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如同聖徒
夜幕漸漸降臨,天空褪去了最後一抹白色——
霍雲靳捏著手中的請柬,想了想,扔進了垃圾簍內,掐滅煙,他扭開了煙塵卧室的門。
裡面很暗,床頭的小檯燈一直都亮著。
霍雲靳輕聲走了進去,沒發出任何聲音,睡在了煙塵的旁邊。
一同往日。
但是這麼多年,他們倆從未發生過關係。
乾淨的如同聖徒。
每次,霍雲靳睡在了煙塵的旁邊后,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冷靜,比他抽煙的作用還要強。
他不得不承認,這麼多年的陪伴,他已經愛上了這個需要保護的女人。
但是,與此同時,他更明白,若煙塵的病沒有好,他一生也走不進煙塵的心裡。
但,那又如何?
霍雲靳緩緩閉上眼,耳旁只有雨滴的聲音,心臟跳動的很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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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陽光還未照耀整個大地,煙塵便醒了過來,她望了望旁邊的男人,抿著唇思考。
過了會兒,她赤腳離開了床,開始洗漱。
牙刷到一半時,那一抹刺眼的紅扎進了她的眸中。
煙塵彎下腰,撿起了垃圾簍內的請柬。
細細的看裡面的內容。
是傅庭安的邀請函,邀請黎相思和霍雲靳來參加舞會。
還可以攜帶家屬。
煙塵笑了笑,想必,傅庭安只想請黎相思,又因為避嫌,不得已寫上了霍雲靳,可是……為什麼要寫「攜帶家屬」?
煙塵停止了思考,霍雲靳將請柬扔進了垃圾簍,可能是不想去吧……
畢竟,他要寸步不離的跟著她,而她也不適合參加舞會。
煙塵將請柬重新扔進了垃圾簍,沒有再理會。
等洗漱完畢后,她又看了看卧室,發現霍雲靳也已經起來更衣了。
煙塵沖著房門喊,「需要我弄吃的給你嗎?」
霍雲靳溫和的聲音響起,「我來。」
煙塵想了會兒,決定乖乖做一個米蟲,畢竟,她不想讓他再為難。
霍雲靳弄好了早餐后,兩人便面對面坐著,沒有說話。
霍雲靳望著煙塵有條不紊的吃著早餐,心裡有些舒暢,他眸子下意思瞥到了垃圾簍,隨口問道,「你看到那個邀請函了?」
煙塵叼著吐司,含糊不清的點點頭,「嗯。」
「你想去嗎?」
煙塵想了一會兒,歪著腦袋,說道,「什麼叫我想不想去,我怕自己剋制不住。」
「嗯。」
突然,一陣悅耳的電話鈴聲響起,煙塵手指一劃,問道,「黎相思?」
黎相思隔著話筒說道,「我給你們的請柬看到了嗎?」
「看到了,但是我們不準備去。」
煙塵將免提打開,看了看霍雲靳的神色。
而後者卻慢條斯理的喝著牛奶,沒有絲毫的表情。
「為什麼啊?我特地邀請你們的,你們不去我也不去了!」
「告訴她,我們去。」
是霍雲靳的聲音,煙塵愣了一秒,然後沖著手機說,「雲靳說去,下午你就等著我倆吧!」
「還叫雲靳呢……這點事情也要霍雲靳的同意,你們倆是不是……嘿嘿。」
黎相思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她並不知道煙塵這邊已經把免提打開了。
她剛才說的話,也被霍雲靳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煙塵手忙腳亂的將電話掛了,然後抬眸,想看看霍雲靳的表情。
這麼多年,他們倆一直相敬如賓,兩人都在維繫著那一張窗戶紙。
霍雲靳還是淡淡的,沒有任何錶情,煙塵緩了一口氣,想著,這件事情應該就翻篇了。
「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煙塵聽到了這句話,感到脊背漸漸變得僵直,手也不知道往哪裡放了,她有些局促,回答,「朋友,隊友……我們不是在一起很多年了嗎?應該也算親人。」
霍雲靳放下碗筷,明明聲音並不大,可是在煙塵耳里,如雷貫耳。
他抽出紙巾,擦了擦嘴,紳士的一如既往。
「吃完了后,我們去挑衣服。」
「哦,好的。」
霍雲靳起身,離開了餐桌,而煙塵悶頭開始和碗里的食物作鬥爭。
煙塵瞄了一眼霍雲靳,她直覺告訴她,霍雲靳剛才並不是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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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家別墅。
二樓。
傅庭安坐在沙發上,望著那個若有若無的人影,抿著唇笑,「怎麼,就是老朋友也見不了你一面?」
沒有回應,傅庭安轉動了一下尾戒,繼續說道,「我幫你找回了你丟掉的人,你不準備感激我?」
「不準備,因為她本來就是我的。」
那人終於發話,簡直難得。
傅庭安笑了,語氣略帶著一些嘲諷,眸中劃過一絲倨傲,「那可不一定。」
「你有什麼事?」
那人的聲音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傅庭安摁滅煙,放下了交疊的腿,隨著空氣說道,「你下午的舞會來不來?」
那人沒有回答,擺了擺一個手勢,立刻就有人走到了傅庭安身邊。
「送客。」
傅庭安笑了一聲,甚不在意,離開了靳家別墅。
而那個人捏著手中的照片,目光沉重。
這麼多年來,對外他是靳家最神秘的老幺,對內更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
唯獨對那個女人,他還是忘不掉。
究竟是負罪感讓他難以忘懷,還是因為其他的呢?
