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蠱惑
灰黑的灼痕。
到處都是的斷瓦殘垣。
漫天飛舞的草屑。
以及，瘋了一般躥長的火勢！
他這是在哪？
科勒恍一睜開眼，周身卻變成了這麽一個地方。
奇怪，他不是在餐館裏吃得好好的嗎？還夢到了大肥鵝子……
絞盡腦汁地襯著頭，記憶好像斷片了。
但是顧不得回憶那麽多，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驚。
廢墟四處，癱倒著一個個殘破不堪的身體，血流滿地。
科勒連忙來到他們麵前，探了探鼻息，已無動靜，但是餘溫尚存，看來剛剛死亡不久。
“還有救，得快點。”
唰唰唰地，裹布直從指間彈出，將他們的屍體一一卷起。
和正常人的腦回路不同，在科勒看來，屍傀又何嚐不是一種獨特的生命形態？
它們能行動，能走路，它們也很可愛。隻是自身的思維欠缺了些，需要自己來給出明確的指示命令。
更何況，誰又能保證在它們身體裏原主的意識已經不複存在？沒準隻是像植物人一樣陷入沉睡。
抱著這樣的想法，科勒不遺餘力地‘救治’著身旁每一個不幸之人。
一具具屍體又重新站了起來。科勒心滿意足地看看它們，拭了拭額頭上的汗。雖然很累，但是累有所值。
“混賬！給我停下！”
就在這時，一道道嘈雜的怒吼伴隨著匆忙的腳步聲趕來。
科勒愕然，抬起頭來。
麵前站著一群氣喘籲籲的玩家，顯然是趕路匆忙。他們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拳頭因為憤怒而握得扭曲，衣服上都同帶一個肩標。
“會長，他們都……都已經安息了。”
一個男子蹲到屍體旁邊，檢查了一下傷勢，苦澀地道。
這樣的死亡方式，可算不上什麽安息！一行人轉而怒看向科勒。
恰巧的是，在他身邊，還繃著一個纏到半截的屍體，麵上神情呆訥，死不瞑目。
“混賬！怎可如此辱我兄弟！殺其性命，還褻瀆其屍，納命來！”
不！我不是！科勒急著想爭辯。
但還來不及開口，卻隻見一柄寒光果斷地殺至眼前！
颯！
間不容發之際，一隻裹屍擋在科勒麵前。
雖然它們聽從科勒指令，神經係統受其調配，但這就如同膝跳反射般地，身體幾乎不受控製的本能性反應。
一隻斷臂，從半空墜落，掉在地上哢噠地一聲幹響。
擋下那來勢洶洶的一擊，裹屍也為此付出慘重代價，可它還是毫無知覺，依舊忠心耿耿地杵在科勒身前。
發出進攻的倭瓜臉男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顫巍巍伸出手，撕下裹屍臉上的布條。
頓時間，他殺豬似地一聲傷痛地哀嚎。
“四弟！果然是你！真的是這樣！”
“你為什麽，為什麽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言語之鑿鑿，情感之竊竊，聽在周圍其他人耳裏，不由也紛紛隨著他淚目。
“還記得幾日之前，一見鍾情，櫻花樹下，我們溫情滿滿.……”
嗯！？
怎麽看似沉痛的話語，突然就摻和了什麽不好的東西，變得奇怪了起來？
淦，情到深處，一不小心就說出了一直隱藏的秘密。
倭瓜男拍拍腦袋。
但是，他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
“我此時才醒悟，世人哪有那麽多的羈絆。所謂外人的目光，世俗的觀點，都不能成為拘束我們的枷鎖，隻可惜我太過盲昧，在你死後才明白，再也沒機會告訴你了，四弟。”
倭瓜男依舊深情炯炯。
好一番情深似海的台詞，幾乎催人淚下！
但若配上如此的畫麵和主角，簡直不要太辣眼睛！
“看什麽看！你是不是覺得這很好笑？”倭瓜男怒瞪科勒。
科勒心說握特？我眼睛都沒露出來，你怎麽知道我一定在看？
但是不等倭瓜男再敘深情，卻隻見裹屍被陽光照到的臉麵漸地淪為灰燼，自外向裏凹去。
倭瓜男愕然，慌忙伸手，卻隻從手腕處抓到了一抔灰，最終隻剩赤裸裸的裹條掉在地上。
“四弟！”
倭瓜男這下更加木然了。
周圍人群躁動起來。
“混賬！敢濫殺我們公會成員，還用他們屍體煉製傀儡，老子不殺你誓不為人！”火神門有人手指擰得哢哢響。
“等等，我，我其實.……”科勒大急。
“住口！還敢狡辯！”
“等什麽等？一起上，剁了他！”
一行人乎擁而上，科勒連忙召喚屍傀將他圍在中間。雖然礙於同伴臉麵，但畢竟人多勢眾，再加上科勒隻守不攻，外麵的屍傀很快被紛紛掰開。
中央處，科勒的臉麵露了出來，那些人都像見到隔了八代子的仇人，打了雞血一樣地亢奮。血海深仇銘記在心，毫不客氣就是幹！
眼看情形危迫，就在準備下死手之時！
