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關於楊姨
第七十一章關於楊姨
當時的秦雅芙氣得白了林子航兩眼,懶得再跟他爭執。
現在,這張照片置於新房裡,更加的浪漫迷人,秦雅芙的眼角眉梢也是難掩喜愛之情。
林子航滿意的拉著她的手,又來到他原來住的房間——現在被改成了書房。
在那個大書櫃旁邊牆上掛了一副彩色的水墨畫。
這是市裡一位很有名氣的畫家特意為他們畫的。
林子航當然知道他是沖著林副市長公子的身份來給自己做畫的,不過,他也想明白了,無論他樂不樂意,他是林海兒子的身份無可改變。
他雖然看到了官場的黑暗,也很厭憎那些虛偽的人,但是,既然沒有人運用職權傷害到他的秦雅芙,那麼,他又何苦非得跟權利做對呢?
他不是順從於權勢,就是感覺沒必要跟沒有妨礙到自己的人過不去,更何況,這副畫的確是大家手筆,他就當做是收藏一個不認識人的墨寶好了。
秦雅芙細細觀察這副畫:一片碧波上面,幾片深綠色的荷葉迎風挺立,簇擁著一株粉紅色的並蒂蓮,花瓣半開半合,曲展自然,清麗脫俗。
那份荷的高潔,相依相偎的貼合,恰到好處的詮釋出愛情的最高境界。
難怪人們都拿並蒂蓮花比喻愛人,這種從出生就相伴的親密,到至死結成藕也要齊頭並進的終身相隨,與人類渴望「生同床,死同穴」的理想情感是一樣的真摯。
只是花是同根出生,可以永不分離,而人畢竟是兩個家庭成長出來的獨立個體,因為一紙婚書而結合在一起,要想長遠,都要要拿出一生的時間來慢慢磨合。
這個道理,是現在的兩個當事人還沒有感悟得到的,他們沉浸在大自然造物的神奇之中,秦雅芙不知不覺的被林子航拉坐在腿上,她半側著身子,把頭放在他的肩上,享受著思想上的純高美好。
林子航卻已經心猿意馬起來,他試著用嘴輕輕啃噬著她的耳垂兒,慢慢地,一點一點的移到她的臉上、嘴唇,趁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用舌頭撬開她的牙齒,深入其中,吸吮著她的獨特芳香……
秦雅芙的身子戰慄了一下,呼吸明顯不夠用起來,伸手想要推開他,卻哪裡還阻止得了意亂神迷的他,更何況,她自己也不是很想離開。
兩個人有些把持不住的深吻著……
「叮鈴鈴……」另一個房間的電話忽然不合時宜的響起,林子航愣了一下,不想理會,抱著秦雅芙的頭不願放手。
而秦雅芙卻清醒過來,慌忙用力撥開他的胳膊,挺直身子,離開他一點距離站穩,大口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有些無措的看了他一眼,用手搓了搓太陽穴,才緩過神兒來,向外面指了指:「電,電話.……」
林子航有些懊惱的長出了口氣:「雅芙,你去接吧!」
他看到她有些猶豫,忍不住不耐煩的揮揮手:「這裡也是你的家,你當然可以自己去接電話!」
秦雅芙眼波流轉,有些委屈的轉身去接電話。
林子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好,連忙也跟了過去。
正好聽見秦雅芙答應著「好,好,我馬上過去!」
她回頭看見林子航一聲不響的坐在輪椅上,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望著自己,知道他心裡又發虛了。
想想自己馬上就是他的妻子了,還跟他這麼生份,的確有些不對,又有些恨他剛剛氣惱的眼神,於是,故意裝出不滿意的樣子說了句:「看什麼看?我和我姐去楊姨家裡一趟。」
她說完,沒敢看他,急忙跑到衛生間里,對著鏡子用梳子攏了攏頭髮,看著臉上還沒有褪去的紅暈,深呼吸了幾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才緩步走出來,拿上包就要往外走。
林子航看她又羞又嗔的,心裡更加捨不得,眼露哀怨的盯著她:「你就這麼狠心扔下我走啊?」
秦雅芙更加於心不忍,想了想,走到他面前,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安撫道:「明天我請假陪你去醫院拆石膏,乖乖的!」
這是秦雅芙第一次主動親林子航,他笑逐顏開的順勢捧著她的頭,親了回去,這才依依不捨的放她離去。
……
