察著顧明珠不算好看的臉色，仔細忖度了片刻，到底還是提心弔膽的將自己剛剛打聽到的消息，如是稟報了出來：「皇後娘娘有喜了！」
顧明珠聞言，正在梳理著長發的動作驀地一僵！
緊接著，她手裡的玉篦子，便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你說什麼？」
玉婢子落地的聲音，十分清脆。
幾乎是瞬間，便碎成了兩截。
柔兒看了眼摔斷的玉篦子，戰戰兢兢的回了話：「娘娘，皇後娘娘懷上龍嗣了！而且……」
「而且什麼？」
顧明珠咬唇，死死的盯著柔兒。
「而且已經顯懷了！」
柔兒不敢隱瞞，如實回著話，不過她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簡直如蚊蠅一般：「看樣子該有四五個月了！」
聞言，顧明珠瞬間便緊皺了黛眉。
微微仰頭，有些艱澀的閉上了雙眼，她緊咬著牙關，優美的唇畔，緩緩勾起一抹冷冽而嘲諷的笑容。
那個女人，懷了皇嗣！
從她進宮開始，那個男人便告訴她，她不能有孩子。
她不能！
可是那個女人卻能！
而且，如今已經懷孕四五個月了！
難怪前幾日里，容情只喊了聲出大事了，他就那麼緊張，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原來……如此啊！
什麼皇后重傷，閉宮休養？
枉她聰明一世，卻沒有想到，景陽宮閉宮這麼久，根本不是給皇後娘娘養傷，而是在以養傷之名，行安胎之事。
滑胎之事，最好是在三個月之內。
可是現在，那個女人卻已經懷孕四五個月了。
想要動她，最好的時機，已然錯過了。
好！
真好！
皇上啊！
他真的把那個女人，保護的滴水不漏！
可是，怎麼辦？
他越是護著那個女人，她就越想毀了那個女人！
這個時候，那個女人胎像穩固，她要麼不動她，要動就要必然要了她的命！
「娘娘！」
柔兒見顧明珠臉上的神情，時青時白，變幻莫測，半晌兒都不曾在出聲，不禁心弦緊了又緊，最後試探著說了一聲：「奴婢還聽說了一件事情，想要跟您稟報！」
「什麼事？說吧！」
如今，顧明珠的心情，已經糟的一塌糊塗。
蘇伶婉有孕一事，已然糟糕透頂。
對她而言，應該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情更糟糕的事情了！
「不是壞消息！」
柔兒眼看著顧明珠咬牙忍怒的模樣，連忙出聲說道：「景陽宮閉宮結束，早前咱們鋪的路子，也終於通了！奴婢方才，借著皇后出宮的機會，偷偷跟咱們的眼睛見了一面，打探到了一件世人所不知的事情！」
顧明珠一怔，隨即鳳眸微眯，眼底精光乍現：「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是關於皇後娘娘！」
柔兒不敢去迎視顧明珠犀利的雙眸，只得連忙低垂了頭，說道：「咱們的眼線說，皇後娘娘上一次去護國寺還願的時候，實則是失蹤了，並非留在護國寺小住！而且聽說帶走皇後娘娘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秦王殿下！」
聽到柔兒的話，顧明珠心下一窒，頓時思緒翻湧，隨即靈光一閃！
關於蘇伶婉和秦王……她們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顧明珠是知道的！
可是，礙於蘇伶婉身後是皇上，秦王身後是太皇太后，而且沈太后和沈如雪全都因為在這件事情做文章，誰都沒有討到便宜，所以她從一開始，便沒打算在兩人身上再做文章！
不過，現在情況可就不同了！
世上的事，從來都不會空穴來風！
如果，柔兒說的事情是真的，那麼仔細算算時間……
顧明珠眸光微閃之間，緊盯著柔兒問道：「你說當初在護國寺時，帶走皇後娘娘的是秦王殿下，這個消息可靠嗎？」
「應該是可靠的！」
