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488 劍凌的情
劍凌卻難得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你忘了嗎？玥兒她，最喜歡的就是那些毛絨絨的小獸，每次見著，她眼睛都會亮上許多。」
溫珏頓了一頓：「怎麼可能會忘……」劍凌會注意到溫玥，不就是因為兩人有著相同的小愛好嗎？注意著注意著，也就泥足深陷，再不可自拔。
溫珏嘆了口氣：「玥兒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你歡喜她，卻總是不肯直言拒絕，真是……」
溫珏當初因著妹妹溫玥沒有直接拒絕，還以為溫玥對劍凌其實是有心的，所以就沒有妨礙劍凌繼續來找溫玥，誰知道後來就發生了那麼多事呢？ 不過，溫珏話還未說完，就被劍凌打斷：「你自個兒的妹妹，你還能不了解？你們兄妹如出一轍，從來看著溫柔，實則都是果決之人，尤其是對待感情一事，既然無法
開始，也不會留下多餘的希望……」
說著，劍凌語氣漸漸轉為苦澀：「當初她察覺到我的心意，就曾找上我詢問，得到確認之後，便直言拒絕，是我……沒有告訴你。」
「畢竟，若你知曉她其實已經拒絕了我，必定會循序漸進的減少我和她的接觸，省得我見了她難堪，也省得玥兒見了我愧疚……反倒都不好受。」
只是他想見她，不想因為一次告白被拒就徹底失了和她的聯繫，從此之後只能在她哥哥口中偶爾得知她的消息。
雖然溫玥看著他時只有掠過的一抹愧疚，並無情意，雖然溫玥永遠也不會將愧疚轉化為愛意，但劍凌還是想要見她。
劍凌垂眸盯著桌面：「可我也沒想到，她為了躲避我，也為了應劫，居然直接離開去歷練了……」
再後來，便是溫玥為情劫而隕落，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這些年，我一直在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承認，又為什麼在承認之後不離她遠遠的，以至於她為了躲我，居然跑去了低等位面，最終落得個灰飛煙滅，魂飛魄散的
下場……」
溫珏聽完，神色不變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果然玥兒已經拒絕過了。」
劍凌怔了怔：「你方才的話是故意詐我？」
溫珏端起茶杯抿了口后又放下：「玥兒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若是未曾拒絕你，又怎麼會和那凡人在一起？」
「所以我知道她必然是拒絕了你的，只是你沒有告訴我，也沒有讓她告訴我。」
劍凌點頭，苦笑了一聲：「是，我告訴她，讓她不必和你說了，我自然會和你說。」
「雖然她瞧著不太樂意瞞你，但到底還是因為自己拒絕了我，讓我傷心的那些愧疚，而點頭答應了。」
「我就順勢答應了，想來她後來再見到我的時候，就明白我沒有和你實話實說，才會嘆息了一聲，不久之後便離開了。」
劍凌看著溫珏：「既然你早就想到了，為什麼偏偏在今日提起？」
聞言，溫珏登時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想？你回回來我這裡喝醉酒，都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對不住我，對不住玥兒，再仔細問你又什麼都不肯說。」
「這也就罷了，反正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也不會當真做出對不起我們兄妹的事來……可你就沒發現，你心魔已重，迫在眉睫了嗎？」
「如今又是天地大劫，天道不穩……你要再繼續下去，遲早得因為心魔而隕滅。」
說著，溫珏頓了頓：「……更重要的是，你要明白，玥兒是死於情劫，是她根本沒有辦法面對失去心愛之人的悲痛，而選擇了自隕，與你無關。」 聞言，劍凌默了默，再開口時，聲音中泛著啞意：「你還真是夠殘忍的，一點點念想都不肯給我留，我自欺欺人的將玥兒死因的一部分歸咎於我身上，只是是還想與她
有些牽連罷了，但你卻偏偏要打破……」
溫珏聽著好友語氣中難掩的絕望，眸中掠過一抹不忍：「其實你也心知肚明不是嗎？不然，你又怎麼會說『她為了躲避我，也為了應劫』這話來？」
劍凌有些發怔：「……我這麼說了嗎？是是，我確實這麼說了啊……」
他眼眶發紅，聲音中帶著哽咽。
劍凌瞧見溫珏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由扯了扯嘴角：「還有什麼話，你就一道說吧。」
