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遠方買家
「幸虧吳官媒替我們圓了幾句話,不然我們就被當成了與那葛七斤一丘之貉,將那葛小五得罪死了。」
那天的事,吳官媒自然也上門與他分說了,她從來都不是那種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張德開聽了主子一通話,也意識到這回他大概是真的做錯了。他沒罵錯,自己是真沒將葛小五放在眼裡認真對待過。
「且容我想想。」
道歉?這念頭一起就被他否定了。
雖然前有二子著人辦事欲毀其名聲,后又因自己不在冒進與其父母形成威逼之勢。道歉亦無可厚非,但讓他現在放低姿態去道歉,以如今員外郎府的權勢與青囊醫館之間的懸殊差距,讓他怎麼都拉不下這個臉。
可不去吧,他又擔心。後者倒還好說,只當自己全然不知其與家中父母貌合神離便是,料想她也怪不到他們身上。只是前面那事,是真的很棘手,只希望葛小五永遠都別知道真相才好。
他現在是抱著僥倖的心理,真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已經不是一句道歉能揭過去的了。只希望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吧。
可什麼都不做,亦不符合他之前想交好葛小五的宗旨。都怪這世道好大夫太少,將他們捧得太高了,輕易不容人折辱。
算了,一動不如一靜,葛小五不好得罪,但員外郎府的面子亦不容有失,「罷了,這事到此為止,暫時不要畫蛇添足了。」
時值七八月,地里田間活計多,中暑氣的人還真不少,青囊醫館的藿香正氣液十分好賣。
這樣方便的藥劑還是挺少的,關鍵是很管用,且價格還不算貴。比它方便的不是沒有,比如千植堂的消暑散就很方便,但不如藿香正氣液管用,價格算起來也不便宜。漸漸的,藿香正氣液的名頭就傳了出去,問題是別的醫館藥店都沒這藥劑賣,想買的人還得輾轉周折到青囊醫館來買。
安宮牛黃丸因為限售的原因,也很受追捧,每日醫館都是人滿為患。
今日,阿南早早就來到醫館,比平時早了一刻鐘。醫館前幾天藿香正氣液賣斷貨了,昨晚才將貨補齊,期間有不少人來問這葯,他尋思著今兒肯定較平日要忙上一睦,早些來做做準備也好。
不料,他到的時候,醫館門外已經排了老長的隊伍了,比之前人還多,把他嚇了一跳。這些人早已三三兩兩的聊開了,他站在後面聽了一會才知道,全部都是沖著藿香正氣液來的。
「哥們,你們這是在幹嘛呢?排這老長的隊伍。」一穿交衽深衣的男子駐足詢問。
墜在隊伍最後面的兩個麻衣漢子正聊得起勁,聽他們說的話,顯然兩人是認識的。
驟然被打斷,兩人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人說道,「買藿香正氣液呢,要買就排咱後面。」然後就沒再理會他,而是自顧自地聊開了。
年長的說,「這藿香正氣液真是個好葯啊。我老姨,你知道不?」
年幼的問,「你是說那位在沈丘縣作媒婆的老姨?」
「對,就是她!」見他記得,年長的談性更濃了,「她老人家是他們縣裡有名的官媒,經常需要外出,周車勞頓的幫人牽線做媒,偏她又最是坐不得車,一坐馬車就暈啊嘔啊。這事搞得她每回出門都心有餘悸,可又不能不硬著頭皮上。前些日子我無意中聽說這藿香正氣液能治暈車暈船的毛病,就給我老姨託人帶人了兩瓶過去。前兩日她老人家稍口信來了,說這藥劑她用著不錯,讓我再給她多弄點過去呢。這不,我一聽今兒有一批藿香正氣液新到,就過來了,尋思著再買上一些。卻沒料到今兒這麼多人都是沖著這個來的。」
年幼的點頭,「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葯好不好,可蒙不了人。這葯大家用著好,來買的人自然就多。」