「林助。」
林助理連忙走了過來,舉止無不意外的顯示出對他的恭敬。
「三少,什麼事?」
等他吩咐完后,林助理便離開了。
很快,就有人敲了敲門。
那人冷冷淡淡的開口,「看來,今天的客人,很多啊。」
「進來。」
蘇九九走了進來。
一如往常的曖昧繾綣。
她緩緩靠近了男人,高跟鞋踩的地板響響的。
她瞥到了男人手中的照片,大致一瞧似乎是一個女人,不過一會,她的語氣就略帶吃味,「你又在惦記哪個浪蹄子?」
蘇九九一邊說,一邊將手伸了過去。
男人沒有阻攔,蘇九九輕鬆的拿到了照片。
就在看到照片上人的那一秒,蘇九九感到一抹冷意緩緩爬上了自己的脊背,手一抖,照片從她的手中滑落……
「撿起來。」
男人的聲音平緩,有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經過數年的韜光養晦,他已經愈發的成熟內斂,更有著女人抗拒不了的魅力。
蘇九九顫抖著手,撿起了照片,死死的記住了照片上女人的長相。
「顧,煙,塵。」
蘇九九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帶著一絲絲的怨毒,絲毫不加以掩飾。
「薄惑,那我在你心裏面是什麼?」
那人眸子微微一動,抿著唇,似乎並不高興。
蘇九九知道,他討厭別人質問他,或許只有那人才會有質問他的機會。
而她蘇九九,只能逆來順受。
「蘇九,別忘了你的身份。」
是的,薄惑向來告誡她,什麼樣的身份說什麼話,什麼樣的地位幹什麼事。
他不容許任何差錯,譬如情緒失控這樣的事情,不能夠發生。
蘇九九嘴稍噙著一抹笑,像是失望之極,「薄惑,你別這樣,當初你這麼瘋狂的找她,可她最後還不是上了別人的床,進了別人的懷中。」
蘇九九就是想看薄惑發怒的樣子,這個男人向來喜形不於色,沒有什麼能夠讓他動怒。
除了那個女人。
薄惑微微抿唇,眯著眼睛,但是還是有一絲冷漠劃過……
「蘇九,安分一些你自然活的不會比她差。」
「呵……」
蘇九九笑了,她知道這個顧煙塵在國外到底在做什麼。
顧煙塵被譽為身價最高的偵探,思維清晰,身手很好,可能唯一的缺點就是性子極冷。
除了與搭檔霍雲靳能夠聊聊,對其他人是說話不超過三句。
蘇九九更加無比確信的是,顧煙塵這麼多年,手上肯定沾染了不少鮮血。
所以,這才是讓她發憷的原因。
「薄惑,其實我有時候挺羨慕她的,明明是個瘸子,還能讓你們這麼多人繞著她轉,而我……當紅明星,卻沒有人來看看我。」
「不要羨慕她,她沒有令人羨慕的資本。」
薄惑淡淡開口,眉間染了一層冷淡,彷彿在告誡著蘇九九。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就是怕我害了煙塵么?」
「不是怕,而是你不敢。」
蘇九九笑了,她拿起桌面上的杯子,輕酌一口,繼續說道,「的確,我不敢,我不夠膽,可是……我相信她早就惹禍上身了。」
「其實仔細想想,她也沒那麼值得人羨慕的,不僅失去了雙親,還斷過腿,現在做的職業更是引人眼紅,招來是非。」
「下午的舞會你參不參加,我已經準備好禮服了。」
「嗯。」薄惑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平靜,直直的望向窗外的風景。
蘇九九唇邊一勾,眼眸中劃過一絲算計,彷彿帶著一點點不可說的得意,她又喝了一口水,歪著頭,順著薄惑的目光望去……
那是一顆快要死去的香樟樹。
這麼好的季節,這棵樹卻要死了。
顧煙塵,就算我不出手,你也能被別人玩死。
蘇九九想到這裡,更是開懷。
她不容許薄惑的心中還有別人的存在,這樣她感到自己的魅力不復,她絕不容許男人的目光不為她停留。
尤其是,薄惑這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