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落水
「榮小姐，請你起來，你關心餘生，我何嘗不關心？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餘生的身體出毛病不是因為我的原因，是另有其人陷害他。」
榮蓉雖然可惡，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個孕婦，跪在地上太涼了，對嬰兒不好，孩子是無辜的。
方小糖彎腰伸手，扶住榮蓉的胳膊，「你快點起來吧，地上涼，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要為了你肚子里餘生的寶寶著想。」
哼，方小糖，裝什麼關心我，你其實巴不得我流產吧？
榮蓉心底冷哼一聲，起身的瞬間，她反抓住方小糖的手腕，將方小糖狠狠一扯，「方小糖，你別裝了，我知道你巴不得看到我流產！」
「榮蓉，那真是抱歉了，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惡毒，你自己心懷叵測，不要覺得全天下的人和你一樣沒心沒肺！」
「方小糖，你裝什麼白蓮花聖母婊？噁心！我告訴你，這個顧家，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榮蓉咬著牙擠出這麼一句話，先是往後倒退了一步。
兩人的位置是在池塘邊，榮蓉後退，她的人距離池塘就有半步的距離，只要她稍稍往後再退一點，就會掉進池塘。
等到後退了後半步，榮蓉緊接著手上狠狠一掐。
方小糖被榮蓉掐得噝地倒吸了口涼氣。
好痛！
方小糖下意識的甩手，想要掙開榮蓉。
沒想到，榮蓉一下順著方小糖的甩手的動作，鬆了手，整個人往後倒。
方小糖只是甩掉榮蓉，並沒有對榮蓉用力，更沒有想要推榮蓉的想法。
眼見著榮蓉就要掉進池塘，方小糖伸出手，「榮蓉！抓住我！」
榮蓉卻看著方小糖，沒有伸手，而是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弧，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方小糖，和我斗？你還嫩點！」
糟糕！
方小糖心一沉。
就聽到噗通一聲，再眨眼，榮蓉整個人落水掉進了池塘里。
「小糖！對不起！是我不好！求求你放過我！不要殺了我啊！求求你救救我吧，不是我要搶餘生，餘生需要我啊，餘生不能沒有我，我錯了！求你不要殺我——」
榮蓉一邊在水裡撲騰掙扎，一邊絕望的大喊著。
這一幕，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她想要陷害榮蓉。
方小糖臉色煞白的站在原地，意識到自己被設計了，脊背竄上一股寒氣。
方小糖剛反應過來，想要跳下去。
身側響起一個尖叫，「榮蓉！」
奶奶？
方小糖吃驚的轉頭，「奶奶，您怎麼來了？」
榮蓉和她的重孫落水了，顧老太太哪裡管得了這麼多，沒有理睬方小糖，吩咐吳嫂，「快！快去喊人過來救榮蓉！」
「奶奶，我下水去救榮蓉！」方小糖說著就要跳下去。
被顧老太太拉住，「孩子，站住！不許去！」
榮蓉肚子里懷著我的重孫，你的肚子里也懷著我的重孫，兩個重孫，你腹中的重孫更親一些，若是你跳下去有個三長兩短，老人家我怎麼和餘生交待？
方小糖急得滿頭大汗，不跳下去救，豈不是坐實了她陷害榮蓉的罪名了嗎？
方小糖剛想說服奶奶，遠處傳過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幾個男人風風火火趕過來，眨眼就跳下水，將榮蓉撈了起來。
榮蓉儼然成了落湯雞，渾身都在淌著水，肺里也進了水，扶著胸口激烈咳嗽著。
幾個僕人遞上去一條浴巾裹住榮蓉。
「謝謝。」
榮蓉說完這兩個字，一下子抬起頭，紅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方小糖：
「方小糖，我榮蓉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麼報復我？你打我罵我也就算了，你還想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我都這麼求你了，你還不肯放過我！你好狠的心啊方小糖！」
「不……」不是我！我沒有！方小糖小嘴一動，才吐出一個字。
聽完榮蓉悲憤指責的僕人，早已經開始替榮蓉打抱不平，「方小糖，你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少奶奶是為了少爺好才勸你離開少爺！你怎麼能這麼對少奶奶！」
「太惡毒了！我活這麼久，第一次見你這麼惡毒的女人！打罵少奶奶也就算了，還想害死少奶奶和小少爺！你簡直不是人！」
「……」
方小糖拚命搖頭，咬著嘴唇，想反駁卻根本沒機會。
她自己都懷著孕，怎麼會捨得害死餘生的孩子？
想解釋，可無力開口，
就算她解釋了，誰會相信他？
所有人都早唾罵她，就連一向站在她這邊的吳嫂，都拿懷疑的眼光瞅她。
剛才扶著老太太從遠處走過來，老遠就看到小糖推了榮蓉一把。
