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被捕
風雨蕭瑟,一路的狂風暴雨,像似在彰顯著它的憤怒。
盼盼睡在後面的位置上,顧止笙陪著盼盼,言歡連夜開車離開。她不知道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只是想要離恆城越遠越好。
連續開了一整夜的車,言歡陷入了疲憊中,她有些昏昏沉沉,腦子裡一片空白。
車子一個打滑,言歡驚的一下就清醒過來。幾乎就是在那瞬間,她就發現了後面一直有幾輛黑色的車子緊追著不放。
她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一股莫名的悲哀湧上她的心頭。
就算她費盡心機想要離開,可是卻依舊是逃不過他的五指山。
只是經歷過了這麼多的傷害,一次又一次,他們怎麼還可能破鏡重圓。
有些感情,一旦傷害,就是一輩子。
他不懂,不明白。就像他永遠都不知道她到底需要的是什麼。
「止笙,你給盼盼系好安全帶,然後你前來開車。我去引開他們。」
她目光通過後視鏡看向了身後已經漸漸逼近的那些車輛,心口處的洪水堵塞。
顧止笙看了車后一眼,也瞬間明白。他從後座跨上前,兩個人換掉了位置。
「煙兒,你一個人對付不了他們。你坐好,我一定會擺脫這些人。」
「不,你不了解陸勵成,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狠手辣。何況,盼盼還在車上,我不敢將她當做賭注。我會小心,一定不會有事的。如果我真的不能回來,請你幫我照顧好盼盼。如果我還能回來,我們就結婚。如果……我只能下輩子再來報答你。」
「傻瓜,別亂說。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顧止笙伸出手來握住了她,兩個人緊緊相握的手指上的一對婚戒,在昏暗的車裡,竟然是如此的奪人眼目。
「止笙,盼盼就拜託你了。請你照顧好盼盼和自己。」
言歡鬆開了他握著的手,車速減慢,言歡趁著這一瞬間就打開了車門,迅速從裡面跳了下來,滾進了一旁的樹叢里。
顧止笙見到她消失的身影,喉嚨里一陣酸澀的發疼。
如果不是他是個完全的正常人,他就不會讓言歡受到這麼多的傷害。
這一刻,他竟然是如此的怨恨。目光盯著後視鏡,閃爍著一層層陰冷的狠毒。
四周一片荒涼,除了成片的樹木叢林,方圓百里幾乎沒有人家。
言歡穿梭在叢林里,聽到身後追上前來的腳步,整個人加快了腳步,向前奔跑。
大雨淋漓,樹林叢中早已被雨水沖刷的疏散。她一路狂奔,腳底下一個打滑,徑直從山坡中滾落。
幾十米的斜坡,言歡從山坡頂上滾下去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被人給拆開了骨架一般,痛的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躺在地上,大雨嘩嘩的砸落在她的身上,眼前是一片被雨水遮擋的水霧瀰漫。
她動了動,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是發現,自己竟然動都無法動彈。
全身的疼,那般的鑽心刺骨。言歡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
耳邊是嗡嗡的聲響,淅瀝的雨聲淹沒了她的思緒。
「盼盼,止笙……」
床上的女人動了動,乾澀的唇瓣終於掀開,低低的溢出了幾聲。
守在床頭邊上的男人,在聽清了女人嘴裡叫著的名字時,幾乎是眼底透著陰鷙的恐怖。
就算是在昏迷中,她依舊叫著念著的男人是顧止笙。那個男人,就像是她身體里的一根肋骨,早已經融合在了一體。
言歡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明亮的光,奢華而又低調的房間,整個布局,只是一眼,她立即就回過神來。
這是陸勵成的房間,她竟然又被帶了回來。
她著急的動了動,牽扯著身體,她疼的臉色有些微微的發白。
「陸勵成,你到底想要怎樣呢?」
男人的眼眸,如同盯著自己的獵物,一順不順。
他的手指,垂在了自己的身側,緊了又緊,最後終是鬆開。
「醒來了就先吃點東西,待會再讓醫生來檢查一下。」
他上前,伸出手,攙扶著她的身體將她扶著半靠在了床頭上。
言歡低垂著眸,淡漠的不在言語。彷彿她就是一個任由人擺弄的娃娃,就這麼由著他的安排。
