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囹圄,林若溪的絕地反擊(1)
第1099章 囹圄,林若溪的絕地反擊(1)
林若溪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關在地牢里多少天了,當日她雖然和鳳暖擊掌盟誓,鳳暖也硬著頭皮答應了,但鳳暖卻沒有放她出去。
林若溪了解鳳暖的性子,以前鳳暖就是個固執的孩子,如今,為了她鳳暖家破人亡,已經到了瘋狂的偏執程度,只要她的方式稍微激進一些,鳳暖很有可能選擇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所以,林若溪心急如焚卻不敢緊逼。
她只能耐心等待,抱著毫無希望的希望,一天天等待時機到來。
這是一場耐力的大比拼,是林若溪活了兩世,最最艱難、最最痛苦的記憶。
她按照鳳暖給她送飯的次數來計算時間,按照指甲長長的尺寸來計算時間,按照自己在心裡默數數字來計算時間。
她每天,除了和鳳暖一個在牢籠外,一個在牢籠內相對無言地吃飯之外,再也見不到任何人,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在這期間,蝴蝶夫人沒有來,花勇,也沒有來。
這讓林若溪的心一天比一天沉重,也讓鳳暖,一天比一天沉默。
最初,鳳暖來看林若溪時,總滿懷希望,他會跟林若溪柔聲細語地說話。可是日子久了,鳳暖似乎開始絕望了,他似乎認命了,甚至覺得,就像這樣相對無言,卻在眼皮子底下的白頭到老,其實也挺好。
所以,再來的時候,鳳暖不再說話,只用那雙清澈乾淨,又瘋狂糾結的眼睛,一瞬不瞬瞧著林若溪。
林若溪怕自己長期不說話會失語,也怕自己長期被囚禁在地牢里會肌肉萎縮,將來無法行走。所以,鳳暖來的時候她不說話,鳳暖走了之後,她就用簪子在牆上刻字。
她把自己所有能記下來的病種和詩詞,全都一點點刻在牆上,然後每天強迫自己朗讀五十遍,強迫自己和自己說話,不讓自己忘記怎麼說話,不讓自己變成啞巴。
牆壁寫滿了,她開始寫在地上,地上寫滿了,她將泥土摳掉,再來一遍。
除了刻字朗誦外,林若溪把剩下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在了鍛煉身體和肌肉按摩上,她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按摩自己腿部的肌肉,腰上的肌肉,手臂上的肌肉,還有,活動脖子,努力思考,不給自己有任何肌肉萎縮、大腦萎縮的機會。
這個過程艱難到令人髮指,尤其是在堅持了一段時間,沒有任何進展,連蝴蝶夫人都沒有來看過她的時候,林若溪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開始期盼鳳暖的到來,只要鳳暖出現,林若溪就會像只看見食物的野獸,瞪著閃閃發光的眼睛撲過去。
她忍不住開始跟鳳暖說話,開始變得絮絮叨叨,甚至神經質地討好鳳暖。
但鳳暖就像是故意和她作對,林若溪說話,他不說,林若溪越是表現出對他依賴和小心翼翼,鳳暖出現得次數越少。
從最初一天要在地牢里與林若溪共處近十個時辰,鳳暖漸漸減少到一天七八個時辰,再到四五個時辰,再到一兩個時辰。最後,終於有一天,鳳暖不來了。
那段日子對於林若溪來說,比一輩子還要漫長。
她知道鳳暖是故意的。
因為鳳暖後悔了,鳳暖不想履行承諾,所以,鳳暖在折磨她,鳳暖想要她妥協。
林若溪甚至絕望地想,妥協吧!橫豎這是林若雲的身體,就算從了鳳暖,就算與鳳暖有了夫妻之實,就算她給鳳暖生下了孩子,那也是林若雲。
但是,每回在她即將崩潰的時候,腦海中就會浮現出九千歲那雙盛開著重瓣曼陀羅的奢靡眼睛,那雙眼睛如此痛苦,如此糾結地望著她,讓她清清楚楚看見在曼陀羅的花蕊之上,緩緩長出兩株蔓珠華沙。
蔓珠華沙?彼岸花!
傳說,花開葉落,葉長花謝,花葉生生世世相依相伴,卻永生永世不得相見。
是不是,在她思念九千歲,在她被折磨得豬狗不如時,九千歲也在經歷著這一切?
是不是,九千歲比她承受得還要多,還要苦?
還有師兄,那個玉一般溫潤美好的男子,他有沒有發現他的小師妹被人換了靈魂啊?
一定有吧?不止是師兄,阿九也一定發現了。他們一定在找她,所以她不能絕望,不能放棄,不能成為鳳暖手裡的玩偶。
一天,又一天,林若溪硬撐著,硬挺著。
她瘋狂地想自殘,不敢。
她瘋狂地想自賤,不能。
她瘋狂地想自殺,捨不得。
她就這麼機械地活著,抱著那一點點近似於卑微的希望,苦苦硬撐……
最先妥協的是鳳暖,在堅持了近三個月沒有去看林若溪之後,鳳暖終於出現了。
鳳暖的狀態並不好,這個玉一般的少年臉上早已沒了以往的平和,乾淨的瞳眸中全是壓抑的痛苦,整個人陰霾得像從雷電中走出來的死神。
而且,三個月沒見,鳳暖瘦了一大圈,原本就不太強壯的身軀,如今顯得愈發消瘦,像個風一吹就會摔倒的紙片人。
林若溪拚命壓抑自己撲上去抱住鳳暖的衝動,拚命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衝過去,不讓自己向鳳暖伸出乞討的雙手。她只是用驚喜又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瞧著鳳暖,目光中帶著明顯的喜悅。
那是一種長久不見天日,突然看見一個活物時,才會出現的,帶著瘋狂和討好的喜悅。
但林若溪的表情很平靜,除了眼神之外,她坐在地上,整個人淡定得簡直不像話。
看見這樣的林若溪,鳳暖眼睛里一派死氣。
他走到林若溪面前,靜靜地打量了林若溪兩分鐘,然後也在林若溪對面席地而坐。
鳳暖這次不是單純來看林若溪,他給林若溪帶來了豐盛的飯菜,還帶來了一壺酒。
斟滿兩杯酒,他端起一杯一飲而盡,又將另一杯遞給林若溪。
像一隻長時間沒有吃過腥的貓兒般,林若溪臉上的淡定終於一寸寸裂開。她近似於貪婪地將酒杯奪過來,迫不及待地湊到唇前。
可是,在即將飲下的時候,她又硬生生停住了。
把酒杯放下,她用戒備嘶啞的聲音問:「鳳暖?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為何這般好心地給我送酒?」
這句話問出口,鳳暖眼圈一紅,突然伸手握住林若溪的手,將臉埋進她的手心,嚶嚶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