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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撲朔迷離的雙重身份

  第六章撲朔迷離的雙重身份

  她知道,嬰寧是個不一般的女人,雖然她沒有詳細地過問對方的私隱,不過還是求助於她,請她幫自己去查一下,關於冉習習和刁冉冉這兩個人,在過去有何交集。


  自己原本只是一時起意,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有所發現。


  冉習習活了20多年,雖然16歲便離開中海,去美國讀書,但怎麼可能連基本的資料都消失掉,那豈不是等同於這個人從來沒存在過?!

  她不敢再想,硬是打了個寒顫。


  「你先不要多想,也可能是我這邊出了什麼紕漏,我再去幫你查一下。」


  嬰寧出聲勸道,刁冉冉只能點頭,然後便起身要走。


  她失魂落魄,幾乎連酒都忘了拿上,最後,還是嬰寧幫她裝好,親自送到她的車上,不忘叮囑道:「專心開車,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畢竟是過來人,知道一個人如果換了全新的身份,重新開始生活,會有多麼的艱難。


  幸好,她已經熬過來了,她現在是簡若,一個已婚的幸福女人。


  看著刁冉冉離去的背影,她站在原地,微微嘆息一聲。


  *****

  晚餐時,刁冉冉還在不停地想著嬰寧和自己說過的話,連帶著沒什麼胃口,只吃了一點點菜,惹得寶姨又忍不住嘮叨了好幾句。


  她沒心情多說,直接上了樓,回到自己的卧室,把浴缸注滿水,躺在裡面。


  開了音樂,刁冉冉小口小口地喝著從嬰寧那裡拿回來的紅酒,一臉的思索表情。如果說她原本只是起疑,那麼今天就是徹底確定了自己的身份是大有問題的。


  她從醒來就知道,自己不是刁冉冉,而是冉習習,一次意外后,重生在了這個叫「刁冉冉」的女人身上。


  但是除了冉天澤和阮梵,她驚覺自己居然不記得其他的事情,其他的親友。


  這太奇怪了,也太不應該了。


  原以為是受傷的時候撞到了頭部,但上一次前往醫院,她已經做過詳細檢查,醫生也表示,她的腦部沒有明顯的創傷,不應該存在受損問題。


  「那麼……我又是誰呢?」


  她望著天花板,擎著酒杯,陷入了深思。


  紅酒的危險,就在於醇柔的口感,它會讓人不知不覺地迷醉,如同美麗的女人,總會使得男人不設心防,步步沉|淪。


  等到刁冉冉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喝醉了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力氣從浴缸里爬出來了。


  幸好,一缸的水還沒有徹底冷掉,刁冉冉動了動脖子,將空杯隨手扔在一邊,全身繼續泡在熱水之中。毛細孔似乎都張開來,四肢百骸說不出的放鬆,伴隨著若有似無的微醺,她一點點闔上了雙眼。


  睡意感絲絲襲來,有些詭異,她一向是夜貓子,不該這麼早就犯困才對。


  水池的水閥似乎沒有擰緊,正「嘀嗒嘀嗒」地一滴滴流著水,聲音聽起來,居然有幾分瘮人。


  安靜的浴|室里,不知道為何好像起了一陣風,將淺粉色的拉簾吹拂得微微涌動起伏。


  刁冉冉闔著眼睛,幾乎睡著了。


  朦朧中,她彷佛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氣,那味道是曾經聞到過的,雖然不算濃郁,但卻讓人無法忽視。


  原本就昏沉沉的大腦更添一絲沉重,刁冉冉本想從漸漸變涼的水中站起來,可是大概是因為渾身太放鬆了,竟然使不上力氣,她掙扎了幾下,便只好放棄地繼續躺在浴缸里。


  恍恍惚惚的,開始做夢。


  夢境猶如4D大|片,視覺聽覺觸覺味覺嗅覺齊齊上陣,真實得可怕。


  她夢見了自己和刁成羲面對面站著,氣氛似乎有些劍拔弩張,而他們所處的地方,正是這棟別墅中的閣樓。


  相比於樓下的主客卧室,書房和遊戲室等房間,閣樓老舊殘破,無人打掃,很多年未曾有人上去過。從美國回來后的幾個月,刁冉冉也從未有過進去看看的念頭。


  但現在,她確定自己站著的脫色的吱嘎作響的地板,就是閣樓的地面。


  「你這個小婊|子,不配做我的女兒!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醜事!」


  兜頭落下一沓照片,紛紛揚揚地落下,如大|片雪花,其中有幾張,落在了刁冉冉的腳邊。


  她木然地蹲下去,看清上面,正是自己和律氏兄弟的香|艷床|照。


  「五千萬,居然開口就是五千萬!我的錢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不是用來給你揩屁|股的!刁冉冉,你自己惹來的禍事,自己去解決!你、你簡直不要臉……」


