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再見灰衣人（1）
有何仙姑在，一行人自然是被恭敬地迎進了知州府衙。
一路上過去，那青衫文士一直不能接受莫問是何仙姑師弟這個慘痛的事實，瞪圓了雙眼，不時看向幾人。
何仙姑則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目光不斷地在嶽寧身上打轉。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了什麽，目光在嶽寧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卻是微微皺了眉。
嶽寧被她打量的有些不自在，稍稍別了臉過去。
何仙姑這才收回了目光，一臉關心地看向莫問：“你怎麽會到青江城來？是為了去苗疆？”
莫問點點頭：“是，正好遇到封城。”
雖然莫問在外人麵前一向話不是很多，但此刻他的表現卻讓嶽寧有些奇怪。按說他的師姐師妹不算是外人，但他這一路行來，話卻少得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嶽寧的錯覺，她總覺得莫問對他的這個師妹……有些畏懼……
這個詞她也不知道用得準確不準確。
那種感覺……就好像莫問對她避之不及……嶽寧極是好奇，不知道這個何仙姑有過什麽樣的表現，會讓莫問對她避之不及。
不過現下並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既然莫問不肯開口，她也隻好挺身而上了。
她輕咳了一聲，伸手拿起桌上的三彩文旦壺，輕巧地給何仙姑倒了杯茶：“仙姑……”這稱呼怎麽這麽別扭……嶽寧心中暗自腹誹，“不知道您愛不愛喝茶，這是新得的雨花茶，味道是極清新，入口回甘。您嚐嚐。”
那何仙姑聽到她的稱呼也一愣，旋即掩口淺笑：“你別叫我仙姑……聽起來我像是招搖撞騙的神棍一般。這稱呼都是旁人硬加給我的，我姓何，複名萱萱二字。莫問是我師兄，你叫我萱萱或者師妹都成。”她說到旁人二字的時候，抬眼看了莫問一眼。
莫問轉臉去看車窗外的風景，不知道是真沒看見，還是裝沒看見她深刻的眼神。
萱萱這名字聽起來清新許多，不過她後麵那句……嶽寧決定裝作沒有聽到，隻點了點頭，笑道：“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先前聽莫問說過，你比我還小上一歲，那我便叫你萱妹可好？”
何仙姑眼波流轉，巧笑倩兮：“好的呀，那麽我便叫你寧姐。”
她說著，像是十分歡喜的樣子，伸手握了嶽寧倒茶的手。
嶽寧並沒有什麽反應，一邊的莫問卻如雷劈一般抖了一下，伸手便將嶽寧的手拉開，緊緊握在自己的手裏：“師妹，阿寧以後會是你的嫂子。”
他說得極是用力，一字一句，滿臉的認真。
何仙姑下意識地撇了撇嘴：“成了，我知道了。”
這兩人之間暗流湧動，倒是教嶽寧有些看不明白……不過這也不是她關注的重點，她輕輕推了推莫問，嗔笑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下我還有些事情想要請教萱妹。”
莫問卻不放開她的手，仍舊緊緊握了，卻是收回目光，看向何仙姑：“師妹，你怎麽會在青江城？”他皺了下眉頭，“你既然在，又何必大張旗鼓的搜尋名醫？”
說到正事，何仙姑也收了方才的戲咩神色，正色開口：“師兄，你知道知州遇刺的事情吧？”
莫問點點頭：“嗯。”
他看了下那青衫文士。
“無妨，這是師姐的記名徒弟。跟著我曆練的。”何仙姑看出他的心思，開口解釋，“自己人，但說無妨。”
她既然如此說，莫問便不再設防：“那刺客被我抓到了。”他指了指車廂後麵扔著的那受傷的池氏女。
何仙姑一愣。
她先前就看到了被扔在車廂後麵的女子，半麵妝。受了傷，還不時有鮮血流出。不過她也渾不在意。
莫問是什麽身份她一早便知道，師門裏個個性子都是一個更比一個古怪。莫問愛用藥人是公開的秘密。
所以她以為這是莫問的藥人……身上明顯的劍傷，她也以為是莫問幹的。萬一他想試什麽金創藥呢。
卻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受傷的女子，竟然就是刺客。
何仙姑一時間有些激動，直起身子便往池氏女處挪去。
不料車廂卻是一陣顛簸，她猛地摔下去，若非她讓得快，恐怕便要是臉先著地。坐在車廂最外側的那青衫文士最為悲慘，直接從車廂裏摔了出去。
嶽寧剛扶起何仙姑，便聽車外有金鐵之音，卻是刀劍相接。
莫問與何仙姑對看一眼，莫問沉聲道：“你保護阿寧，我出去看看。”
何仙姑絲毫不推辭，點了點頭，手腕一翻，幾根閃著藍光的銀針便出現在手指的夾縫裏。莫問足尖一點，飛身便下了馬車。
嶽寧知道自己不會武功，也不會哭鬧著要去幫忙，隻默默從腰帶裏掏出一枚丸藥含在嘴裏，又往何仙姑那裏遞了一丸，接著掏出一包藥粉，開了口，隨時準備撒出去。
見她將丸藥含在嘴裏，何仙姑也含了進去，又見她如此冷靜，何仙姑不由得露出了幾分欣賞之色。
“這是什麽？”她對莫問很有信心的樣子，此刻外麵刀劍之聲更響，她卻還有閑心聊天。
嶽寧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示意自己無法說話。剛要動，車廂卻被人淩空劈開，一名灰衣人手提長刀，直向兩人劈將過來。
又是灰衣人。
嶽寧心下一凜，伸手便將藥粉灑了出去。
於是何仙姑便知道那藥粉是什麽了。那藥粉沾在他的皮膚之上，竟然頓時就冒了幾縷青煙。那血肉瞬時便開始溶化。
化屍粉。
何仙姑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莫問的毒術已經高到如此的地步了？連化屍粉都有了解藥？
卻見嶽寧一驚，手忙腳亂地將衣服拉好，不讓藥粉沾到身上半點。又將餘下的藥粉從車窗裏扔了出去。
“萱妹，小心，我拿錯藥了。”她極是厚道地提醒了何仙姑一聲。
“……”何仙姑覺得世界都黑暗了，為什麽師兄身邊的人和他一樣不靠譜？為了懲罰自己當年犯過的錯？
好在那些藥粉都沒有揚開來，此刻也沒有什麽風，莫問他們都不在這一側。
萬幸。
不多時，那打鬥的聲音便已經完全結束，莫問掀了車簾，陰沉著臉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