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舊事（6）
第十八章舊事（6）
黑夜中的山林有些陰森恐怖，山川在黑暗中融為一體，遠遠看去卻又形成了不同形狀，隻要想象力稍稍豐滿些許，其中便不乏鬼怪妖獸。
蕭怡抬眸遠遠望去，她一出宮便回了趟蕭府，得知蕭莫豫還未歸來，她便在蕭府牽了匹馬，馬不停蹄地來到這荒郊野嶺。
一路打馬前行，才上這座山，便斷了可供馬兒通過的大路，轉而一分為八的蜿蜒小道。
蕭怡下得馬來，將馬隨意拴在一顆樹下，圍繞著這八條分路細細瞧了一會兒，果斷選了第二條路上山。
她才離去不久，肖憶便領著數十人馬來到此地。肖憶看到被拴在樹下的馬兒，抬手阻擋身後之人，立有一人下馬蹲地探查。
“皇上，皇後娘娘往這兒去了。”此人指著第二條分路，肖憶想也不多想的下馬徒步朝著此人指著的山路而走。
肖憶身後之人立馬跟上。
蕭怡沿著有可能是蕭莫豫留下的一路蹤跡前行，期間有碰到過不少毒物，好在這些個毒物都是死的，人不去碰它，便不會有甚傷害。
其中也不乏不少人花重金請消息閣找尋的珍惜藥材，瞧得蕭怡是恨不得將這些個藥材都給摘了回去。
嗯？蕭怡屏氣凝神細聽，這密集的腳步，看來為了這山上的奇珍異寶而不要命的，大有人在。
聽這腳步聲，人數不再少量，隻是不知他們是否能夠容得在她這外人。
蕭怡飛身躲入草叢後，雙眼緊盯著越來越近的人，夜幕中，隻依稀看得出事一幫大男人，為首的好像……蕭怡眯眼細瞧，沒注意到身旁正有某物靠近。
一隻拳頭大小的蜘蛛，屁股上銜著蛛絲慢慢滑下，一點一點……蕭怡盯著那些人影，眼球實在有些累，轉動眼球休息休息，瞥見上頭垂下來的大蜘蛛。
“啊！”
蕭怡從草叢中一蹦而起，肖憶聞聲，上前一把摟住受驚的蕭怡。“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這幫被冠上‘為錢不要命’之輩，正是緊跟而來的肖憶和一幫護衛們。
“真的沒事了？”嚶嚶哭腔，那還有以往膽大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仗勢。
肖憶輕笑：“那當然，有朕在，誰敢對朕的皇後怎樣。”
享受著肖憶帶來的心安，蕭怡趴在他的懷中不停點頭蹭著，些許……“你怎麽也來了！我不是讓你別來嗎。”
“呃……月月，我覺得此時此刻不是探討這個問題的時候。”肖憶神色慌張。
蕭怡可不打算這麽放過，緊接著問：“那敢問我的皇上大人，何時才是時候？”
“反正不是現在。”肖憶食指指著她的身後，蕭怡這才注意到各位護衛的神色也變得青白，顯然受了驚嚇。
蕭怡回身一看，額頭掉下一個豆大的汗珠。
一隻遠有半人高的大蜘蛛正匍匐在不遠處，領著一地大大小小的蜘蛛，好似在等著隨時飽餐一頓。
這其中，便有剛才驚嚇到蕭怡的那隻吧。
蕭怡莞爾，她剛才隻不過是突然被嚇到而已，雖然這隻大蜘蛛確實嚇人，可也遠沒有江湖上傳說的那麽恐怖。
再說了，她可是有備而來，隻不過身旁這人就……
蕭怡鑽進肖憶懷中，用帶著哭腔的聲調問道：“憶哥哥，怎麽辦？我怕，怎麽辦呀。”
“皇上，後麵也有。”這時一護衛提醒，無疑將肖憶推入無路可退之地。
肖憶抱緊了蕭怡，一掌一掌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月月不怕，有憶哥哥在，沒事的。”
話是這麽說，肖憶可真拿這些東西沒辦法。就算他拿出一國之君的身份壓人，它們偏生不是人，想壓都壓不住。
聽著肖憶底氣明顯不足的寬慰，蕭怡撲哧一笑，抬手推開肖憶。
“月月你？”
“別吵。”
“可是你不是。”
“閉嘴。”
“月月，誒，你……”
肖憶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迎著這堆異物而上，想跟又怯，見蕭怡越來越靠近，肖憶再不多想，跟了上去。
“月月你……”肖憶走過去一看，蕭怡手中不知潑灑著什麽粉狀物，隻見那些個被潑到的蜘蛛都趕忙退開，避之不及。
“月月你灑的是什麽？”肖憶抬手招上身後的護衛，好似在說‘快來快來，跟著你們的皇後有肉吃。’
“這個你別管，我既有膽前來，必是早有準備。”蕭怡無心眷戀此地，雙手朝著整片被包圍之地灑了一圈粉末。
一堆大男人有如抱著一顆救命稻草般，團團圍繞著她一個女人，讓蕭怡有些忍俊不禁。
真不知肖憶帶了這堆男人來作甚，保護，可又偏生還得讓她護著。
