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僕人藏奸
與此同時,在汝陰,卻經歷著罕見的風暴。
汝陰縣衙
這日休沐,原本還打算在衙門兢兢業業處理公事的林守宬,在看完京城發來的邸報和信件后,就有些後繼無力百無聊賴的感覺。
明年又到了三年一次的京察之年,每到這時,官場上不少人都會動一動,或升遷或貶謫。
京察真的讓人又愛又怕,但總體來說,期待者不少,畢竟這些官位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總得有人動了,後面的人才好動起來不是。
所以在發給派系大佬的請安信中他委婉問起明年他有無往上挪一挪的可能。他自認為將汝陰這個直轄縣打理得不錯,雖不是賦稅重地,縱小偷小摸有之,卻無罪大惡極之徒,也稱得上是治下清明。
可回信卻讓他心裡拔涼,大佬對他問及的問題態度在模糊兩可之間,沒有準話。
其實他心中亦知希望渺茫,但得到這樣的回信還是忍不住失望。
林守宬再次將邸報拿來看,邸報上提及的事項中最重要的就是,南邊戰事將起,戰爭一解即發。
林守成忍不住嘆道,又要打仗了,明年的京察恐怕又是一翻血雨腥風。
大周承平多年,自打奠國公荀晉發明了炸藥將大周周邊的國家壓著打了一遍后,即使他去世,大周仍安穩了十多年,之後的幾年零零碎碎發生過一些衝突,但並未撳起大規模戰爭。但這些年就不行了,周邊那些國家的新一代成長起來了,膽氣似乎恢復了,總是挑釁不斷,邊關不寧。
幸虧他們大周還有幾位驍勇善戰的柱國大將軍。
南邊樓月國率先發難,林守宬並不意外,早前就有消息傳樓月國屢次劫殺國界的大周百姓時,這挑釁意味極濃。
南邊恐怕早已增兵,邸報有延遲,按以往的經驗推斷,恐怕兩國士兵早已暗中交上手。
至於百姓為何絲毫不聞打仗的消息,恐是上頭有意瞞著,或是有別的布署或是不想引起恐慌。
但如今連他這樣一個小小縣令都收到邸報了,打仗的事恐怕瞞不住了。
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天。想他才年過不惑,正是年富力強之時,若在此時能為陛下分憂,定能在他面前掛上號。
可惜,打仗打的是兵,打的是糧草。可這兩樣他都沒有,風是有了,力他卻借不上。
哀聲嘆氣中,林守宬拉開抽屜,將寫好的請安摺子按下。
要打仗了,陛下心情一定受影響起伏大,這段時間他還是挾著尾巴盡量不在御前惹眼,省得被人當做炮灰引得皇上厭棄。
他這並非杞人憂天,完全是有前車之鑒啊。
收好摺子,林守宬仍覺得沒勁,回想起方才的思想活動,發現自己的思緒混亂而發散,不由得苦笑一下,無心辦公,又略坐了一下,便站起來往外走。
林守宬出來時,貼身小廝阿旺眼中劃過一抹訝異之色,老爺不是說今天要在衙門裡辦公的嗎?怎麼
「老爺,您這是要外出?」
「不,回府。」
「昨日大夫來瞧過老夫了?」
「是的。」
「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老夫人的身體和精神都不太好,腿下肌肉萎縮,精神很差。」
阿旺很想提醒他家老爺,怎麼不請替衛夫人治好病的那位小葛大夫給老夫人瞧瞧呢,或許一不小心就治好也呢。他哪知道他家老爺想當然了,以前就請過陳省之來瞧過,沒有辦法。連他這做師傅的都束手無策,做徒弟的還能比師傅牛逼?
說話間,林守宬二人回到林家宅子,進了大門,率先便去看房他娘去了。
剛過月亮門,貼身小廝阿旺很機靈,拔腿就要跑著向前通報,卻被林守宬攔下了。
林守宬也是一時心血來潮,想看看自己不在時丫環婆子對老娘伺候的是否盡心。
阿旺眼睛骨碌一轉便明白過來,於是他們一路行來,遇到的丫環都被示意靜聲。一路上,丫環婆子都井然有序地各司其職。行至他母親門口,入耳的便是母親的貼身孟嬤嬤哄她擦臉擦手的話,隔著四開的屏風影影綽綽看到孟嬤嬤在忙碌著。
「娘,兒子來看您了。」說話間,林守宬人已至屋裡。
床榻上的林母聽聞兒子的聲音,想側過頭來看他,卻不成,想轉過眼來看,還是不成。不管怎麼努力,眼睛都是歪斜的。
許是母子連心,林守宬進了門后,疾步向前,到了床榻前,卻吃了一驚!不由得問責一旁伺候的孟嬤嬤,「孟嬤,我娘她近來怎麼如此消減?」
「大爺,過些日子便是老爺的祭日。許是想起了老爺,老夫人的胃口不開,每頓用不到半碗粥食,豈能不清減。」孟嬤嬤嘆息著說道。
此時,床上的林老夫人聞言顯得很激動,呃啊地叫個不停。
孟嬤嬤抹了抹眼角,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大爺,你瞧吧,老爺是老夫人心中的一道傷疤,這名諱連提都不能提。」
林守宬顯然是信了她的話,不由得坐在榻前,握住林老夫人的手,「娘,逝者已矣,您還是要多放寬心才行。」
聞言,孟嬤嬤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似的笑意,給了林老夫人挑釁的眼神,惹得她人更激動后迅速低眉順目地退到一旁。
林守宬忙拍拍林老夫人背,像哄小孩一般,然後和林老夫人絮叨了一些瑣事,約一刻鐘左右。
孟嬤嬤在一旁提醒他別讓老夫人太費神,林守宬也覺得差不多了,於是對她說道,「孟嬤嬤,你是府里的老人了,伺候我娘也伺候了幾十年。娘沒病倒前,對你也是極信任的。平時我不在時,定要多多寬解我娘。你兒子展鵬在縣衙當差,活計幹得很是不錯,我預計年底將他提拔上來,當個差頭。」
皇帝不差餓兵,她照顧他娘的功勞,林守宬都給折算到她兒子身上了,希望他們一個用心辦差,一個用心伺候他娘。
見此,林老夫人眼中劃過一抹絕望,整個人不再激動。
林守宬轉頭一看,覺得不對勁,「娘,你怎麼了?」
可是林老夫人根本不像之前剛看到他那樣激動了,而是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周身籠罩著一股心死的暮氣。
孟嬤嬤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她卻一臉沉痛地對林守宬說,「老夫人這是在怪自己連累了你,以後這樣的話,大爺就不要在老夫人面前說了。奴婢跟隨老夫人幾十年,這些事便是你不交待,奴婢也會盡心儘力地去做的。」
「你是府里幾十年的老人了,將照顧我娘的重任交予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對了,尋找神醫的事怎麼樣了?」孟嬤嬤裝作隨意地問了一句。
「尚未有進展。」
「大爺,這事還得抓緊啊。老夫人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而且奴婢聽說,這病拖得越久,越不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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