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痛恨失憶的自己
「皇後娘娘……」
容情看著蘇伶婉唇畔的那抹苦笑的痕迹，心下緩緩一沉！
心道皇上大人，如若看到現在的皇後娘娘，指不定怎麼心疼呢，她暗暗輕嘆了一聲，說道：「世人都稱，皇後娘娘為蘇五好，皇後娘娘自然是個極好的人！」
「人無完人，哪裡來的極好？」
聽聞容情如此言語，蘇伶婉不禁輕輕一笑：「你少在這裡安慰我！」
「奴婢並非是安慰您，而是實話實說！」
容情斂了斂手，想著以前跟蘇伶婉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禁也跟著輕輕一笑：「皇後娘娘說的是，人無完人！別的就不說了，只對奴婢們，皇後娘娘絕對是個極好的主子！您對奴婢們，一直都很好，也見不到奴婢們受任何的委屈！以前的時候，小荷遭難，您為了她，不惜跟當時的沈貴妃撕破了臉面……」
「是嗎？」
蘇伶婉挑眉，一臉懷疑的看著容情。
「是的！」
容情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眸色微微黯淡下來，抿唇輕道：「也正因為如此，在您危難之際，小荷才會犧牲性命，想要為您拖延時間啊！」
聞言，蘇伶婉不禁眸波一閃！
想到為了替她拖延時間，而被大火活活燒死的小荷和真姑姑，她的心中似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扎了一下！」
容情見蘇伶婉的臉色變了，便已然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
暗自有些後悔的，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她緊蹙著黛眉，連忙轉移了話題：「穀雨從一開始，便是太皇太后的人，後來太皇太后將權柄交到了秦王殿下手裡，她自然忠於秦王！白露她……她也能本就是太後娘娘的人！至於明妃……她是顧家的二小姐，從一開始入宮之時，動機就不單純……」
言語至此，容情覺得，自己都快被自己說服了，不禁輕點了點頭，下了結論：「她們幾個，並非是背叛了您，而是從一開始便不曾視您為主子！」
蘇伶婉微微側目，看著容情，「明妃是顧家的二小姐？」
關於明妃的事情，蕭玄宸只是一語帶過。
而方才，她只短暫見了顧寒霜一面，對於她的來歷，尚且不甚清楚！
「是的！」
容情微微頷首，笑容微冷：「早前的時候，奴婢還以為，這顧二小姐是如個清高的人，跟鳳儀宮的明妃，是不一樣的，結果看來，兩個人不愧是姐妹！」
聽到容情的話，蘇伶婉便知道，這裡面還有故事。
一勺一勺的，繼續喝著燕窩粥，她伸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對容情淡淡說道：「坐下來，好好跟我說說以前的事情吧！」
反正今兒她已經睡了整整一日了，眼下再睡怎麼也是睡不著了。
既是如此，倒不如讓容情給她補一補過去的事情。
蘇伶婉讓容情坐的地方，那可是龍榻！
給容情再多幾個膽子，她也不敢坐！
不過，迎著蘇伶婉那雙在燈火下，不停閃爍著光芒的眸子，容情知她白日里睡多了，便也沒有推辭，徑自坐在了鞋榻上，然後微仰著頭，笑看著蘇伶婉：「皇後娘娘想要奴婢從何時說起？」
「呃……」
蘇伶婉被容情問的一怔，握著調羹的手，緊了幾分，隨後又很快鬆開，苦笑著說道：「容情！過去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聞言，容情不禁黛眉一擰！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她輕笑著提議道：「皇後娘娘進宮之前的事情，奴婢雖有耳聞，但並非切身經歷，不若……奴婢就從皇後娘娘進宮之後說起吧？」
「好！」
蘇伶婉笑著，點了點頭。
蘇伶婉進宮之後的事情，實則只短短一年有餘。
但是那些事情，倘若一一重新說起，便不是隻言片語可以說清楚的。
夜色，已深。
窗外，剛剛停了雨的夜空，厚重的如墨一般。
寢殿里，更漏下沙的聲音，不絕於耳。
伴之而來的，還有容情不緊不慢的訴說！
時間，在漸漸的流逝。
在容情輕緩的敘述之中，蘇伶婉覺得，自己進宮之後的日子，彷彿如一副墨卷，徐徐展開！
那墨卷之中，有她，有蕭玄宸，有容情，有真姑姑，還有小荷……有所有她心繫，也心繫於她的人！
雖然，她不記得過去的事情。
但是，通過容情的講述，那些人都變得有血有肉，形象立體起來！
也正因如此，容情越是說到最後，蘇伶婉的心裡，也越發的沉重。
因為，曾替她掌管景陽宮的真姑姑，還有從小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小荷……她們都已經不在了！
更可悲的是，她不記得她們！
便是此時此刻，她絞盡腦汁去想，卻始終想不起她們的音容相貌……
蘇伶婉坐在龍榻上，容情坐在鞋榻上。
她們兩人，離得極近。
蘇伶婉的情緒變化，容情幾乎是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
抬眸之間，一眼瞥見蘇伶婉臉上，那難以掩飾的憂傷，容情緩緩的，住了聲，緊鎖著黛眉，伸手握住了蘇伶婉的手，一臉關切的問著她：「皇後娘娘，您沒事吧？」
「沒事！」
蘇伶婉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然後輕勾了勾唇角，想要讓自己看上去開心一些。
但是她臉上的憂傷，卻始終無法斂去！
無奈之下，她只得苦笑了下，伸手捶打著自己的頭。
見狀，容情面色一變，趕緊握住了她的手：「皇後娘娘，您這是幹什麼？」
「容情，我心裡難受！」
蘇伶婉抬眸，對上容情的視線，滿臉自責與痛苦：「真姑姑和小荷，她們全都為我死了，可是我卻不記得她們！一點都不記得！」
她從來不曾如現在這般，痛恨失憶的自己！
「皇後娘娘……」
容情從鞋榻上起身，改為單膝跪地，緊握著蘇伶婉手，安慰著她：「您中了毒，所以才會不記得過去，不記得她們，這些……都不是您的錯！」
聽到容情的勸慰的話，蘇伶婉輕搖著頭，眼眶泛紅！」
就在她微啟紅唇，準備對容情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前殿門口處，忽然有腳步聲傳來！
很快，一身湛藍色太監總管服侍的元寶，便快步進了門！
面色凝重的抬起頭來，他正準備跟蘇伶婉稟報些什麼，卻在一眼睇見蘇伶婉那發紅的眼睛時，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脫口聲道：「哎呦，皇後娘娘您這是怎麼了？誰惹您不痛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