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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我的幸福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第329章 我的幸福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西服男子驚愕地抖了抖嘴角,為了掩飾其尷尬,臉上堆起笑容。


  周安皺了皺眉頭,反覆打量眼前熊孩子,彷彿初次相見般,裡邊充斥深深的疑惑。


  肉眼可見西服男子年紀輕輕,也許剛步入社會,稱得上小青年。然而和周安相比,並未有太多差異,甚至他更加英姿勃發,憑什麼這小子稱呼他為叔叔,而稱呼西服男子為哥哥。


  這不合理!


  「叔。」江天磊並未察覺稱呼有異,周邊有個傷心人,伸手指了指西服男子道:「這位哥哥一笑更難看了。」


  「.」


  周安惡狠狠瞪了眼熊孩子,你還說是吧?熊孩子真沒眼力見。抬眼望向對方,此時才注意西服男子異乎尋常,失落的表情,憂傷至極,泛紅的眼眶,似乎剛哭一場,有淚水劃過胖胖臉龐的痕迹,顯然西服男子抑鬱寡歡。


  也許熊孩子的話戳中憂傷之處,西服男子並未反駁,仍舊咧著嘴微笑,以笑容掩飾其悲戚,但那副笑容極為難看,彷彿經歷過痛徹心扉的事,轉頭看向那奔流到海的河水。


  周安彈了下江天磊腦門,熊孩子沒禮貌。


  熊孩子行為讓周安對西服男子心生幾分歉意,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我能坐一個嗎?」


  「當然!」西服男子從河邊收回視線,輕聲說道,「這又不是我私人的長椅。」


  聞言后,周安徑直坐在旁邊,向後邊玩耍的七月揮了揮手,示意其別跑太遠,七月好似錯意他的意思,迅速跑來,張大嘴巴,揮動尾巴,一副開心模樣。


  他一邊撫摸蠢狗腦袋,安撫激動情緒,一邊緊握江天磊的手,防止調皮搗蛋。


  三人一狗間陷入沉默。


  「我為我侄子感到抱歉。」


  「是我應該道歉,情緒太激動。」西服男子表情稍微舒緩,平淡一笑,「讓你笑話了,對不起。」


  周安擺擺手:「沒事!」


  簡單的禮貌性發言后,二人間再次沉默了下來,僅有河水流逝的聲音,周安瞥了眼西服男子,並不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一時間手足無措,不了解前因後果,他不知曉如何安慰對方。


  男人的眼淚非常珍貴,宛如黃金,天底下到底有何種大事能讓一個男人為之落淚。


  過多的話語只會令二人顯得尷尬。


  江天磊歪著頭,看了看自己叔叔,又看了看西服男子,好奇得很,好似明白自個剛才惹禍了,也是沉默不語。


  「你說,魔都這座城市是不是太無情?」西服男子忽然間開口,語氣充斥著落寞,「無情得令人發冷、發寒。」


  周安緩緩呼了口氣,正兒八經地說道:「現在是冬天,伱穿少了點。」


  西服是能抵禦冬季寒冷的,但那些都是做工優良、材質上乘的高檔西服,其價值昂貴,眼前這男子的西服顯然並非花了大價錢,自然能感受到冰冷和寒涼。


  身邊這熊孩子都一身羽絨服了,你還擱這超風度呢?

  「呵呵。」西服男子笑了笑,嗓音略微沙啞低沉,「魔都這麼大,繁華昌盛,熙熙攘攘,為什麼容納不下一個小小的我?我本以為靠著一腔熱血和努力能在這座城市紮根,然而難度卻超乎想象。呵呵,當初幻想著努力拚搏,功成名就,揚名立萬,衣錦還鄉,哪知道混成這地步」


  魔都,東方明珠,東方巴黎,國際大都市,繁華、奢侈、熱鬧,一系列高大上標籤貼於這座城市上邊,是無數人夢想生活的地方,即便死後,依然渴望埋葬於魔都青浦福壽園。


  這座城市的包容性吸引外來人口入住,然而有個恐怖的事實是,百分之九十五的外來口人買不起房,甚至稍微懶散點,能否獨自養活自己都成問題。


  光鮮亮麗的外表由無數人血汗組成。


  一將功成萬骨枯。


  這城市非常漂亮,但就像結婚娶媳婦那樣,美麗的女生不適合絕大部分男人。


  魔都不適合大部分人。


  西服男子從小出生於農村,既無家庭背景,又沒人脈資源,甚至連老天爺似乎也不太待見他,學習天賦欠缺,僅靠著窮得一無所有的努力,考上一本學校。


  大學經歷太多,見識太廣,花花世界迷人眼,自小平凡的西服男子忽然有紮根魔都衝動,懷揣著夢想。


  大學畢業后,西服男子便在魔都找了份工作,定居下來,平日為日常生活所奔波,然而魔都一直崇尚優勝劣汰的崇林法則,西服男子本是普通人,和別人相比,學歷、能力、情商、背景、人脈資源,都相去懸殊。