粉末灑了一大片，那些個蜘蛛也都都一灑而散，唯獨……蕭怡望著那隻一動不動的大蜘蛛，要不是方才走到這兒沒有看到，她現在真要以為這隻蜘蛛隻不過是此地的一個標誌。
“皇後娘娘，這隻大蜘蛛怎麽？”
“皇上，其他蜘蛛已經退，我們不如早點離開此地，回宮是好。”
護衛們氣嘴八舍，多數勸這對帝王帝後快快離開這危險之地，吵得蕭怡心煩氣躁，揚起手便將一爪粉末揮在眾護衛麵前。
數十個壯碩的漢子，應聲而倒。
“月月你這是！”
“一個個羅裏吧嗦的，肖憶，你確定這都是我們大楚的大內護衛，怎的一個比一個要八婆。”想讓她回去，做夢去吧。
肖憶頷首，額冒大汗。
蕭怡拍拍雙手：“這下清靜了。”
肖憶悻悻然，現在這狀況，把這些個護衛迷暈了好麽？不說他們能保護他兩，至少有難時，多多少少還是可以阻擋那麽一會兒。
比如……肖憶看向大蜘蛛，喉頭上下吞咽。比如這隻大蜘蛛……
“那，這隻大蜘蛛怎麽辦？”
“你問我。”
“嗯。”
“不是應該我問你嗎？”是誰總是說‘月月，我不會讓你受一點欺負一絲委屈。’
肖憶幹笑：“月月你就不要開我玩笑了，不然，朕可就把你給扛回宮去了。”
“你不反對我去找我的爹爹你的嶽父大人了。”
“我什麽時候反對過？”耍賴皮，他的拿手本領。
蕭怡無語，遂不理睬，轉而細細打量那隻大蜘蛛，又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粉末，對著大蜘蛛的腦門灑開。
還是不動。
蕭怡大著膽子上前兩步，這隻大蜘蛛還是不動分毫。
“有沒有劍？”蕭怡伸手，肖憶搖頭揮手，一副你看我像是會帶佩劍的正經人嘛。
手掌一轉，狠狠拍在肖憶肩膀，怒嗔：“你沒有，不會到後麵去拿啊。”
肖憶這貪玩皇帝是不會正經了，可那些個護衛，擁有一把佩劍是最起碼的配置。
委屈的淚花在帝王眼中打轉，肖憶轉身取了一把劍來，誠惶誠恐的獻給蕭怡。
“皇後大人，你要的劍，小的為你取來了。”
蕭怡努嘴使眼神，肖憶遂又雙手捧劍，躬身道：“皇後大人，你要的劍，小的為你取來了。”
“肖憶。”蕭怡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兩字，肖憶抬起劍就朝大蜘蛛戳了又戳，還不忘奉承：“皇後娘娘，如你所料，這隻大蜘蛛已死。”
“好了，停下。”再讓肖憶這麽戳下去，這已死多時的大蜘蛛，隻怕會被氣的死不瞑目的再次複活。
一番查看，這隻大蜘蛛早已死透，而且先前還被自己的吐出的蛛絲懸掛於樹幹上，定時她那一時受驚，莽撞的跑出草叢時帶動了什麽東西，截斷大蜘蛛的蛛絲，大蜘蛛才會掉落在地。
蕭怡圍繞著大蜘蛛又是一頓忙活，肖憶瞧了一會兒，費解道：“月月你做什麽？”
“采毒。”
“采毒幹嘛？”肖憶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蕭怡雙眼冷冷盯著他，陰森一笑：“皇上認為呢。”
“呃……”
采集好毒液，蕭怡又在護衛周邊灑上一堆粉末，順帶倒上幾滴剛采的蛛毒。奪過肖憶手上的劍，一旁的樹幹上刻上‘速回宮’三字。
做好這一切，蕭怡便當先越過大蜘蛛，向著山上走。
她原本隻是通過路麵上遺留的痕跡，猜測蕭莫豫是往這條路上山，現在蕭怡萬分確定父親走得就是這條道，而且還請了高人護送。
幾日過去，宮中無主之事，終歸是瞞不過眾人，奈何莫相爺坐鎮，定國公相護，其他臣子也就不便多說什麽。
莫言宵批閱著手中卷宗，一陣晃神，手微頓，筆尖濃墨低落在白紙之上，暈染開來，就仿佛昔日他畫梅，一不小心紮破手指，滴落的那一滴鮮紅。
這都好幾天了，他們怎的還不回來？再拖下去，隻怕這方才穩定的江山，便又要動蕩不安，尤其是他們……
咚咚咚。
“進來。”莫言宵放下筆，老嫗委著身子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丫鬟。
莫言宵眉心一皺：“不是說過府裏不用添人了嘛。”
丫鬟雙手交叉捧在腰身前，屈膝一禮：“莫相爺，奴婢是奉老爺之命，前來相告，皇上與皇後皆已回宮，相爺大可放心。”
“回來了。”莫言宵了然頷首，這丫鬟嘴中的老爺，畢然指的是蕭莫豫了。
既然都回來了，他是該放心……
“咳咳……勞煩這位姑娘給你家老爺帶話……咳咳……我身子這幾日不好，便過些時候上府拜訪。”
“莫相爺客氣了，老爺今晚便連夜出京，奴婢跪拜莫相爺。”
“秦……勞煩老媽媽帶姑娘出府。”莫言宵眉心一蹙，肖憶為何不派人來，還有她，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