突然間，他們全都喉嚨一哽，提到嘴角的話吐不出來了。
緊接著，接二連三地倒在地上，眼神裏的驚恐止不住，一個個咽斷了氣。
不等科勒來得及反應，又是颯颯兩道冷光掠過。
仿佛廚刀下的牛排一樣，地麵上的屍體紛紛被切開。血液從裂隙中溢出，劃清楚每部分之間的界線，就像一張張略有殘缺能看到分割線的人體拚圖。
殺他們，不是為了補刀，隻是出於某個家夥一貫的興趣而已。
空氣在一瞬間重歸沉寂。
科勒驚久回神，隻見在他身旁站著一個打扮精神的小男孩和一個著裝古怪的小女孩。
阿凝眼神微凜。
這樣的表現，同想象中的大相庭徑，可談不上令他們滿意。
以至於，收到情況匯報的教主不得不改變計劃，做出進一步打算。
“為什麽不對他們主動出手？”阿凝問。
“他們？他們不是有意傷害我的，我想我們之間誤會了什麽。其實不應該就這麽殺了他們.……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很抱歉……”科勒語氣吞吐。
阿凝眼底寒光凜冽。
“對了，你們又是誰？”科勒問。
“我們？我們是你的救命恩人。”
“多謝兩位救命恩人！”科勒這才後知後覺。
“哼，既然知道是我們救了你，那就應該有所回報。”
“你們說。我該如何回報？凡是能做到的一定竭盡全力。”科勒。
“也不需要你什麽竭盡全力，其實很簡單，隻是想讓你加入我們公會，大家互相合作，同舟共濟，怎麽，是不是很劃來？”阿宣大大方方地說。
科勒一愣，驚喜了一瞬，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在這種緊要關頭，居然有人邀請他加入公會，簡直是雪中送炭。
但緊接著，眼神黯淡下去。
“雖然我很想，但暫時還不行.……”
“為什麽？”阿宣問。
“我有兩個朋友，我和他們分散了，我得先找到他們再一起做打算。否則，說好了組隊，就我一人加入公會，不是始亂終棄嗎？”
阿宣愣了一瞬，心裏掠過一行黑線。拜托你連中文都沒學好就別用高大尚的成語行唄？
“你和幾個同伴最後見麵的場所是在哪裏？”阿凝假意關心地問。
“在一家餐館。”
果然是那兩個人沒錯，阿凝眼底的寒氣更深了一重。
“怎麽辦？”阿宣小聲問。
不能讓他們匯合，不能讓他知道那兩人已經跟他們交手，得在那之前瞞過這個憨憨。
阿凝靈機一動。
“不如這樣，你先加入我們，借助我們公會的力量宣傳找人。不然就憑你一人，恐怕直到降臨日到來都見不到他們。”
科勒一愣，頓時一喜。
“真的嗎？那我兩個朋友，找到後他們也能加進來嗎？”
“我們鬼聖教無所不容，隻要遵循‘規矩’的人，一概來者不拒。”
“真的是太好了。”科勒喜出望外。
緊接著，他一連串地口珠連炮。
“該怎麽宣傳找人？辦法想好了嗎？要油漆嗎？要海報嗎？不對，隨地塗鴉是不文明的行為，家人從小教育我不要做。胡亂張貼貼小廣告也會擾亂公眾秩序。不如在天空中放風箏，這樣既環保受眾麵又廣。
“我們還可以設計定製皮膚，畫在背上，這樣利用移動型廣告，充分發揮了可行走和接觸麵寬廣的優勢。
“需要我把他們倆畫下來嗎？我記得可清楚了，一個大概一米八，一個不足一米五。我那哥們雖然氣質不錯，可惜長得有些磕磣，五官太狹隘……”
呃。
阿宣阿凝木然了一瞬。
他在叨叨不停個什麽？
在天空中放風箏廣告？你還真是個人才。
畫在背上？畫在遺像上倒是挺好的。
“這個白癡！”阿宣煩躁地捏緊了拳頭，真想讓科勒安分下來。
阿凝用眼神暗示，阻止下阿凝。
腦海思考片刻。
“我們的教主神通廣大，對於這裏的事情，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隻要是他，一定會有辦法輕而易舉幫你們找回同伴的。”
“那他在哪兒？我要趕快見到他。”科勒果真上當。
阿凝唇角勾起一絲冷笑。
“正好，我們準備帶你去見他。”
“那，求人幫忙多有不便，我可以做些什麽嗎？也好作為回報。”科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阿凝笑意更盛。
“教主神通廣大，當然不需要你這微若鴻毛的力量來作為幫助。你所能做到的一切，在他眼裏都絲毫不是問題。”
科勒嘴巴嘀嘀咕咕著，顯然十分不好意思。
“不過。”
阿凝話鋒一轉。
“我們教主一向渴求賢才，而不幫蠢材。隻有你當麵向他自證，得到認可，他也許才會重視起你的問題。”
“放心，我當然不是蠢材，需要我怎麽證明？”科勒頓時提起神來。
“嗬，那你隻有當麵去問他才清楚。”
“放心，跟我們走。教主給你安排的任務，你很快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