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情動（4）

  第三章情動（4）


  莫言宵的家果然就在附近，遠離城區的一個小院落，外觀看上去應該已經有不少年頭了。


  蕭怡有些驚訝：“你就住在這兒？”


  “是啊，怎麽？”


  “也太偏太舊了吧，不符合你的身份！”


  “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編修，何來的什麽身份不身份。”


  “你以前是狀元，現在是帝師，將來也肯定是要位極人臣的，幹嘛這樣妄自菲薄？”


  莫言宵原本要扣門的手微微一頓：“將來的事，少說為好。”


  蕭怡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卻也乖乖聽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不如我讓爹爹在城裏給你物色套宅子，靠近蕭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離宮不遠，你每天來去也方便。”


  “好意心領，不過，此處住了多年，早已慣了，也不覺有何不便。”莫言宵話語淡淡的婉拒，輕輕叩了門，隨即轉過身，對她似笑非笑著一揖手：“寒宅陋室，不知蕭姑娘可願屈尊舉步？”


  蕭怡一呆，忙上前抓著他的袖子急急解釋：“小師傅，我的意思不是要用錢……那什麽你，我其實隻是想近水樓台先得月來著……”


  恰在此時，木門自內打開，發出的一陣響聲淹沒了她後麵的半句話。


  莫言宵沒聽清，遂問：“什麽月？”


  蕭怡看著出現在眼前的人，張了張嘴：“我是說，今天的月亮好圓啊……”


  望了望天上掛著的大太陽，莫言宵默了默，旋即不再理她的前言不搭後語，隻對來開門的女子朗朗笑道：“我們在前麵的那條河釣魚，結果魚沒釣到幾條，人倒是濕了兩個，你看著辦吧！”


  “還不快進來，我這就去給你們燒水煮薑湯，可千萬別染了寒氣。”女子連笑帶嗔，側身相讓，同時對有些愣怔的蕭怡頷首致意，態度溫和不卑不亢：“蕭姑娘，常常聽莫大哥提起你，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你怎麽知道我是誰？”


  女子微微垂下眼，目光在蕭怡仍然握住莫言宵衣袖的雙手上一頓，帶了點兒調侃：“能與莫大哥這般親近的，除了他唯一的女學生之外，還能有誰？”


  蕭怡不知中了什麽邪，被這麽一說，竟像個害羞的大家閨秀一般，連忙紅著臉放手。


  莫言宵則神色如常的笑著對她道：“這是秦梅。”


  四個字，很簡短，卻是家人之間才會有的簡單。


  一個姓莫，一個姓秦。


  之前莫言宵也說過，自己的親人都已不在。


  蕭怡心思一轉，問了那女子一句：“玫紅的玫嗎？”


  “不，梅花的梅。”


  秦梅看上去，並不比蕭怡大多少。但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幾乎一年一個樣，兩三年，已足夠讓一個青澀稚嫩的女孩變成風韻初具的少女。


  十六七歲，恰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


  更何況，秦梅還很美。


  雖然穿著打扮都很樸素，但眉眼五官卻極是出挑，脂粉未施更顯出其內在的獨特氣質。那種氣質，大概就是所謂的‘腹有詩書氣自華’。


  對此，蕭怡並不陌生，父兄身上有，小師傅也有，悲哀的是，她自己恐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有了……


  為什麽是梅花的梅呢？為什麽不是倒黴的黴或者是黑煤的煤呢？就算是沒戲的沒也好啊……


  蕭怡也不知道為何要如此糾結於這個字，越想不通就越鬱悶，就這麽鬱鬱的跟著秦梅來到了她的臥室。


  屋子裏很幹淨，很整潔，床頭的櫃子上放著一本書。


  蕭怡翻了翻，裏麵都是莫言宵近期所做的詩詞，她幾乎都會背。不過有幾處被人修改過了，字跡娟秀。


  “這是……誰改的？”


  秦梅一邊從衣櫃裏給蕭怡拿衣服，一邊不在意的隨口應道：“我閑來無事批注著玩的，不算改，隻是自己的意見罷了。蕭姑娘也知道的，文無第一嘛！”


  蕭怡於是更加鬱悶。


  這樣的改動雖不能說比原文要好，但至少不算差，說明秦梅和莫言宵的文學造詣很接近，實在讓人不得不承認，非常厲害。


  最重要的在於，這是莫言宵親筆抄錄的冊子，京城多少懷春少女夢寐以求都求不到的東西啊，居然就這樣在上麵隨便寫寫畫畫，一點兒都不知道珍惜。不過好像也從另一個側麵表明了，對秦梅而言，這根本就不是什麽稀罕物。


  說起來，真是生可忍熟不可忍嬸嬸可以忍叔叔也絕不能忍，枉她蕭怡跟著小師傅混了那麽久，居然連本他的親筆詩抄都沒弄到，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