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驚變(2)
第十三章驚變(2)
翌日朝堂,肖憶看著滿朝文武,心中激蕩,他突然很想宣布封蕭怡為後的聖旨,但一想到會置於她何種境地這門心思隻能放下。
又想到失蹤的魏懷音,他簡直沒了這份心思。
他賜予魏懷音一個草包,他肖憶又何嚐不是在過草包的生活呢。
武寧王不敢輕舉妄動,昨日之事令他印象深刻,他明白為今他做任何事都是在火上澆油,令人將矛頭指向他,所以這段時間他必須乖一點,不讓人抓到把柄。
“眾卿家可有何事要啟奏?”肖憶一派威嚴,他一雙眼睛往下一掃,這些文武大臣都低了個腦袋無聲回應。
“那麽就有事起奏,無事……”他的話還未說完,一身朝服的莫言宵上前,彎腰朝他一拜,“莫愛卿有事兒啟奏?”肖憶眉頭一挑,不清楚莫言宵要做些什麽,畢竟每次莫師傅有什麽行動前都會給他點暗示,這次倒是他真猜不透莫言宵要做些什麽。
“微臣今年該到了娶妻的年齡,還請皇上賜婚。”
一番話,朝堂上炸開了鍋般,年紀輕輕身居高位的莫言宵主動請皇上賜婚,這什麽情況。
“愛卿,朕也深知你的心情,可惜朕獨身一人,並無姐妹和旁親,而且年紀輕輕也沒有女兒,所以朕實在是無能為力,唉……”饒是在歎息,肖憶心中卻是另一番考量,被他視為最大情敵的肖憶主動要求賜婚,目標也絕不是月月,這就代表他最大的障礙不用他掃就自己排除了?
這真是一件舉國同慶的大好事!
心中開心不已但是麵上肖憶卻不露半分神色,那副憂鬱皺眉的模樣倒真像無能為力。
“這一點皇上不用擔心,臣既然敢請求皇上賜婚,心裏當然有了適當人選。”莫言宵一本正經道。
肖憶樂開了花,卻還是假裝鎮定地問道:“不知是誰家女兒如此有福氣可以被愛卿看中?莫師傅可是一國帝師,眼光肯定有獨特之處,朕十分好奇。”
“這人說出來皇上也不認識,不是什麽富家千金、官家貴族。”
一句話就闡明了莫言宵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朝堂上的百官也放下了一顆心,畢竟這莫言宵身份舉足輕重,成了誰家女婿都會打破平衡。
“那麽朕就圓了愛卿的心願。”
“這又何必呢?”知道這件事後秦梅隻是歎了口氣,美麗的臉上隻有數不盡的哀愁和疼惜,她指了指梅花樹,又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
“不要亂想,我並不是為了她。”
“秦梅當然知道,莫大哥此番作為大概隻是斷了自己的念想而已。”
不然他們的婚事簡單辦辦就可何必弄得眾人皆知,不就是為了傳到蕭怡耳裏。
“從開始就知道不可能,所以一開始就沒有讓一切有開始的可能。”看到莫言宵君子如玉的側臉,秦梅隻是為他心痛。
一個愛著不可以愛的人,一個等著永遠等不到的人,這就是他和她,命運讓他們截然不同的度過,卻給了一個相似的悲慘結局。
“不要以為梅花隻會望著明月,明月的月光也會在梅花上流淌,即使永遠無法在一起,至少留下過什麽不是嗎?”
那一瞬,莫言宵嘴角一扯,這個簡單的笑容卻驚豔了時光。
莫言宵主動請求賜婚的事情傳到了蕭怡的耳朵裏,她的心沒有疼痛,隻有輕鬆,還有那簡簡單單的祝福。
她早就想過會有這麽一天,不愛她的小師傅會成為別人的新郎。
她望著遠處的寒梅笑了笑,此時早已過了寒梅怒放的季節。
那個清冷如謫仙的男子終究不屬於她。
誰亂了誰的年華,在眉間留下一顆朱砂。
“娘子,在想什麽呢?”
肖憶從背後撲上來,蕭怡快速一躲就看到肖憶撞在了窗台上,他委屈的樣子著實好笑,蕭怡控製不住笑出了聲,連帶著本來一臉欲泣的肖憶心情也不自覺地好了起來。
本來他還在擔心月月知道莫師傅要成親的消息後會不會傷心難過躲在被窩裏偷偷哭泣,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她的笑容,他的月月,終究是放下了那個她心中崇拜亦師亦友的男人。
一直以來,他知道他們之間橫亙著一個莫言宵,隻有跨過這道坎,他們才會真正屬於彼此,即使這個過程是痛的,他也願意陪她一起熬過。
不過看月月的樣子倒也不像愛得那麽深。
“在想某個人。”
“是嗎?”肖憶擺出一副吃醋的樣子,可憐巴巴地看著蕭怡。
“那個人總是追在我後麵跑,甩也甩不掉。”
記憶裏肖憶總是跟著她從來不在她前麵,不是他懦弱,隻是他在用另一種方式保護她,而她卻從沒有看到他寵溺的眼神。
“哪像某個人小時候太調皮爬樹就下不來了,一個勁兒在上麵哭,後來掉下來時壓得人家半死不活的。”
那一次蕭怡記憶猶新,她趴在十幾米高的樹上,偏偏小腿又抽筋不能動,當時嚇得她哭了起來,樹下的兩個男孩,她哥哥蕭疏還有肖憶急得不得了,都想爬上樹將她救下來,可是那個時候不知怎麽的撐起她身體的小樹枝斷了她就掉了下來,哥哥蕭疏嚇愣了,而肖憶正站在她掉落的地方,那眼神中毫不畏懼退縮的堅定,即使知道他的身體接不住她,他也願意做她的沙包。
很多事情就是太小了就被忽略了,因為所有人太寵她了久而久之她就不知道什麽是愛了,她以為寵和愛是一樣的,卻不知父母和哥哥對她的是寵,而肖憶對她是愛。
父母寵她就想將所有好的都給她,哥哥寵她是站在兄妹的角度,而肖憶,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卻是因為愛將他們牽扯,那種愛,熾熱如焰火,可以焚燒一切,山盟海誓、至死不渝。
“那是誰小時候說自己會遊泳掉在河裏沉下去的?”