  踏入社會,僅靠努力已經不能讓其實現價值與夢想。


  由此,西服男子所產生的垂頭喪氣和惘然所失。


  和煦日光緩緩灑滿大地,為冬季的人們帶來一絲溫暖。


  周安緘口無言,安靜地聽著西服男子講話,一點一滴訴說心裡話,自覺擔任傾聽者。


  有一說一,周安非常理解西服男子的感受,那種費勁心思而無所得的無助。


  假如沒有天降橫財,他現在處境和眼前男生並未有太多差別,或者甚至更遭,因為和這男生相比,他更加懶惰,努力更是從未擁有過。


  農村出生的孩子見過城市的繁華,誰又能抵抗得住花花世界的誘惑,即便蝸居大城市,仍舊趨之若鶩,隨著時間流逝,農村孩子忽然間發現大城市並沒有想象的那般美好。


  遭受到大城市的排斥和傷痛后,農村孩子有種遠離的衝動,可是在城市待久后的他們,和那熟悉的農村早已形成一種深深的隔閡,再也回不到小時候的那一刻。


  這便是,融不進的城市,回不去的鄉村。


  他們是城市最熟悉的陌生人,也是鄉村最陌生的熟人。


  「滾!」周安一腳踹在七月小腿,蠢狗現在居然學會咬褲子了,語氣不善地說道,「爬一邊玩去。」


  「汪汪汪!」


  「你趕緊離家出走,走得越遠越好。」


  「汪汪汪!」


  「嘿!你還賴上我了?蠢狗!」周安翻著白眼,為自家狗子的無恥所無語,低頭看了看熊孩子,眼神靈動且清澈,對二人.一人一狗的交流很驚奇,捏了捏臉蛋說道,「帶蠢狗一邊玩去,別跑太遠。」


  「好的,叔!」聞言后,江天磊神采飛揚,聲音提高几度。


  「汪汪汪!」旁邊的蠢狗瞬間炸毛,齜牙咧嘴,彷彿威脅著周安。 想它七月,尊貴的薩摩耶家族一員,自小深受人類喜愛,無論走到任何地方,都是人類心中的寶貝,那生活叫一個滋潤,然而碰上江天磊這個小祖宗,那獨有的魅力似乎消失殆盡,受盡屈辱和蹂躪。


  「嘻嘻!」眼見蠢狗急麻了,周安笑嘻了,終於拿捏蠢狗一次。


  還未等七月逃跑,熊孩子一把抱住其腦袋,從江天磊肌肉來看是使勁了的,隨後翻了個身體,一下子坐到七月身上,那自信氣質頓時油然而生,彷彿是位征戰沙場的將軍,一邊緊握狗繩,一邊拍著屁股,嘴裡重複著『駕駕駕』。


  七月懷著無比憂傷的心情,帶著熊孩子在這片區域跑來跑去。


  此時它心中就一句話。


  我是狗,不是馬。


  「你家薩摩耶挺有意思的。」西服男子好似漸漸回神,走出陰霾世界,望著遠處玩耍的一人一狗,臉上不自覺浮現微笑。


  「哎!」周安從七月身上收回視線,淡淡說道,「像個小孩似的,有時候真令人頭疼。」


  「幸福的頭疼。」


  「我說不是你信嗎?」


  「不信!」


  「我準備選個黃道吉日給那條蠢狗宰了,到時候請你吃狗肉火鍋,狗肉滾一滾,神仙站不穩,包你滿意。」


  「.」


  也許西服男子為這番言論震驚,也許失落情緒還未消散,再次閉口不言,二人間環繞著一種詭異的安靜。


  這次並未沉默太久,西服男子率先打破僵硬的氛圍,輕聲說道:「抱歉,讓你聽那些煩心事,對不起。」


  「沒事!」周安聳了聳肩,一副輕鬆樣子,「我的幸福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我覺得挺有意思的,要是可以的話,你多說點,我愛聽。」


