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0章 穿越，一切歸零（5）
第1190章 穿越，一切歸零（5）
「哐當」一聲，鐵門打開了，蝴蝶夫人渾身一抖，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
兩個穿著隔離衣，戴著防毒面具的男人走進來，手裡拿著手術刀、電鑽、注射器，還有許許多多蝴蝶夫人根本就不認識的東西，每一樣，都那麼可怕。
蝴蝶夫人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關在這裡多久了，每天，她都會經歷不同的事情，但，她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張床。
沒錯，是一張床。
這種床蝴蝶夫人見過，這是林若溪和白瑾瑜當年在花都急救中心修建的手術台，或者叫，手術操作台。
而她，從醒過來開始，就被牢牢固定在這張手術操作台上，一動也不能動。
每天會有不一樣的人走進來，要麼從她身上剔一塊皮膚，要麼剪掉她的頭髮和指甲，要麼用注射器抽走一管她的血液，甚至，用電鑽打開她的骨頭，抽取一些骨髓。
而更多的時候，這些人會給她戴上一種類似於帽子的東西。
這帽子太可怕了，因為帽子戴上后，蝴蝶夫人耳朵里要麼會響起尖銳的噪音，那噪音越來越響，幾乎要把她的腦子撕裂。
要麼，這種帽子會通電，讓強烈的電流一遍遍透過她的大腦，讓她眼球爆裂，神經爆裂。
要麼，帽子會變成岩漿般滾燙的烙鐵，幾乎要把她的皮膚燒成焦炭。
要麼，這帽子會變成一個透明的琉璃罩，裡面沒有空氣，讓她無法呼吸，眼球暴突，幾乎要窒息憋死。
但不管怎麼折磨她，這些人都不會讓她死掉。他們會在她瀕臨死亡的時候，突然停下。然後開始記錄數據，說一大堆她聽也聽不懂的話。
無休止的折磨讓蝴蝶夫人的思維混亂，也讓她的視力下降，她眼前的世界是扭曲的、變形的，也是模糊的。
但她還是能透過防毒面具，隱約看見這些人的臉。
他們個個長著高鼻樑、凹陷的藍眼睛，頭髮五顏六色，紅的、黃的、黑的、棕色的，甚至，還有白色的……
蝴蝶夫人開始懷念，活了那麼久，第一次開始懷念。
令她自己都感到吃驚的是，她懷念的人，居然是九千歲。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九千歲還是個粉妝玉琢的孩子，每天用懵懂又渴望的眼神看著她，期盼她能抱抱他、親親他，她卻將他一把推開，無比嫌棄地丟給李嬤嬤。然後，假惺惺地說出一大堆慈母多敗兒，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天下，不可過於依賴、黏膩母親的話語。
可即便是那樣，即便她從來不親近九千歲，當年小小的九千歲，還是愛極了她這個母親。
蝴蝶夫人猶記得那年冬天特別冷。
她為了尋求長生不死之道，將丹爐搬進寢殿，日夜煉丹。
那天，許是太過於疲乏，她睡著了。沒有發現自己的裙角掛在了丹爐上。
丹爐溫度太高，裙角燃起來，險些將她燒死在寢殿內。
那日，是年僅四歲的九千歲，將她硬生生從寢殿拖出來的。
當時，蝴蝶夫人一清醒過來，便大喊大叫地尋找她的丹藥。
小小的九千歲，沒有絲毫猶豫，便衝進了火海。
將裝丹藥的青銅箱子抱出來的時候，九千歲粉嫩的小手徹底被燙壞了，好幾處，皮開肉綻，傷可見骨，甚至，皮肉都燒熟了。
後來，是龍傲天設法配製出雪蓮養顏膏，才救了九千歲的一雙手。
李嬤嬤曾捧著九千歲的手哭成淚人，可她蝴蝶夫人呢？她似乎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九千歲的小手。
她只是後來半夜去借用雪蓮養顏膏時，心血來潮摸了下兒子的小臉，卻讓九千歲興奮了整整一年。
蝴蝶夫人又想起那日女皇登基大典，小小九和小小溪闖入小店鋪時，林若溪的反應。
當時的小小九和九千歲兒時長得一模一樣，林若溪看著孩子們的眼睛里，卻滿滿的都是愛。
那個女人，為了小小九和小小溪的安全，甚至放棄了求救的機會，就那樣硬生生地忍住衝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女離開。
母子天性，她那樣厭惡九千歲，九千歲還是那麼崇拜她，那麼仰慕她。
林若溪不曾生產，從未養育過小小九和小小溪一天，小小九和小小溪卻在看見她的第一眼，就對林若溪產生出孺慕之思。
這究竟是人倫還是天意？
即便是她，當年誕下九千歲的瞬間，看見那個柔軟的、粉嫩嫩，不哭也不鬧，聽話得不得了的嬰兒時，也曾有過一剎那的動容啊！
躺在這張床上，除了思維之外，什麼都不是自己的。蝴蝶夫人就常常想，如果吟九在這裡，是不是會心疼她？就像他幼年時，那般小心翼翼地討好她、心疼她一樣？
她突然一陣心酸。
如果，她當年稍微給九千歲一點點母愛，今日，她是不是就不會淪落如此？
是不是，她就能像林若溪那樣，有個幸福的家庭，有幾個可愛的兒女，被丈夫寵愛，被世人敬仰，一輩子，快快樂樂？
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終於有一天，蝴蝶夫人看見了兩個和她一樣，長著黑頭髮、黃皮膚的人，林若溪嘴裡的中國人。
這是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他們也許是那些長得奇形怪狀的人的孩子，也許不是。但總之，這兩個孩子溜進來了，偷偷跑到手術台前，揭開了蓋在蝴蝶夫人臉上的面罩。
「哥哥？你說這是個什麼東西？」
「不知道！大概是克隆技術繁殖出來的獸形人吧？」
「獸形人？不是應該長著人的腦袋，動物的身體嗎？為什麼這個東西，長著老鼠的腦袋，人的身體？」
「大約是科技進步太快，克隆技術又往前發展了吧？」
「真可怕，早幾年只說克隆技術可以讓哺乳動物的頭顱和身體移植成功，現在，居然連嚙齒類動物都可以和人類混合繁殖了嗎？這麼大的老鼠，它會不會咬人啊？」
「所以我們得小心點，離它遠點。」
「太可怕了哥哥，它居然在看我！」
「別怕妹妹！我們將來長大不要來科學院，不要學這種瘋狂的東西，也不要做科學狂人，我們只做普普通通的醫生，只救死扶傷就好。」
「嗯，我記住了，以後，我只要做個普普通通能救死扶傷的醫生。」
「啪」地一聲，面罩又扣下來，蝴蝶夫人的世界重新陷入黑暗。
兩個孩子什麼時候出去的蝴蝶夫人不知道，她徹底呆掉了。繼而，眼淚瘋狂地從她眼角流下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關在這間房子里，為什麼會被牢牢鎖在這個手術台上了。
原來，掉進了時空裂隙，她穿越了，只是，她沒有穿越成人，甚至，也沒有穿越成老鼠，她穿越成了一隻怪物，一隻有著人類的身體，和老鼠的腦袋的混合怪物。
所以，這個世界的人，是想拿她做研究，做實驗嗎？
就像她曾經改造出來的蠱人，曾經培育出來的屍蠱花田？
咧開嘴角，蝴蝶夫人嘴裡終於發出一連串絕望的「吱吱」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