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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亂入的過往(世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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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啊,真沒幾個好東西。」宮裡鶯鶯燕燕的一大群女人坐在涼亭里沒事,就開始八卦。


  「可不是,不說別的,就說這會兒還跪在太後宮門口的蘇南侯,哎喲,十五六歲那會兒還是個家道中落的窮小子,寡母帶著他千里迢迢回皇城,去那有婚約的表妹家商量婚事,可不是被人打出來罵成癩蛤蟆,可還是我們太后念著舊情給了他們一處宅子落腳,還在蘇南侯被逼迫解除婚約時把自個才桌子高的唯一侄女許了他,讓他安心上戰場掙軍功。如今又落了個什麼?」


  「哈哈,結果就是啊,功成名就了,光復門楣了,那落魄得全家死的就剩一人的表妹又上門了,他還給人睡了,把自個尊貴的夫人氣的早產差點一屍兩命。」


  「這話也不全對,我姥姥家的鄰居的兒子的朋友在他們侯府當差,聽說那個表妹找過來時蘇南侯還在外征戰,老夫人又出去上香,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哄得蘇夫人心軟給進的門,我估摸她那是故意挑蘇南侯母子不在家時候哄騙蘇夫人的,你們想想一個二十五六被退婚三次的老女人,長的還不出挑,有什麼威脅?這不就給放進門了?誰知道人家心大,侯爺凱旋歸來,慶功宴結束一進門,就把人拐到自己床上去了,聽人說,那女人還故意穿了蘇夫人的舊衣服,梳了蘇夫人慣常髮髻,連香露都是一個味的,這心思也是夠厲害。」戴著一朵大金花的妃子十分得意自己的第一手資料。


  「我只聽說蘇夫人難產,蘇南侯被老夫人打的滿頭滿臉的血,蘇夫人是一眼孩子都沒給蘇南侯看,一生完就讓人收拾離開侯府,估計多少人都得記得那天,前一天高頭大馬風光進城的蘇南侯,第二天就失魂落魄地跟著自家妻兒馬車走了一路,據說那天侯府到皇宮的路上一路都是侯爺的血。」


  大金花妃子又得意洋洋繼續爆料:「還有還有啊,我姥姥家的鄰居的兒子的朋友還說啊,老夫人要跟蘇南侯斷絕關係,鬧到最後,說是讓蘇南侯把那個老女人帶出去遠嫁,遠到再也回不來,哎喲,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如今又弄出來一個孩子,這回蘇夫人鐵了心要和離,太后都出面讓蘇南侯就此一別兩寬,可那蘇南侯愣是跪在門口五天了,風吹日晒不吃不喝,高燒都發過幾回了,聽說昨兒晚上開始不停地磕頭,大有直接磕死的勁頭。」


  「唉!這麼看來,其實蘇南侯倒也罷了,換了別的侯爺,別說一個小妾鬧得滿城皆知,十七八個都是尋常事。而且你看哪個侯府是兒子一落地就給請封世子的?就蘇南侯在兒子出生當日就請了下來,多少人羨慕著蘇夫人呢!」


  「偏偏他挑的那個人噁心人啊,落魄時侮辱孤兒寡母,悔婚不怠的,人一得意,又上來攪得全家不得安寧。」


  眾人聽了唏噓不已,只有那個最妖艷的寵妃冷笑一聲:「你曉得人家就沒兒時情分了,說不定人蘇南侯就想的是要享個齊人之福,男人不都一個樣。切!」寵妃說完就起身妖嬈走了。


  「看她那個矯情勁,不就陛下多寵了兩晚?」


  「人家好歹多寵兩晚,我都大半年沒見過陛下了。」


  話題就這麼歪到了別處。


  誰也沒注意蹲在涼亭底下水邊戳小魚的孩子,小糰子看看玩的魚已經死了,就丟了手裡金釵,抱著小膝蓋坐在那,把小臉埋在膝蓋里,偷偷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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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誰在那?」原本媚眼如絲卻瞬間眼神犀利的花衣服寵妃推開身上的男人,警惕地看著四周。


  那個侍衛服飾的男人也快速整理好衣服,屏氣凝神聽著四周,突然身形一動,往假山背面略去,但只撿到一把小孩子玩的彈弓。


  「是他!」寵妃眼神猶如毒蛇。


  男人低聲說:「要不要我去除了他?」


  「別輕舉妄動,我自有辦法。」寵妃冷冷一笑,「陛下早就不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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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這次絕不能姑息,才多大個人,就因為愛妃說了他一句頑劣不堪,他就敢拿著刀刺了愛妃一刀,還把愛妃推下樓梯,孤定要重罰!」宗兆帝摟著懷裡淚水漣漣,虛弱不已的愛妃,惡狠狠地瞪著跪在地上垂著頭不知道想什麼的小孩子。


  太后臉色乍青乍白,實則心裡更心疼地上那個五歲的孩子,昨天還是貓狗都嫌的皮孩子,但被皇帝關了一晚上禁閉,今天一出來就是這樣安靜,明明昨天被強行關起來時還在大喊大叫「皇帝伯伯她騙人,我沒推她也沒拿刀捅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皇帝伯伯你相信我。」