  「.」


  也許這番話太直接,西服男子本來黝黑臉龐頓時變得通紅,宛如關二爺,深深吸了幾口氣,才漸漸平復心情,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開口道:「你知道嗎?我本來有自殺念頭的,一聽你的話,突然間覺得這世界還是非常美好。」


  「為什麼自殺?」


  「生活是一場煉獄,成年人生活是十八重煉獄,自殺也許是種解脫。」西服男子繫上紐扣,挺了挺身子,稍微精神幾分,「世間大多數人生來都是受罪,人生每個階段都會遭遇不同種類的痛苦,學習、工作、養育、贍養,這世間太苦,太苦。」


  「確實苦。」周安認同般點點頭,摸著下巴,思忖道,「但你打敗數十億競爭者,最終才降落到世上,你不止是一個人活著,身上還承擔著比全世界更多人的希望。即便再苦,我覺得你應該走下去。」


  一個人的降生,那便代表這個人在數十億精子中的排名第一,既然成為第一名,那必定有其閃光點,永遠別自卑和沮喪。


  「很有趣的安慰,謝謝。」西服男子愣了愣,隨即眉開眼笑,抬眼看向周安,仔細打量一番,幽幽說道:「出生前是一場競爭,出生后又是一場比賽,然而出生后競爭更加激烈而不公平,我不像你一樣,從小出生於有錢家庭,天然擁有一切。」


  西服男子是個銷售人員,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隨便看一眼,自然便明白身旁這帥哥不簡單,平凡而適身的衣物,簡單而閃亮的手鏈,還有周身圍繞的自信氣質,僅憑這幾點,已經超越他所接待的百分之九十的有錢人。


  和眼前帥哥相比,他既不富有,又不帥氣,身材更是天壤之別,心中不由的羨慕。


  這種男人是西服男子一輩子所想到成就的,天之驕子、上帝寵愛的人。


  真的艷羨。


  「普通人活著是否是個錯誤?」西服男子輕聲嘀咕著,忽而會心一笑,「當然,你不會理解我們普通人的煩惱。」


  「我理解。」


  「你不理解!」


  「我理解!」周安盯著對方看了好幾秒種,以嚴肅的語氣沉聲開口,「我也從小出生在農村,雖然說不上面朝黃土背朝天,但我真正了解這世界也是上大學的時候,那是我第一次走出川省,來到魔都。」


  頓了下,繼續說道:「和你相比,我承認是多了那麼幾分運氣,老天爺多看幾眼,然而——理解還是能做到的。」


  理解是最簡單的一種安慰方式。


  「有人理解的感覺真好。」西服男子掏出一包香煙,遞了一支給周安。


  「謝謝,不會!」


  「每天一支煙,快樂似神仙。你這麼有錢,竟然不會吸煙,生活樂趣少了一大半啊。」西服男子並未強求,開玩笑著,本來為了禮貌想將香煙放到口袋中,也許實在太過煩惱,煙癮上頭,猶豫問道:「我能抽一支嗎?」


  「你自便。」周安並不在乎吸一兩口二手煙。


  香煙在某種程度上能讓人們忘掉憂傷,儘管只是短時間的,但已經足夠了。


  西服男子嘴夾香煙,點上火,深深吸了一大口,那香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燃燒,隨後緩緩吐了出來,考慮到身邊坐著個不吸煙的有錢人,他轉了下頭,煙霧吐到另一邊。


  「真舒服啊。」西服男子閉上眼睛,彷彿沉醉於那美夢中,情不自禁地感嘆道。


  「少抽點,容易生病。」


  「就得多抽,早點去死,免得受你們資本家的剝削。」西服男子向後靠去,以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沒了我們這些打工人,你們資本家就不能剝削我們。」


  「.」


  只要足夠爛,誰都無法剝削。


  魚死網破,太狠了。


  可惜只有魚死,漁網依舊在圍獵著魚兒,並沒有任何變化。


  周安抽空看了看一旁玩耍的熊孩子和蠢狗,免得出什麼差錯,稍微有點問題,那可後悔莫及。


  在陽光明媚的今天,本是個開心的日子,他現在怎麼有點憂傷呢?

  還得怪熊孩子,不做實踐作業便沒有出門一回事,不會受人白眼,也不會被熊孩子『詐騙』,更不會遇見這個西服男子,心中泛起悲傷情緒。


  當了『一輩子』熊孩子,竟然有寫作業的念頭,找誰說理去。


  MD,江明做人是真不行,自己兒子不帶非要送到我家。


  回頭必須讓他請我吃頓飯,彌補受傷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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