  刁成羲在盛怒之下,忍不住破口大罵。


  刁冉冉渾身一凜,她早有預感,那一晚的事情遲早會暴露,只是沒想到,律擎寰和律擎宇會無恥到拿著照片去找刁成羲進行錢財勒索。


  她以為他們要的只是讓她乖乖做性|奴做玩物,沒想到,他們想要的遠比這樣還多。


  「五千萬?沒想到,我還算值錢。」


  將手裡的幾張照片一片片撕碎,刁冉冉冷笑著,隨手一揚,平靜地開口。


  「你……你還說得出這種話!我刁家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賤貨!你就和你死去的媽媽一個……」


  刁成羲大怒,抬起手來,顫抖著指著刁冉冉的臉,不禁脫口罵道。


  只不過,他好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並未把一句咒罵的話語說完,硬生生卡在了那裡。


  正沉默著挨罵的刁冉冉,鎮定的神色微微有變,雖然她沒有抬起頭,但卻不動聲色地豎起了耳朵,想要聽個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死去的媽媽」五個字,刁冉冉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自從母親故去后,父親便極少提起她,除了清明,平日也鮮少去墓前祭拜。她曾以為他並不愛母親,但他又堅持多年不娶新人進門,且將母親曾經的卧室保持成原樣,只許寶姨每周進去打掃清潔,連自己都不能闖進去亂|摸亂碰,種種行為,又令刁冉冉覺得,父親對母親是飽含深情的。


  可就在剛剛,他罵自己是賤貨,說自己和死去的媽媽,一個樣。


  後半截沒說完的話,刁冉冉聽懂了。


  母親已經故去足有十多年的時間,究竟,她曾做過什麼事情,會讓丈夫對著女兒,說出這樣的話……


  驀地打了個哆嗦,她不敢再想。


  「總之,你好自為之!這筆錢刁氏不會出,我也不會出。如果你身敗名裂,嫁不出去,那我也認了,寧可養你在家裡一輩子好了!」


  最後,刁成羲扔下一句狠話,拂袖而去。


  他下樓的時候,腳步很重,將老朽的木質地板踏得軋軋作響,每一聲都敲打在刁冉冉的心頭。


  那一刻,她不禁想起了少女時期看過的那本《傾城之戀》的開頭,陳敗腐朽的白家,白四爺坐在烏漆墨黑的陽台上,咿咿呀呀地拉著舊胡琴。可自己畢竟不是白流蘇,她還沒那麼落魄,雖然也強不到哪裡去,總不能在這種時候,不切實際地指望著能有個范柳原將她帶到香港去避避難!


  一緊張,居然就這麼醒了!


  刁冉冉動了動手指,在水裡泡久了,纖纖玉|指猶如發乾的胡蘿蔔,滿是皺褶。


  水涼透了,她艱難地坐起來,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具泡得發脹的浮屍,嚇得她連忙動動鼻子,四處聞了聞,唯恐真的嗅到福爾馬林的味道。


  又在蓮蓬頭下面沖了沖熱水,刁冉冉才披著真絲睡袍走出來,喝了酒,喉嚨有些乾渴。


  她走到冰箱旁,剛要彎下腰拉開門,忽然瞥見,在房門的旁邊,似乎有半個腳印。


  之所以會有腳印,是因為有人穿著鞋就踩了上去。這種手工羊絨毛毯的質地最有記憶性,一腳踩下去就會留有印記,所以刁冉冉一向是進門就換軟底拖鞋,免得把地毯踩得坑坑窪窪。


  這一驚,她頓時也不渴不燥了,貓著腰,一路鬼鬼祟祟地走到了房門邊上。


  刁冉冉屏息,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走廊里並沒有聲響,也只有一盞廊燈亮著。刁成羲很少回來,這一層只住著自己,寶姨和司機等人都是住在樓下的,平時絕對不會輕易上來。


  莫名地,她有幾分害怕。


  站直身體,她深呼吸兩下,手輕輕搭在門把手上,緩緩地無聲扭|動,然後猛地拉開了房門!


  走廊里,一個人也沒有。


  刁冉冉閉閉眼,飛快地又把門關上,確認再三,落了門鎖。


  整個卧室里,依舊涌動著淡淡的香氣,她不放心,循著味道找過去,從卧室到洗手間,再到衣帽間,總算找到了源頭——寶姨給她新換了衣物防霉片,正好是茉莉香的味道,隔了一整天,那香氣困在衣帽散不出去,她剛回來的時候無意間推開了門,積壓了一天的味道就轟然而出,怪不得熏得她昏昏欲睡。


  找到了根源所在,刁冉冉不禁嗤笑自己有些傻氣,為了一包防霉片而疑神疑鬼。


  她喝了兩口水,又怕早上浮腫,連忙放下,關了燈,鑽進被子里睡覺。


  走廊的暗處,站著一個人,看見卧室里的燈熄滅,又站了片刻,終於悄無聲息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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