  可是今天放出來,跪在地上,開口第一句就是:「陛下,我,蘇傾鈺,沒錯!」


  「你,你,」宗兆帝瞳孔縮了縮,鬧不清什麼情緒,只覺得火大,「你再給孤說一遍!」


  「陛下,蘇傾鈺,沒錯!」小孩子也不抬頭,就低著頭很安靜地說話。


  「好,好,好的很,母后你看到了,那麼多人看著呢,他都不認錯,絕不能姑息,來人,押下去,繼續關小黑屋,什麼時候認錯了再來見孤!」


  太后皺眉:「皇帝,」


  「母后!孤是皇帝!」


  太后只能小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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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唔,哼」鞭子鋪頭蓋臉地打過來,抱著膝蓋將身子縮成一團的小孩子,怎麼都不肯叫出聲,惹得施鞭人下手更重。


  「說,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麼?」打人的男人揪著小孩子頭髮陰森森地問,「好好回答,不然我有的是手段讓你生不如死!別的地方我管不了,這個小黑屋可是我當家,說!」


  小孩子身體忽冷忽熱,已經三天了,皇帝伯伯原來這麼討厭自己,不惜騙太后說只是關自己兩天反思,其實想讓人把自己打死。


  「不說?好!那就永遠別說了!哼哼,小孩子受不了幽閉,被嚇死也是常事,等過了十天半個月,陛下准人來探望,你的屍體都要被老鼠啃光了,誰都不知道你怎麼死的了,哈哈哈哈」


  小孩子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睜眼,看到的是趴在床頭哭泣的母親,看自己睜眼,母親又立馬把眼淚擦乾,笑起來:「傾兒乖,還疼不疼?娘給你呼呼啊。」


  「娘,我怎麼,出來了?」


  「哦,那個妃子突然傷口感染死了,你死鬼爹急吼吼回來了,說陛下不放了你他就不打仗了,陛下就把你放了,等你好了咱們還是去感謝你那死鬼爹一下,好不好?」蘇夫人問的小心翼翼。


  「好。」小孩子奶腔還沒扔乾淨,弱弱地哼唧,「娘,陛下真的不是我爹,我爹,還是要我的。」


  小孩子又迷迷糊糊睡了,蘇夫人眼淚嘩地掉下來,又冷硬了幾分的蘇南侯剛進門要看看兒子怎麼樣,蘇夫人起身就拿了床頭葯碗砸過去:「蘇靖,你個混蛋!」


  蘇南侯摸摸被砸的臉,有血,點點頭:「嗯,我混蛋,就不該給他們姓程的打江山,到頭來還要欺負我蘇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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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硯台還留著呢?」蘇夫人給兒子穿好衣服,看兒子又把那塊沂水硯台翻出來了,笑著說,「你爹大老粗,給他也浪費,不如我們傾兒留著自己用。」一面又奇怪,往日這時候就該過來的男人怎麼今天還沒過來,雖然每回他過來兒子都在睡覺。


  「沒關係,誰讓他是我爹呢?」小孩子摸摸硯台不知道想什麼,「我給他送去吧。」


  只是到了書房,看到的又是那個大騙子,他跟兩年前一樣,抱著別的孩子,在教別的孩子寫字。


  「娘,我爹呢?」小孩子疑惑地問,「為什麼這個大騙子又來我家了,上回,他把祖母氣死了。」嘴裡說著,手裡卻是鬆了,那塊硯台落地碎的四分五裂,猶如他對父親的奢望。


  書房裡的男人手一抖,捏斷了手裡的筆,捏疼了二兒子的手,眼睜睜看著面色蒼白還沒康復的大兒子,失落迷茫都不再看自己一眼地跑了。


  「傾兒…」


  懷裡的小孩子默默收回被父親捏腫的手,爹爹又是他一個人的了,姨娘沒騙自己,果然只要纏著父親教寫字,父親就不會拒絕,果然只要氣跑蘇傾鈺,父親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男人慢慢收回目光,繼續和藹地問懷裡的兒子:「你說你大哥被先生教了一手好字是嗎?有多好?」


  「嗯,夫人給大哥請了最有名的太傅教的,寫的特別好看,比夫人寫的還好看,我都沒有先生。」


  「嗯,那夫人還請了什麼師傅?有武師嗎?」


  「有教畫畫的,寫字的,騎馬的,射箭的,彈琴的,下棋的,沒有武師。」


  「嗯,沒有武師啊,那你大哥平日里打架厲害嗎?」


  「厲害,上回在大街上他把人家三個人打哭了,人家問他是誰家的,他說太后家的,葉家的。」


  男人手微微顫抖,聲音乾澀:「那別人都不知道他叫蘇傾鈺?」


  「外面人家喊他葉家小霸王,家裡來客人都喊世子,不喊名字。」


  男人怔了怔,鬆開小兒子放到地上:「去玩吧,爹爹有點累。」


  蘇普乖巧地出去了。


  蘇南侯看著屋頂自嘲而笑:「蘇靖,你拿命拼的算什麼?到底,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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