他親自動手用著小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到她的唇邊。
言歡張口,機械的將他喂到唇邊的東西全都吃了進去。
胃裡早已經吃不下任何東西,可是他沒有停下喂飯的動作,言歡也沒有停止。直到她不適的控制不住的吐了出來。男人這才放下了手中的飯碗。
他目光沉沉的盯著女人,眼裡有著無數的暗色,偏偏卻又無可奈何的挫敗。
天氣漸漸回溫,言歡這一養病就休養了半個月。臨近五月,天氣已經熱了起來,言歡坐在窗台上,怔怔的望著窗外。
「外面天氣很好,要不要出去坐會?」陸勵成走進來,在她身旁站了下來,低垂著頭,眉眼溫柔的凝著她。
言歡沒有回應,起身下地就回到了床邊,一下又躺在了床上。
她背對著男人,閉上眼,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從她被帶回來為止,她每天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陽。從回來到現在,她連一句話都沒有開口說過。
這樣的言歡,讓他很是無可奈何。
「你已經半個多月都沒出門了,我帶你出去走走。你的傷也已經痊癒了,你還沒這季的衣服,不如我們出去買東西?」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身旁,單腳跪在她的身旁,伸出手來,穿過了她的脖頸和腿窩,將她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言歡任由著他拉著自己的手,也任由著他給自己挑選著衣物,每一次試玩衣服出來,他都會讓店員全都包起來。
他就四處買買買,而她全程都沒有一句話,也沒有一句話。
買完衣服之後,他又帶著言歡去了一家私廚去吃東西。復古的四合院,裡面載著各種各樣的花兒。那些菊花,在陽光下開的繁華,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微風一吹,鼻息之間全都是那些淡淡的幽香。讓人心曠神怡。
「歡兒,這裡喜不喜歡?這裡有假山樹木,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們搬到這裡來好不好?」
言歡依舊是面色淡漠,沒有回應他一句話。
「言歡,這麼長時間了,難道你都不能跟我說一句話嗎?你都不想知道顧止笙跟盼盼的情況?」
她憤怒的一抬頭,目光幽恨,「你對他們做了什麼?陸勵成,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早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我有未婚夫,有我跟他的女兒,我很愛他。」
她看到男人眼底閃過的肅殺,眸色沉了沉,「如果止笙有什麼,我不會獨自活著。我愛他,不會讓他孤獨一人。」
微風一吹,那些陽光穿透了密密的樹葉,斑駁的光點就灑落下來,搖擺著從他眼前一晃而過。
「你喜歡吃藍莓蛋糕,我給你點了一份。」他微微的有些悵然。
「不了,我早已經不喜歡了。」
她開口,那些過往,彷彿是上個世紀那般的遙遠。
陸勵成只覺得渾身都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挫敗,他沒有說話,哪怕她不願意理睬自己。他就這麼靜靜的盯著她,也是心滿意足。
「我要離開,你放我走吧。」
許久,她終於開口,目光很是平靜。
男人握著的手指猛地一緊,他眼中閃過許多的無奈,「歡兒,我說過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們會在一起。只要你給我時間。」
他伸出手來,想要握住她的手,言歡卻是一把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眨眼,半個月又是一晃而過。言歡自從那次開口跟陸勵成說了幾句話之後,又將自己塵封,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夜色很沉,窗外有著稀疏的知了聲,在這樣的夜色里,讓人莫名覺得心裡煩躁。
陸勵成剛洗完澡,準備走進來,傭人卻是急沖沖的跑了上來。
「先生不好了,老爺子突然昏厥送進醫院急救,夫人打電話過來讓你趕緊過去一趟。」