他們前面一位漢子一直在聽他們聊天,一時心痒痒,忍不住回頭說道,「兄弟,你這還不算什麼。我那結拜兄弟,他是個癩痢頭,都快四十了,因著這個癩痢頭至今討不上媳婦。」
「怎麼著?依你之言,這藿香正氣液還能讓他討上媳婦不成?」
「嘿,這你別說,先聽我說完。」
「你請說。」
「我上回去他家暫住了兩晚,無意中將用剩下的藿香正氣液留在了他家中。他前幾天帶了厚禮來我家,說謝謝我治好了他那癩痢頭。這話弄得我一頭霧水。後來一問才知道竟是在我離去后的某日,他頭癢得受不了的時候,竟忍不住將那藿香正氣液往頭上塗抹。塗完一次,感覺很舒服,接著他便一日三次的塗那藥液,一段時間后,他那癩痢頭竟好了大半!」
「好傢夥,他現在已經說上一門親事,已經過了六禮,就等著下月將人迎進門了。前兒來還向我討葯呢,想把那癩痢頭的根子給完全治好去。可他用的那半瓶子藿香正氣液還是老頭我用剩下的,家裡也沒存貨,叫我上哪給他弄葯去啊。當時我就親自來青囊醫館問過了,那藿香正氣液已經賣斷貨了,根本買不到。我那義弟一聽,把他給急壞了,幸虧跑堂的告訴我們過三日這藿香正氣液就有貨了。這不,我那義弟昨晚又來了,早早就催我來醫館等著了,就怕買不到啊。」老漢沖那位年長的漢子嘿嘿直笑,「你說,是不是這藿香正液讓他討上媳婦的?」
年長的也覺得這真是絕了,猛拍大腿,「這位大哥,你還真別說!」
周遭的人聽了個目瞪口呆。
「這葯真那麼管用啊,別是吹牛的吧?」交衽深衣男子半信半疑。
年長的麻衣漢子被人質疑,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誰吹牛啦,你看那麼多人排隊。就知道這葯真是好葯啊。再說了,你要是不信,大可以不買。」
「口誤口誤,這位仁兄勿要怪罪。」交衽深衣男子一個勁地拱手。
年少的麻衣男子拉了年長那位的衣角,「行啦,你別和他一外鄉人計較,別影響了醫館這邊。」
於是年長的男子哼了一聲,不再理會他。
交衽深衣男子猶不死心,又跑去問前面的那位壯年漢子,「這位大哥也是來買葯的么?」
那漢子不意有人問他,待他的問題過耳入心轉一圈兒后,有些手足無挫地說了句,「是啊是啊。」同時,臉上浮現一抹暗紅。
倒惹來問話那人的納罕,他不過是尋常的一句問話罷了,他這樣倒像是被觸及了陰私隱秘一般。
他不知道,那漢子是臉皮薄啊,他是被自家娘們逼著來買葯的,與那些光明正大地買來治啥啥病的人不同,他買來是給媳婦兒治陰部騷癢不止的。且他家娘們還威脅說若是沒把藥劑買回家,從今晚開始就得分房睡了。
他真不知道這葯還能治他家娘們那毛病的啊。
剛才聽排在他後面的老弟誇這葯是好葯,他胡亂地點著頭,心裡是極贊同這話的。
「也是買藿香正氣液么?」見他又是一陣胡亂的點頭,交衽深衣男子再問,「那大哥買它欲治何病?」
「就——就就和後面兩位兄弟差差不多。」壯年漢子似乎更緊張了,一緊張連口吃都出來了。
得了答案,交衽深衣男子以為他是天性如此,也不再追問他了。
而壯年男子則在心裡狠狠鬆了口氣,忍不住扯了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
陳省之恰好看到這一段,忍不住對交祍深衣男子說道,「大兄弟,別聽他們瞎幾吧吹牛,其實這藿香正氣液的功效是治夏月外感兼內濕之霍亂吐瀉證的。」
「陳大夫,咱們可沒吹牛,這葯能治那些病的。」
男子聞言,眼眸一閃,道了聲謝後排在隊伍後面。這葯不知道對征南軍那邊的霍亂吐泄有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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