溫珏狠了狠心：「我希望你能明白，玥兒她，從來都沒有，也未曾想過給你留下任何念想。」
「你是我好友，她是我妹妹，因此你們相識，而在她心中，你也從來都是她哥哥比較親近的好友，僅此而已。」
溫玥是個溫柔的神女不假，但她那顆心，從來都是冰冷的，能讓她放在心上的，便是她的親哥哥溫珏，和她傾心相戀之人。
而顯然，愛人在她心中的分量更重些，為了愛人，她遍尋天材地寶，失去愛人，她殺掉仇人之後更是滅了一方低等位面，最後了無生趣，情願死去。
至於劍凌，從來就不在她心上，會有那麼點對劍凌的愧疚，也不過是因為他是自個兒哥哥的朋友罷了。
準確的說，與其是對劍凌的愧疚，不如說是對自己哥哥的愧疚，畢竟，夾在妹妹和朋友之間，溫珏也是會有所為難的。
聽了溫珏的話，劍凌只覺得好似被利劍穿心之後，又狠狠攪了一通，攪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痛。
劍凌不由自主的微彎下腰，手捂住唇咳嗽起來。
溫珏聞見了一股血腥味，下一瞬，就見血從劍凌的指縫中滴落。
他神色變了變，連忙起身到劍凌身邊扶住他。
劍凌擺了擺另一隻手：「我……咳咳……我沒事。」
溫珏才不聽他的，徑直將一絲神識探入劍凌體內，也幸得他們相交已久，幾度生死，對彼此信任之極。 否則，這麼貿貿然將神識探入劍凌體內，不僅劍凌會傷上加傷，劍凌體內神靈力也會因為護主而對劍凌體內不屬於他的神識進行驅逐，並且順著軌跡攻擊神識的主人
——溫珏。
溫珏探查劍凌的情況，發現劍凌體內神靈力暴動，此刻，劍凌心脈受損一成，經脈受損四成，丹田受損三成……真是傷的不輕。
溫珏神色複雜的收回手，取出幾枚丹藥，扯開劍凌捂在嘴上的手，將丹藥塞進去，完全不管劍凌因為他這粗暴的動作險些嗆著。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陣暖流流經五臟六腑，劍凌體內的情況頓時好了幾分。
劍凌怔了怔，有些猶豫：「……這是，九階神丹？」
溫珏點了點頭：「我沒想到，你反應這麼大。」
劍凌不接這個話題：「這九階神丹，是你徒弟煉製的吧？」
「除了她還能是誰……別轉移話題。」溫珏坐回到劍凌的對面。
劍凌沒有看溫珏，抬頭看著天空：「你希望我說些什麼呢？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愛她，執念已深，反應大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劍凌語氣空茫茫的：「若是她好好活著，和別人兩情相悅，恩愛不疑，我或許可以在之後的漫長時光中放下，可是……她死了啊。」
「那麼突然的，她就死了，從此之後，她就成了心底最濃重的傷，好不了，放不下，不能忘……」
「溫珏，我知道，你希望我放下，是為我好，因為玥兒從來沒有愛過我，從來沒有給過我希望，更沒有在意過我，她死的時候，心心念念的存在中亦沒有我。」
「可是，還是那句話，我愛她啊，雖然這份愛早已絕望，我也依然愛著她。」
「這份愛，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我活下去的信念與支撐……溫珏，你可以輕描淡寫的和我說一聲，她不愛我，所以我也別愛她了。」
「可是，不愛她，沒了信念與支撐，我要怎麼活下去？」
「我甚至不敢不愛她，因為失去對她的愛，我會死，可我不敢死，我怕我死了，會打擾到她和她心愛之人的安息……」
劍凌唇角不知何時勾起了一抹笑意，卻彷彿是在哭：「這世上，自她走後，再無顏色，遍目望去，四處是她，卻皆不是她。」
溫珏唇瓣微動，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劍凌明明很清醒，可他寧願裝睡，心甘情願的自欺欺人。
在錯誤的時間遇見錯誤的人，就此執迷不悟，且死不悔改，就此誤了終生。
溫珏是看不下去，他希望好友能放下妹妹，去尋找真正的幸福，因為妹妹從來另有所愛，妹妹所在意的，從開始到結束，都從來沒有一個劍凌。
可是就今日之事，溫珏徹底明白，縱然痛苦萬分，劍凌也從來都不願意放下溫玥，溫玥這個名字，刻在他心上，融進他神魂中，讓他再也看不見旁人。
對劍凌來說，『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這句話，真是再恰當不過。
許久之後，溫珏才無奈著說：「罷了，以後這些事，我再也不提了。」 劍凌低頭啜飲了一口早已涼透的清茶：「沒關係，我挺願意你時時刻刻提起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