柔兒忙不迭的點了點頭，緊咬了下朱唇說道：「那人說，上一次皇後娘娘病危的時候，皇後娘娘身邊的小荷，也不知道怎麼觸怒了皇上，差點死在皇上面前，後來即便小荷離開了寢殿，卻還一直不停的念叨著，說皇後娘娘跟秦王殿下之間是清白的……如若不然，她也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
一口氣把話說完之後，柔兒語氣頓了頓，連忙又接著說道：「而且，聽說當初是皇上親自把皇後娘娘找回來的，而且當初娘娘進宮的時候，皇上跟皇後娘娘因為這件事情，鬧的正凶……」
「原來如此！」
聽完了小荷的話，顧明珠臉上的笑意，頓時更深了一些。
此刻，壓抑在她心中幾個月之久的陰霾，竟然頃刻之間，便煙消雲散了！
身形微微后傾，靠坐在梳妝台上，她嘴角微翹著，緩緩閉上雙眼！
這一刻，她想了很多很多。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已經愛上的那個男人！
想到蘇伶婉明明得到了她一心想要得到，卻求之不得的人，卻不知道好好珍惜，竟然還跟秦王糾纏不清。
而且她心愛的那個人，竟然明知道蘇伶婉不守婦道，卻還是原諒了她，而且還讓她懷上了他的孩子，她的心裡，便有一陣陣的負面情緒，噴涌而出。
那其中，有嫉妒，有羨慕，有憤恨，也有不甘……
多種情緒衝突之下，在約莫半柱香的工夫之後，她再睜眼時，眼底已然儘是冰冷不說，紅唇開合之間，語氣極其冰涼：「蘇伶婉，這一次，我要讓你萬劫不復！」
「娘娘？」
顧明珠說話的聲音，很小。
小到柔兒沒有聽清楚，硬著頭皮又問了一句：「您說什麼？」
「本宮說你這次立了大功，應該重賞！」
此刻，顧明珠看似心情很好。
只見她隨手便從妝奩盒子里，取了一隻玉鐲，丟給了正一臉驚訝，抬頭看向她的柔兒：「拿著吧！賞你的！」
柔兒一驚，七手八腳的接過玉鐲，一臉喜笑顏開的屈膝謝著恩：「奴婢謝娘娘賞！」
「既然領了賞，那就好好去給本宮辦事！」
顧明珠輕笑了一聲，朝著柔兒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本宮有事要吩咐你去做！」
「是！」
柔兒應聲，連忙附耳上前……
——
初春，乍暖還寒。
蕭玄宸和蘇伶婉出門的時候，便已經日上三竿了。
等他們抵達安國候府的時候，陽光正好。
因為蘇少卿不在府中，蕭玄宸跟蘇伶婉一起進了安國侯，將她送到了都心嵐的住處之後，便尋了處清靜的地方，去批閱從宮裡帶來的奏摺了。
都心嵐有孕，比之蘇伶婉稍早。
如今，她的肚子，儼然比蘇伶婉大了一圈兒。
蘇伶婉懷孕的事情，都心嵐早就已經從蘇少卿的口中知道了。
她們姑嫂二人，又都是孕婦，如今數月不見，見了面自然歡喜不已。
兩人寒暄了一陣子日常瑣事之後，都心嵐笑看了蘇伶婉一眼，忽然笑容便淡了下來，「陳氏前幾日里，在牢里歿了，聽人說死前被人折磨的，都不成人樣兒了……」
許久不曾聽過陳氏的蘇伶婉，如今再聽到陳氏的名字，直覺恍然隔世！
陳氏早就被判了極刑。
按理來說，早就該死了！
不過後來，因為發生了她被蕭慕雲劫持的事情，她跟蕭玄宸之間出現了隔閡，以至於被關在天牢里的陳氏，反倒無人過問，得以苟活！
然，世上有句話，叫做生不如死。
有的時候，苟活，還不如死了！
在蘇家大小姐的記憶里，陳氏……也就是以前的蘇陳氏，是個絕對強勢的存在！
但是如今，轉眼經年。
當初強勢刻薄的陳氏，該死，也已經死了。
而且，應該死的極其痛哭！
倒也大快人心！
「不過是個早就該死的人，死了便死了吧！」
蘇伶婉心思微轉之間，冷淡一笑，隨即輕揚了黛眉，取了一塊馬蹄糕，輕咬了一口，轉而問著都心嵐：「倒是嫂嫂……我今兒過來的時候，可是打聽好了的，哥哥今兒該是休沐的，怎麼沒在府里陪著嫂嫂？」
聞她此問，都心嵐剛拿了點心的手，微微一頓，眸光也帶著幾分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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