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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太后大殯

  第一百零七章太后大殯

  凰柒遠離京都,之後就是太后大殯。


  舉國同喪。


  合宮裡都是一片凄凄慘慘的白色,對於太后的死一直都是有所隱晦。只說是久病不醫,一朝殯天,再沒有其他的說辭。


  雲安太后入棺時候,凝歌穿著一身素白的宮裝從長歌殿前往慈寧宮,途中遇見從岔道插進來的皇后凰九,凰九扶額坐在搖搖晃晃的步攆上,頭頂垂著裊裊的白紗,髮髻挽於腦後,鬢上斜斜的插了一支潔白的玉牡丹發簪,垂著厚重的白色串珠流蘇到下巴以下,襯著那下彎的唇角愈加的冷峭。


  凝歌頓住腳步給凰九的轎子讓了路,凰九的餘光卻剛好落定在凝歌身上,不復從前相見時候的大方,卻是一種難以釋懷的怨恨。


  如刀子向著人身上捅去。只不過那樣的感覺稍縱即逝,快的凝歌還沒來及抬頭就已經消失不見。


  「停下。」凰九忽然冷聲道。


  長笑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凝歌,連忙吩咐抬著步攆的轎夫放下轎子,攙扶著凰九緩緩到了凝歌面前。


  凝歌屈身行禮:「皇後娘娘萬福。」


  凰九忽然就笑了起來:「論起萬福來,哪裡有妹妹這樣因禍得福的好福氣。」


  凝歌皺眉:「臣妾愚鈍,不知道娘娘在說些什麼。」


  凰九抬了抬眼皮,瞧著自己手指上那緊緻的純金護甲,低聲道:「妹妹對於凰叄府上送的禮物可滿意?」


  凰叄府上的禮物,說的可不就是已經瘋了的固倫嗎?可是固倫已經瘋了,難道她還不肯放過她嗎?


  從她去西涼,到固倫入凰叄府中都在他們的算計之中。說到底固倫公主已經是成了凰捌之死的替罪羊,是凰家仇恨的承擔者。


  只是人已經被替換了,受盡了折磨之後還要被當做籌碼嗎?

  凝歌心中湧起一陣憤怒來,猛地抬眼死死的看著凰九。她要靠著死死的掐著自己的掌心的疼痛才能避免暴走,若是可以,她真想要狠狠的給面前笑得坦蕩的凰九一個耳光。


  只是凰九臉上有些難以掩飾的憔悴,不過是區區幾日的功夫就已經消瘦了一圈,精緻的妝容背後掩不住的疲憊,就連那習慣帶著溫熱笑意的眼角都添了幾條皺紋,自不必提那眼中鮮紅的血絲了吧。


  凰九撐著表面的姿態想要看著凝歌痛不欲生,想要看著固倫生不如死。


  可是她偏生不想如了她的願。


  凝歌的心情忽然就平靜下來,從從容容的彎了嘴角對凰九一笑:「托娘娘的福,一切都已經安好了。玉卿雖然去了,總算是和自己心愛的人相守天涯不是?」


  凰九面色一變,再也不復之前的從容淡定,冷聲道:「凝歌,不要以為是你勝利了。這筆賬本宮一定會討回來的。」


  凰九再也藏不住自己的本心,之前的大方儀容也瞬間天崩地裂。凝歌看的開心,索性道:「娘娘母儀天下,這後宮和皇上都該是您的,自然是您是勝利者了。不是嗎?」


  凰九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道:「凝歌,你等著看,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凝歌挑眉:「若是如此,我下了黃泉還能好生的代替娘娘去照看您那未出世的侄兒,要多謝娘娘恩典才是。」


  她看著凰九臉上神色不斷的變幻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爽快的滿足感,她還想要提及太后之死,奈何她手裡沒有證據。


  唯一有的那個藥罐用以交換了固倫公主。


  狐狸總是要有露出尾巴的那一日的。凝歌堅信。


  「你……」凰九噎住,鳳目里正是一場風雨欲來,護甲咔噠一聲斷裂在掌心,聽得身邊的長笑心中也是一個咯噔,連忙道:「娘娘,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凰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冷冷的看了一眼凝歌,「妹妹當謹記一句話,叫慧極必傷。」