陸勵成皺了皺眉,這才點頭,「你先去安排車子,我換件衣衫就過去。」
雖然他對那個家,對他的父母有些怨恨。但畢竟老爺子是他的父親,也沒有苛刻和阻攔過自己。他年紀大了,隨時都可能會離開這個世界。
他從衣櫃里找出衣衫,當著她的面迅速的換上。準備離去時,卻是突然轉過身走到了言歡的面前。
「你先睡,明天早上我給你帶吃的。」他一手攬住了她的肩膀,輕輕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這才腳步匆匆的下了樓。
別墅里很快又安靜下來,凌晨三點,所有的人都陷入了美夢中。言歡這才下樓出了門,門外早已經有人等候在那。
「顧小姐,夫人已經安排好了,你可以走了嗎?」
言歡點了點頭,這一次,她只希望自己能徹底的離開這個牢籠。
……
陸勵成被楊柳纏著,早上沒有按時回到家,等到家裡的傭人全都清醒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李媽上樓這才發現言歡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勵成得知言歡再一次逃離時,憤怒的一腳將病房裡的床頭櫃踹翻在地。
「是你故意的吧?這就是你想要做的吧?你就是如此見不得我過的好,非要把她弄走才行。我告訴你,如果我找不到她,這一輩子,我再也不會回到那個家。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你跟我再無關係!」
他陰鷙的視線,絲絲如刀割般的落在了楊柳的面上。
心口處一陣陣火辣辣的疼,楊柳臉色一陣慘白,不可置信的盯著面前的那個兒子。
「陸勵成,為了一個女人你就要跟我斷絕關係。你的命都是我給的,你有什麼資格來跟我大吼大叫,你要跟我斷絕關係,那你把這條命還給我再說!」
「要命是吧?我給你,我全都給你!」男人憤怒的聲音充斥了整個病房。
而老爺子還在重症監護室里,這對母子卻是吵得天翻地覆。
他目光閃過,床頭櫃被他踹翻,水果籃子和水果刀就這麼掉落在地。
他的視線落在了地上的水果刀上,幾個大步就跨了上前,撿起地上的刀子,嘴角里泛著寒光。
「不要,陸勵成你不要……啊……」
腹部被他自己用刀子捅了一刀,鮮紅的血液就這麼從刀子順流而出。
楊柳不可思議的尖叫,她一步上前,臉色慘白而又荒涼,「你瘋了是不是,你別亂動我去叫醫生過來。」
他一把抓住楊柳的手,目光淡漠,「這一刀子夠不夠你生我之恩,如果不夠,我再捅一刀。但是,從此刻,你跟我再無關係,我的事,如果你在插手半分,我絕不會手軟。」
他鬆開楊柳,然後轉身就要走。楊柳著急的跑上前,想要抓住他,卻是被他毫不留情推開。
機場,高速路,公交站,水路,所有能離開的地方,全都被陸勵成的人控制住。
可是,時間一分分的流逝,卻依舊沒有找到言歡的身影。彷彿一夜之間,就從這個地方蒸發。
陸勵成坐在沙發上,雲深將傷口縫合包紮之後,這才看了他一眼。
「找,全都給我找。就算挖地三尺都要給我找出來!我就不相信她能逃出去!」
之前他早已跟各個運輸渠道打過招呼,如果顧言歡出現就會告訴他。
他沒有收到消息,他百分百確定她一定還在這個城市。
「全都出去找,只要發現可疑的人全都帶回來。她擅長化妝喬裝,但是眼睛騙不了人,你們只要發現相似的,就給我帶回來。」
雲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將人帶回來,你這是私自囚禁,非法的。你都忘記你自己的身份了?」
「我管不了這些,我只要她。沒有她,我要這權勢這權利有什麼用。」
他雙眸猩紅,因為太過激動而牽扯到了腹部的傷口,此刻他早已疼的額頭上冷汗涔涔。
「有這麼多人去找她的下落,你就在家等消息吧。你傷口才縫合,不要太過激動。小心又撕裂了傷口感染。」
「不,我要親自去找她,一分鐘找不到她,我心裡就不安。我自己去找,我沒事的。」
他倔犟的拖著受傷的身體就要離開,雲深一把抓住他,「你在家裡等,我親自出去找。我跟晏霆一定會幫你把人帶回來。」
……
言歡上了車,被司機帶到了一處偏僻的老城區。她知道,楊柳一定不會輕易留下自己。
她猜到了接下來等待她的是什麼,她抽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摺疊匕首,挾持了司機,然後將人給推下了車之後,開車離開。
只是開到半路,車子卻是沒油而停了下來。她只能棄車徒步行走。