本來還以為小糖是個乖女孩，沒想到居然這麼狠心。
榮蓉懷胎六月，一個孕婦，她也狠得下去手。
只有顧老太太還堅定的相信小糖不會做出這種事，相信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顧老太太忍無可忍的呵止了所有人，「夠了，不要再說，事情到底怎麼發生的，我們都不清楚，到底是小糖自己掉下去，還是榮蓉腳滑，我們誰都沒看到，不要妄下定論！」
「奶奶，您的意思是，我自己掉下去的么？」榮蓉委屈的吸鼻子。
「老太太，我們知道您疼愛小糖，但您也不能這麼偏心吧！少奶奶懷胎七八個月了，您說少奶奶會自己跳下去么？誰這麼涼，萬一小產了怎麼辦？」四周僕人力挺榮蓉。
「奶奶，我知道您不喜歡我，可我真的沒有撒謊騙您……」榮蓉說謊一點也不臉紅心跳，說得就好像真的一樣。
哼，反正在場就她和方小糖兩個人，掉下去的人是她，最有說話權利的人也是她。
他們會相信方小糖還是相信她？
這件事再爭辯下去沒有意義。
顧老太太皺眉吩咐，「把少奶奶帶回房間換衣服，受涼了對胎兒不好。」
臨走前，榮蓉回頭給了方小糖一個挑釁的眼神。
方小糖，我說過，這個顧家你不走也得走！可由不得你！看你以後還怎麼囂張！小賤人！
看著榮蓉被送走，顧老太太收回目光，側頭，看了會方小糖，聲音有點沉的說，「孩子，你跟我來。」
……
以前被榮蓉欺負，受再大的委屈，方小糖都不覺得難過，更不會想哭。
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方小糖一進顧老太太的房間，眼眶就莫名酸澀了。
好像有人給她撒了一把胡椒粉，好難受好難受，真想大哭一場。
可哭有什麼用？餘生不在，沒有人會關心她安慰她。
不能哭，賤人會笑。
方小糖狠狠的吸了口氣，硬是將溢出眼角的淚水，給咽了回去。
「坐，受驚了吧，放鬆，奶奶在呢，沒有人會再陷害你了。」顧老太太一碰到方小糖，驚覺小丫頭的身體又僵又冷，顯然剛才受了很大的驚嚇。
老人家心疼得像是被撕裂了一樣。
方小糖一驚，抬眸，「奶奶，您……相信我沒有推了榮蓉？」
女孩小扇子般濃密的睫羽，被淚水微微打濕，眼睛微紅，卻又抿唇強忍淚意的模樣，可憐極了。
顧老太太看著她這個樣子，也想哭了，眼角也跟著染上了點點濕意，說，「小丫頭，奶奶當然相信你，可奶奶相信你有什麼用？眾口鑠金，大家都說是你推的榮蓉，花園沒有監控錄像，榮蓉落水是不爭的事實，就算你解釋，我相信，他們也不會認為你是無辜的。」
有時候，真相，不過是人們願意相信自己所看到，聽到的。
「奶奶，可真的不是我的做的，我不會害死餘生的骨肉的。」
「奶奶知道，但是，小糖，你聽奶奶一句勸，離開顧家，不是為了餘生的安全，而是為了你的安全啊，現在你是顧家上下的眾矢之的，所有人都在針對你，你覺得你能在顧家活多久？家裡太不安寧了，奶奶讓你離開，是為了你好。」
被榮蓉欺負，被榮蓉陷害，被所有人唾罵，方小糖都沒哭，就在聽到奶奶要自己離開餘生，方小糖一下就淚崩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子順著眼角滾落過女孩的慘白臉龐。
女孩像是要被誅九族一般，崩潰得滿面哀絕。
噗通跪下，小手顫抖著扯住了顧老太太的衣角，哀求：「奶奶，我不能沒有餘生啊！如果我是魚，餘生就是我的水。」
離開餘生，和讓她去死有什麼區別？
「我會照顧好餘生的，奶奶會給你一筆錢，你先去避避風頭，等時機成熟，奶奶會再接你回來的……」
顧老太太話還沒說完，方小糖拚命搖頭，哽咽的說，「奶奶，我不要錢，我只要餘生，我只要照顧餘生就足夠了，求求您別讓我離開餘生，求求您了……」
小丫頭哭得肝顫寸斷，顧老太太眼睛也紅了，「丫頭啊，你這又是何苦……」
但剛才上樓的路上，短短几分鐘，她已經決定了。
一定要讓小糖離開顧家。
否則她沒辦法保證，小糖繼續留在顧家，會不會被人設計陷害，萬一出了生命危險，她拿什麼跟孫子交待？
讓小糖離開，不是為了保護榮蓉，不是為了保護餘生，是為了保護她啊！
如今的顧家，對於小丫頭來說，不是溫床，而是鬼屋，她繼續留下來，那些妖魔鬼怪會把這個小女孩折磨瘋的！
想到這裡，顧老太太眉心一凝，眸子里迸發出了鑒定。
扶起方小糖，抽了紙巾擦乾淨她臉龐的淚痕，顧老太太還是那句話，「小丫頭，你看這樣如何，我爸餘生接到我的房間里，24小時照顧她，這樣一來就沒有人能傷害餘生了，好不好？」
方小糖知道老太太對自己很心軟。
只要她撒嬌懇求，奶奶一定會鬆口答應。
可是這次，奶奶的態度，似乎頗為強硬，說什麼都不改口。
方小糖也微微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看著奶奶眼睛里的關心。
方小糖垂眸，咬住了下嘴唇。
不走又能如何呢，顧家所有人都討厭她，排擠她，今天有人在她鞋子里放圖釘、衣服里放蟑螂整蠱她，明天就會有人半夜裡偷偷殺害她。
她還不能死，萬一餘生醒來看不到她了，會很難過的。
見方小糖不言，顧老太太又補充，「小糖，等餘生蘇醒，如果還記得你，他會主動去找你的，你離開只是暫時的，奶奶真的不想再看到你被人陷害了，就答應奶奶這一次，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