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太相像了
普通的居民小區內。
梁喜禾緊緊的抱著懷中瑟瑟發抖的人,盡量用自己最為溫柔的嗓音疏導,「煙塵,沒事的,都過去了。」
煙塵髮絲凌亂,頭上的冷汗漸漸流了下來,滴在了地板上,而煙塵的嘴裡含糊不清,似乎裡面還塞滿了食物。
過了好一陣,梁喜禾發覺懷中的人已經睡著了,她狐疑的望了望,發現煙塵已經閉上了眼。
梁喜禾的懷抱鬆了一陣,她舒了一口氣,將耳邊的碎發挽起來,這三天,兩人都沒有睡好。
就算喜禾將煙塵綁在床上,到了夜晚,煙塵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刀片,就逃了出去吃東西。
反反覆復,喜禾會克制住她,可是到最後兩人都會疲憊不堪,兩敗俱傷。
喜禾知道,這不單單是病發作了。
而是煙塵戰勝不了自己的慾望,自從這件事情被曝光后,鋪天蓋地的評論向煙塵襲來。
就連不認識的,一輩子都不會打交道的人都會陰陽怪氣的罵她。
煙塵三天做的事情就是坐在電腦前,看那些人身攻擊的語言,然後繼續放縱自己的暴食症,繼續混合著眼淚已經灌進胃中。
她的胃,已經不叫胃了。
更可以說是……一個無底洞。
不管她吃了多少東西,心理上都沒有滿足,縱使身體已經叫停,可是煙塵還是會源源不斷的將食物塞進已經超負荷運轉的胃中。
就在梁喜禾出神的瞬間,懷中「睡著」了的人兒突然睜開了雙眼,光芒從當中迸射出來,煙塵反手將喜禾推倒在地,而自己直接跑向了冰箱,將裡面生的包菜拿了出來,開始咀嚼……
牛奶,酸奶,乳酪,麵包,熟的生的,只要是能吃進肚子里的,只要是能填滿胃的,煙塵毫不猶豫的抓起來就吃。
喜禾猛地反應過來,將煙塵手中的包菜扔在了地上。
這幾天,她並沒有時間填滿冰箱,一切即食的食物都已經被煙塵吃完了,剩下的都是生肉和生的蔬菜。
「你瘋了嗎?」
梁喜禾雙目猩紅,直接甩給了煙塵一巴掌……
那一個耳光梁喜禾拿出了十分的力氣,足以將顧煙塵打醒。
像這樣頹廢糜爛的顧煙塵,她不想再看下去了。
顧煙塵只感到自己耳鳴了一陣,臉上火辣辣的疼,可是內心深處像是被喚醒了什麼,突然變得冷靜了下來。
她到底在幹什麼?
推掉了所有的案子,將自己的手機卡扔掉,誰也找不到自己。
顧煙塵,你是不是準備就這樣窩囊一輩子?
「被網路暴力的事情就可以把你壓垮,顧煙塵,你還能幹什麼?」
梁喜禾語氣略重的說了這些話,垂眸卻看到了顧煙塵漸漸變紅的臉,她摁下心中的愧疚,繼續說道,「顧煙塵,你真可憐。」
「是啊……我可憐。」
顧煙塵垂眸,碎發遮住了她的眉眼,讓人看不出神情。
可是不知道怎麼的,梁喜禾的心徐徐的安定了下來。
顧煙塵悶了悶,低低淡淡的說道,「喜禾……」
「幹嘛?」
梁喜禾並沒好氣。
突然,一陣敲門聲傳來,梁喜禾皺了皺眉,便起身去開門。
「陸呈川?」
梁喜禾傻眼了,她望著面前的人,下意識就想要關門,可是男人似乎早已經算計好她的下一步了一般,直接將門抵住。
男人和女人的力氣始終是有懸殊。
梁喜禾撤下手,不再做無謂的掙扎了,而面容更是恢復了平靜,變成了面癱臉。
「你來幹什麼?」
陸呈川的聲音更是跌入了冷窖,寒冷逼人,「接煙塵。」
「憑什麼?」
兩人目光都沒有對視,可是氣場均是勢均力敵,誰也不肯退讓一步,誰也不肯鬆手。
陸呈川面目隱隱透出一絲不耐煩,似乎並不怎麼想看到梁喜禾,便做了個手勢。
後面所有的黑衣人便衝進了梁喜禾的家內,梁喜禾驚愕的看著這一幕,大聲喊道,「陸呈川,王八蛋!」
「下次用詞換一個新鮮一點的。」
陸呈川微微蹙眉,聲調冷到了極點,完全無視了梁喜禾的氣急敗壞。
看到了煙塵后,陸呈川便準備轉身,手腕上卻一緊。
他微微往後一瞥,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紋身,面容更是冷掉了幾分。
「陸呈川,以後不要再讓我見你了!」
梁喜禾說完了以後,便放開了手。
可是陸呈川卻顧左右而言他,並未直視梁喜禾的問題,而是冷冷的說道,「把這個紋身洗了,看著眼睛疼。」
話音剛落,人便走出了十米。
紋身?