破舊的改造區,只有那些斑駁破爛的拆遷房。言歡暫時尋找了比較隱蔽安全的地方住了下來。
化妝成了一名四十多歲的農村婦女,她上街去查看情況。果然如她意料中,四處都有陸勵成的人在尋找她的下落。
所有離去的交通路口,都被他的人給全數控制。她就如同被人壓制在山底下的一隻猴子,怎麼都無法逃出他的五指山。
一天,兩天,很快一周已經過去,陸勵成的人依舊沒有言歡的消息。
陸勵成早已經按捺不住,這個五月都快結束了,可是他的歡兒,再一次從他的身邊逃走了。
他不顧自己身體的傷口,堅持著自己出門去尋找。雲深一把抓住他,卻是被他給推開。
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在放棄。
很快,顧言歡五年前殺人放火的案子被重新追訴。警方得到了線索和證據,顧言歡故意殺人碎屍縱火的事情被媒體報道之後,她被警方列為A級緝拿逃犯。
全城開始挨家挨戶的搜查,就連拆遷的老城區和拆遷房都被列入了搜查範圍。
言歡沒有想到,她躲在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都被警方進行搜查。當辦事警員要她出事身份證時,言歡卻是被一下就難住。
「警察同志,我身份證掉了。啊,飛碟,天上有飛碟呀。」
她突然就指著頭頂,驚喜似的露出了欣喜的笑意。整個人的神態有些不正常,同行的一名警察看了看,不由搖頭。
「可能這人精神有點不正常,先把她送到精神病醫院再說吧。」
言歡咧著唇角,傻傻的笑著。那名警員見到后,上前抓著她的手想要將她給帶走。
她掙扎著,如果被送進精神病醫院,就算她沒有病也會被折騰得有病。
然而,就是掙扎之間,細心的警員卻發現她的手指白皙嬌嫩,根本就不似四十幾歲農村婦人的蒼老。
倒像似二十幾歲水靈靈小姑娘的手指。
「你是誰?你喬裝打扮幹什麼?」
言歡反手,一把將男人給摔倒在地。拔腿就逃,而也就在那瞬間,耳邊是那尖銳刺耳的槍響聲。
「站住,你要是在逃,我就開槍了。舉起手來,蹲下。」
幾隻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言歡只能無奈的蹲下身舉起手。
在那冰涼的手銬銬在她手腕的那一瞬間,她知道自己這輩子徹底的完了。
……
昏暗狹小的房間里。
言歡雙手雙腳都被拷上了沉重的腳鏈,面前坐著的是一排排凶神惡煞的辦事警員。
「顧言歡,你現在還有什麼要狡辯。五年前,你殺了林復后又心狠手辣的將他分屍,後來被家裡回來的傭人撞見,所以你又下了殺手,將保姆給害死,然後在一把大火燒掉了整棟別墅。」
「你還有沒有同夥,聽說你還有未婚夫,他是不是你的同夥。他人現在在哪!」
一個個尖銳又莫須有的罪名就這樣被安在了她的身上。
看著面前這群人噁心的嘴臉,言歡不由的失笑出聲。
「笑什麼笑,再不認罪,我們可就要動刑了,別以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動你!進了這個地方,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要脫掉一層皮!」
言歡噁心的睨了幾人一眼,「我什麼都沒做過,你們這是要屈打成招。現在的警察都是黑社會份子了?」
她諷刺的勾起自己的唇瓣,「怎麼,你們自己沒本事查出兇手破案,為了立功就要隨意的屈打成招。都說警匪一家,這就是你們身為人民公僕該做的?」
「無論你們怎樣,我都不會認罪的。我沒做過的,我絕不會承認!倒是你們,一個個沒有證據,沒有任何律師在場的情況下就如此威脅我。你們到底收了多少好處!」
「你,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把她給關進去,好好教訓教訓!」
言歡被人粗魯的推進了昏暗潮濕的監獄里,雙手被手銬吊在了半空中不能著地,雙腳也分別被腳銬給分開銬住,呈現著一個「大」字。
手腕被手銬給銬住吊在半空,全身的重量都聚集在了手腕處。
很快,那纖細的手腕被勒破了手腕,溢出了許多的血色。
她又餓又累,手腕處早已被勒得一圈的痕迹。
她從來沒有想過,陸勵成為了找出自己,竟然讓人偽造出她殺人碎屍的證據。
得不到,就要摧毀。那個男人,買通了警局裡的人,無非就是想要警告她,想要告訴她。
她離開了他,什麼都不是。
只有乖乖的磨掉她那尖銳的爪牙,她才會變成一隻乖順的小奶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