  凝歌屈膝:「多謝娘娘教誨,妾身定當謹記在心。」


  送走了凰九,凝歌站在原地許久都不曾動彈,喚月低聲道:「娘娘,我們也該走了,皇上還在等著我們。」


  凝歌點頭,舉步而去。


  兩人走了許久還未到慈寧宮,只是卻聽聞宮裡陡然哭聲四起,聲音凄慘好似深夜厲鬼呼號。


  這也是尋常事,鳳翎國流行哭喪,如今當朝太后死了,後宮的兒媳婦們自然是要盡到哭喪的義務的。只是凝歌聽著這樣的半真不假的哭聲卻是十分的刺耳,攥著眉頭不肯舒展。


  太后含冤而死毋庸置疑,喚月道:「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白。」


  凝歌頓了頓腳步,問道:「你是想問太后的死因?」


  喚月一愣,點了點頭。


  「太後娘娘服毒冤屈皇後娘娘,卻未必是下了重手,根本就不會置自己於死地。只是太後娘娘為何就這樣沒了呢?」


  凝歌眯了眯眼。許久才道:「以後不準說這樣的話了。」


  就是因為最開始懷疑的是凰九,後來被查明是太后自己下藥之後才顯得凰九無辜。以至於太后的死被生生的壓制下去,這時候最難受的該是鳳于飛了吧。


  凝歌想到這裡,加快了腳步進了慈寧宮,遠遠的看見鳳于飛和凰九並肩站在為雲安太后準備好的棺木面前,身後林林總總跪了整個院子都是哀哀哭泣的女人。


  凝歌走到離鳳于飛最近的人群中間跪下,正遇見跪在牽頭的琪和。


  琪和眼眶泛紅,整張臉都臃腫起來,好似吹了氣進去一樣高高的鼓在那裡。見著凝歌來了卻也是分毫不動,只是拿著那雙毫無神採的眼睛看了一眼凝歌。


  「你來了。」


  凝歌點頭,挺著脊背直勾勾的看著台上的鳳于飛和凰九。


  琪和忽然冷笑著晃了晃身子:「我沒有母后了。」頓了頓之後,琪和舔了舔頗有些乾燥的嘴唇,綻放出一個如春陽一般的笑容來:「皇兄終於又少了一個負擔。不必因為母后是凰家人對凰家手下留情。你說,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我了呢?」


  凝歌蹙眉,抓住琪和冰涼的手指道:「不會的。」


  琪和迷茫的看著凝歌,反問道:「不會?」


  「那麼玉卿呢?然後又是母后,接下來不是到我是到誰呢?不過,這樣死了也是好的。至少她終於不會再刁難二哥,不會被人利用。你說是不是?」


  琪和的一番話好像是在說給別人聽,又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凝歌只能硬生生的熬了一個「是」字出來。


  琪和泣不成聲,哭聲混在哭喪的大部隊里並且被瞬間淹沒,凝歌伸伸手想要阻止她,只是手放在了半空終究是攥了攥就收了回來。


  死的不是她的母親,她怎麼會知道此時琪和心中的感覺呢?

  她的親人只有雲安太后和鳳于飛罷了,如今鳳于飛似乎對於太后的死已經早就看透,而雲安太后已經作古,琪和還能期待什麼呢?


  凝歌逼著自己從琪和身上轉移開視線,看向台上側邊齊齊端著手站著的三個身穿純白宮裝的女子,那樣的姿態,很顯然的能看出來那三個女子的身份是高於跪在下面的嬪妃,又似乎是低於已經入棺的太后。


  三人中,為首一人站在正中間,面容沉靜,素顏不染眉黛,五官又極為深邃,隔著遠遠的依舊能看見那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來的陰影,此時正定定的瞧著那圍繞在棺木的花兒出神。


  左側的女子美目顧盼生輝,妝容精緻華麗,卻是沒有半分哀戚之感。倒是不住的用手裡一方水紅色的羅帕擦拭一下眼角,叫人心生誤會以為那人正淚如珠連。


  隔了很遠,依稀可見那羅帕上綉工精緻,攀附著一枝紫色藤蘿,枝枝曼曼的纏繞了整個羅帕邊緣。


  凝歌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獨獨把視線落定在左側女子的羅帕上,心中正疑竇重生,卻忽然瞧見站在中間看著棺材的女子抬起了頭,側目看向了凝歌方向,正巧撞進凝歌探究的眸子里。凝歌慌忙想要迴避躲閃,卻不料那女子陡然綻出一抹笑意來,沖著凝歌微微點了點頭,就又飛快的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低下頭去。


  真是奇怪,凝歌和那站在中間的女子似乎是許久不見卻依舊不見生疏的老朋友一般呢。


  站在右邊的女子年紀稍長,看起來就是慈眉善目的面相。即便是刻意保持著冰冷的臉,她看起來也像是在微笑。


  凝歌不曾見過她們,也就疑惑的多留心看了幾眼站在中間的那女子。


  喚月正跪在凝歌身邊,見凝歌目光流轉,連忙攙住了凝歌的手低聲道:「那是宮裡的三位太妃,這三位太妃是先帝在世時候的和太後娘娘並稱賢良淑德四妃中的三個,中間的是良太妃,左側是淑太妃,又側是徳太妃。而太后當年位尊賢妃,若非是皇上登基,也該是賢太妃才是。太妃娘娘們自先帝去后久居深宮不曾露面許多年,娘娘不曾見過也是正常。」


  凝歌挑眉,嘴裡喃喃有聲:「良太妃?」


  喚月一愣,道:「是了。不過娘娘還是小心一些,那良太妃可不好惹。」


  凝歌俯下了身子低語:「哦?比太后還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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