“娘子是在說為夫嗎?”肖憶一個餓狼撲食,將蕭怡連人撲進了不遠處的床榻,性感的嘴唇死命往蕭怡臉上親。
“不要把你的口水往我臉上黏,好惡心。”
“居然說自己的相公惡心,看來是為夫平時沒有調教好你。”說完肖憶按住蕭怡的臉蛋又是一陣狂親。
那種甜蜜沒有人可以體會,月月,我的月月,我在用生命愛你。
莫言宵的婚訊令愁眉不展的人稍微露了點笑容,剛好消散了一直以來魏懷音和鄭筱的那件事,此時除了心懷不軌的人所有人都在祝福他們。
莫言宵廣發請帖,請了朝中所有人去參加他的婚禮,這與他一貫作風不同,平時的莫言宵要多低調有多低調。
看來遇到結婚是男人都會少了幾個心眼,智商弱了幾分。
但那人是誰?
莫言宵,年紀輕輕就成為皇帝老師的人,又怎麽會是如此大意之人?
“莫師傅,這麽晚了召你進宮朕甚感抱歉。”肖憶站起身走近莫言宵,隻留短短幾步距離:“懷音的事還未過去,武寧王又蠢蠢欲動,戎狄人又隨時會侵犯國土,朕實在心力交瘁,莫師傅此時卻虛晃一招想要為朕排憂解難,朕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感謝。”
肖憶後來一想,莫言宵平時為人清冷,不善與人交際,也不屑於與官員打交道,此次卻邀請這麽多官員參加他的婚禮著實令人猜忌,剛開始他被莫言宵要成婚而自己沒了情敵高興,想通才發覺莫言宵的用意。
“皇上不必感謝,微臣此次請求賜婚是真的有了成親的念頭,她在微臣身邊陪伴了十幾年的光景,日後還要在微臣身邊陪伴幾十年的光景,於情於理,臣都該給她一個婚禮才是。”即使她等的人還沒有回來也該死心了不是嗎?而且還是秦梅主動說要成親他也考慮了很久才下定決心。
有些人在一起不需要愛情,就是因為是相濡以沫的親人才能走一生,多了感情的牽絆有時候反而會痛苦,因為愛的太深才傷的太深。
“莫師傅,其實有些事我懂。”肖憶打量了他幾眼,那眼神充滿懷疑,半晌他說了一句:“是因為她吧。”
這是個禁忌的話題,肖憶與他相識這麽多年卻從來不曾打破他們之間的平衡,他當做不知他就理所當然也不說。那些日子裏,他記得月月每一次似是受傷的表情和倔強的強顏歡笑,但是時間,衝淡了那一切。
可此時……
莫言宵抬起頭,那雙眼睛奇冷無比,他淡定從容也沒有畏懼肖憶的地位壓迫,他的話一字一句,卻是那麽堅定。
“蕭姑娘是我的弟子,我與她隻有師徒之情絕無它意,若是有朝一日我對他產生別的感情,天打雷劈,死不足惜。”
這番誓言嚇得肖憶差點暈倒,他是知道莫言宵的想法,也篤定他不會承認卻沒有想到莫言宵會發毒誓,這倒像他當了壞人了。
“莫師傅別這麽說,朕當然沒有懷疑你,月月這麽惹人喜歡,即使你對他產生些什麽朕也不會說些什麽的。”
“微臣再說一遍,微臣對蕭姑娘並無其他感情,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可能會有,請皇上放心。”
唉,這莫師傅也太認真了。
“莫師傅,朕沒有其他意思,但希望今天朕召你入宮之事不要旁人知曉,尤其是月月。”
“微臣當然不會泄露半句。”莫言宵一臉嚴肅,誰也沒有看見他雙拳緊握,手心溢出的紅色血絲,他微微躬身彎腰,做了個宮廷禮儀姿勢,“微臣告退。”
他一步步退到門外,他的身姿挺拔,比千年勁鬆還要筆直,卻莫名有一絲淒涼。
蕭怡並不知道莫言宵和肖憶談了些什麽,她隻是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更加遙遠了。
不過他們從不曾走近過,不是嗎?
天上的大雨磅礴,狂雷陣陣,秦梅站在窗前眼中一片擔憂。
驀地,她從箱子裏找出一把油紙傘,打開後衝入了大雨中。
當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她眼眶一熱卻硬生生的將淚水吞回了肚子裏。
“值得嗎?”她說。
“不管值不值得,一切都回不了頭了。”他仰天一笑,任由冰冷的雨水在臉頰上拍打,“我說過,從一開始我走的就是一條回不了頭的路。”
“你可以回頭的,隻是你不願意回而已。”秦梅撐起傘為他擋雨,“因為你是一個從來不會為自己想的人。”
別人以為的無心卻不知道那胸膛下是比誰都炙熱的心髒。
“無所謂了。”
秦梅輕輕扶起他,他們緊緊相依,一如這十幾年一樣的親密無間,“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