秦雅芙和姐姐要去見的楊姨,是個另類的存在,至少在秦雅芙生活的環境里是個傳奇人物。
她二十歲時嫁給大她十歲的、她以前初中時的班主任,據她自己說,從十三歲見到那個人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了他。
她知道他已經結了婚,也沒灰心過,一直以為就是個沒有結果的單戀,誰知道,在她十九歲的時候,得知他的妻子病死了,她就猛烈進攻,狠追猛打的,用了一年的時間收穫了自己的愛情。
可是家裡父母卻很難接受這個任性女兒的行為,總覺得丟了自家的臉。
二十多年前,農村的人們思想封閉、保守,對於一個年輕的姑娘死命的追求個大男人,難免被人恥笑,而且對方還是個鰥夫,實在讓家人很沒面子,說服教育、打罵都用上了,還是沒能阻止住她。
後來,家裡就狠心跟她斷絕了關係。
她是個決絕的人,認死理兒,一心一意的跟著這個男人,男人家裡也不看好這個長得花兒一樣漂亮、奔放的女孩子,所以他們結婚都沒能住進家裡。
男人也因為受不了風言風語,離開了原來的中學,兩個人租了秦雅芙家鄰居閑置的房子,一住就是四年。
這對兒人,雖然日子過得貧窮,男人除了教書一無所長,只能給附近的小學做臨時的代課老師,工資很少,但是,他們的感情特別好,郎才女貌在他們身上詮釋得極其到位。
男人性子溫和,家務活兒全包,一直感動於這個小妻子的執著,每天不論多苦多累,都想著法子的哄她開心。
這樣神仙的日子過到快一年的時候,她懷孕了。
男人以前的妻子因為有病,一直沒能給他生個一兒半女,所以當他得知好消息后,簡直興奮壞了,對她的照顧越發的細緻入微。
周圍的媳婦們,平時愛嚼舌根兒,沒事兒聚在一起,就愛嘀咕她是個小妖精之類的壞話,可是,一轉身回到家裡,就會嫉妒得牙相根兒痒痒,恨不得自己也生出那麼妖嬈、曼妙的身姿,也得到老公的呵護和愛憐。
秦媽媽一直對這個小妹妹很是憐惜,正好她懷孕的時候,秦媽媽也懷上了秦雅顏,所以兩個人做伴兒似的,無話不談,感情在那時就處得極好。
可惜,天公不做美,在她兒子一歲半的那年夏天,連續幾天的大暴雨把學校附近的一座小橋沖塌了,正好趕上男人下班,眼看著有個孩子掉進了河裡,他來不及多想就跳進去救人。
沒想到,河水湍急,人沒救上來,他也溺水而亡。
楊姨聽到這個消息直接暈死過去,醒來后,一心尋死,只想著跟丈夫走。
秦媽媽勸了又勸,拿孩子哄她:為了給丈夫留個后,也得好好活著,她才慢慢放下心結一心照顧孩子。
可是,「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句話到什麼時候都是真理,她因為長得太漂亮,經常被不懷好意的男人惦記著,一個女人帶著個小孩子過得愈加可憐。
而她婆家人不知道聽了哪位大仙兒說的,說她是「喪門星」,「克夫」的命,認為她過於不吉利,對她從來都是不聞不問,由得她自生自滅。
她也是要強性子,不管多難也不肯主動去找他們,秦媽媽也是有心無力,只能盡自己所能的提供些微薄幫助。
這樣艱難的過了一年,她終於忍無可忍,托秦媽媽幫她找個正經男人,她要再嫁。
秦媽媽的確有個同學,家住省城,在鐵路部門工作,經常出差來這邊。
這個人性子挺好的,也是個文化人,正好前年死了老婆,一個男人拉址一兒一女很是吃力,有意找個品行、性格好的女子結為夫妻。
兩個人經介紹一見面,都很滿意,又接觸過幾次,感覺也不錯,就想著早點結婚,相互有個照應。
可是,沒想到以前一直不管她死活的婆家人忽然找上門來,說她再婚,他們可以不干涉,但孩子得留下。
她自然不幹,據理力爭,可是人家這次來了個軟態度,不吵也不鬧,她婆婆就搬到她家裡住下,每天淚眼婆娑的坐在門口,放下狠話:「你要是走,就從我身上踩過去。」
明明是個書香門弟,明明一直看不起她,現在為了孩子耍起了無賴,讓她恨之入骨,卻又無計可施。
最後,她終於狠狠心,想到自己還年輕,就因為個孩子把自己困在這個破地方,每天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委實不值,只得放下孩子,自己嫁走了。
讓她痛徹心扉的是,這個決定最後竟成了她永遠的傷痛——兒子從此以後一直憎恨她,他認為自己母親是為了享受榮華富而拋下了他這個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