梁喜禾定定的望著自己的手腕,看到了那個「川」字,苦澀的笑了,心底的一層苦味肆掠了全身……
張愛玲曾經說過,他不愛你,你連呼吸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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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呈川看著車內的顧煙塵,心中卻想著其他的事情。
顧煙塵被這一股似有似無的目光看著心亂,便出口問道,「你怎麼找到我的?」
自從回國,她便沒有見過容瑾和陸呈川。
「從琅琊走出去的人,我們都找得到。」
顧煙塵心下一驚,眸子里盛滿了不可置信,她說道,「你給我的手機設置了定位追蹤?」
陸呈川微微一笑,卻不達眼底,「你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顧煙塵再問,陸呈川也闔眸養神不再說話了。
「對了……你和喜禾是什麼關係?」
原本以為陸呈川已經睡著了,可他聽到了這句話后,卻猛地睜開了眼,眸子里的冷意讓人畏懼。
「朋友。」
「朋友?看你們說話的樣子……」
顧煙塵的話還沒說完,陸呈川便直接說道,「再說話丟進湖裡餵魚。」
這句話一說,顧煙塵就乖乖閉嘴了。
要是旁人說這句話,顧煙塵最多就覺得他們在嚇唬嚇唬自己,可是陸呈川是什麼人,是琅琊所有人員的直屬上司,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主。
只要他說丟進湖裡餵魚,那顧煙塵也難逃一劫。
突然,對講機里傳來了聲音。
等顧煙塵聽完了以後,便蹩眉。
「難道你們已經歸靳家了?」
陸呈川挑了挑眉,喉嚨上下滾動,然後緩緩啟唇,「自從薄惑死後,琅琊便歸靳家了。」
陸呈川臉色如常,看不出絲毫撒謊的痕迹。
煙塵也沒有多想,反問道,「現在有錢能使鬼推磨。」
陸呈川看到煙塵的表情,便放心了下來,繼續闔眸養神。
「那等下,三少是不是你的上司?」
「琅琊機密,恕不外泄。」
顧煙塵「嘁」了一聲,悶悶的說,「起碼我也是從琅琊走出來的。」
「那為什麼會離開?」
為什麼會離開?
氣氛一下子冷下了幾度,顧煙塵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隨意的說道,「你們難道不是最清楚我為什麼會離開么?我像一個傻瓜一樣被你們玩弄這麼多年,開心嗎?」
陸呈川斂眸,「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了,反正薄惑都死了,沒什麼好追究的了。」
陸呈川的眸子變得幽黑深邃,彷彿心底在盤算著什麼,而他的眼神無波,僅僅只是望著顧煙塵垂眸弄頭髮的樣子。
「對了,喜禾是個不錯的女孩……」
「再說話丟進湖裡。」
顧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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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后,顧煙塵看著靳宅,說道,「你把我帶這兒來幹什麼?」
陸呈川抿唇不語,步履平穩的走進了靳宅。
如煙塵所想,他上了二樓。
薄惑正在窗戶前舉棋不投,顧煙塵很訝異,今天的薄惑靳少完全給了別人一種特殊的感覺。
因為,他穿著黑色的太極衣,整個人看起來輕欲寡淡一般。
面料光滑,窗外的光色遠射進來,泛出些許的漣漪,而這個人的面容溫和儒雅,如同春風襲來,陣陣涼爽一般……
笑容和煦的恰好,沒有諂媚也沒有冷淡,讓顧煙塵的心猛地升起了一股暖意,擴散至四周。
「靳先生,今天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嗎?」
顧煙塵知道,靳少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便找她來,每一次都是帶有目的性的。
「我正愁著沒時間發布我們之間的關係,現在倒是一個不錯的時機。」
顧煙塵一愣。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今天靳少會公開兩人的關係。
這樣的新聞於靳家肯定是不利的,而對於煙塵來說絕對是喜訊。
將大眾的聚焦點從煙塵轉移到靳家,無意是將靳家推至峰頂浪尖,一時間靳家就會成為東城的笑柄。
顧煙塵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於是冷聲說道,「不用了。」
薄惑眯眸淺笑,「啪」的一聲點燃煙,煙霧繚繞中,模糊了這個男人俊朗的面龐,煙塵亦是看不出來他的神態。
過了很久,薄惑掐滅煙,繼續問道,「我給你的時間夠多了,你想好了嗎?」
這句話煙塵只覺得異常的熟悉,似乎曾經也有人這麼同她講過話一般……
「我覺得還是……」
煙塵話還沒說完,便被薄惑截斷。
「顧小姐,我給你這麼多的時間,你就給我這個答案?」
顧煙塵的眸子一亮,似乎靳少的身形與薄惑重疊在一起了一般。
為何,兩人如此相像?
「我只是通知你,並不是與你商量什麼,」薄惑微微抿唇,弧度完美,「畢竟,我也是有東西想跟你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