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九章 第三審前
汝陰縣衙
縣衙大廳被李魏臨時徵用了,他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來翻閱案件資料。
綜合了所有的信息后,他的腦子高速地運轉,將這些信息和線索排列整合推敲,盡量還原案件的原貌。他的手不停地敲擊著桌面,這是他思考的時候慣有的動作。
這案子看似竇寡婦和莫老太的死都是因服用了安宮牛黃丸,可這件案子的發展其實是兩條線的,周吉昌的證也印證了這一點。
通過抽絲剝繭我們可以發現,莫老太莫老頭的死,背地裡高世離的影子更重一些。畢竟當時安宮牛黃丸的假藥並未流入市場,不存在泛濫之說,那就比較有針對性了。莫石匠娘子從哪裡獲得這假藥?是否是幕後之人故意為之,不得而知,但不排除這個可能。
再從民眾提供的一些線索來看(未審),研製假藥的人八九不離十就是他了,如果能讓關在大牢中的那個人開口承認,那基本就可以判定莫老太之死與莫如沫無關了。
王聿也在,他看到他敲桌子的手停了下來,便知道他從沉思中回過神了,「李大人,有足夠證據證明莫老太的死是高世離暗中操縱的嗎?」
李魏搖頭。莫老頭服用的那顆安宮牛黃丸經過了好幾次手,其中之一的證物鏈斷了,連接不上,這是無法證明高世離故意賣假藥給莫家要害莫老太的命的。
王聿也明白這點。
但偽制安宮牛黃丸製造假藥這個罪名足以讓高家這個污點洗三代人都洗不白了。
李魏皺眉說道,「竇真這邊,是沒有什麼破綻的,安宮牛黃丸的編號他有,雖不是他親自去購買的,但也追溯到購買人。」
似乎竇寡婦是真的因為吃了安宮牛黃丸而致死的。這才是棘手的。
「竇寡婦那邊不成問題。」王聿肯定地說道。
李魏哦了一聲,看向他,發現他沒有解釋的意思,也沒立即追問,反正晚點升堂該知道的總會知道。
「要是沒其他事的話,我去看一下葛如沫。」王聿最後說。
「去吧。」李魏揮揮手,眼睛不離案宗,整個人心不在焉的,顯然又沉浸在案子里去了。
李魏接手這件案件后,許多地方都能寬鬆一點,當然,他們的行為還是要在大周的律法範圍內的。
牢房裡,葛如沫經過昨晚一夜好眠,此刻精神奕奕的。而且手上的傷口按理說今天是最難受的,但擦了自己調配的葯,比預期好很多。
王聿到了之後,關心了她的傷口狀況,得知一切無礙后,與她討論了一下案情,告一段落後,王聿略有些遲疑地問道一個問題,「小葛大夫,安宮牛黃丸是不是有不適應症?就是說,對某些人來說是不適合服用的。」
王聿問出了一個比較難啟齒的問題,久病成醫,王聿對醫之一道雖比不上葛如沫等人,但確實比得上一般的大夫了。他一直沒將問題往安宮牛黃丸身上想,但因為他一直在思索竇寡婦的案子的前前後後,都不得其解,最終他不得不將視線放在藥丸本身上面。奠國公荀晉曾說過,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結果,即使再不可思議,也是事實的真相。
問話時以及問完后,王聿的眼睛不離葛如沫的眼睛,他仔細地觀察著她的表情,他希望她是個聰明的,不要對他隱瞞。因為他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如果她刻意隱瞞一些事,會增加他救她的難度。
「嗯,安宮牛黃丸對有腎臟病態的病人是不適合的。」葛如沫承認了。
「那怎麼不對外解釋?」按理說她不該犯這樣的錯誤啊。
「能對外解釋嗎?」葛如沫不畏他的眼神,二人眼睛凝神著眼睛,雙方任何的情緒都逃不過對方的眼睛。
即使這樣,還有人利用這弱點害人呢,對外公布了還了得。
王聿黯然,確實不能。那她的意思是承認竇寡婦之死真是安宮牛黃丸造成的?可是不對,她如此淡定,於理不合。
許是看出他心底的疑惑,葛如沫解釋,「但是你放心,如果只是一粒的量,無論如何都不會造成病人死亡的。」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麼竇寡婦她——」王聿驀然間想到什麼,瞳孔微張,「你是說?」
「嗯。」葛如沫點頭,肯定他的猜測。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愉快,有些未盡之語,他一聽就明白。
「我需要見一見葛彥明。」葛如沫提了這麼一個要求。
王聿略一思索便知她意欲為何,忍不住說道,「這事我去辦吧,我比他方便。」
「不,讓他去辦吧,太多目光集中在你身上了。」葛如沫擔心打草驚蛇。
王聿一愣,確實,她的擔心不無道理。
說話間,阿三並兩個男子一起走進來向王聿稟報事情。
「王大公子,那個犯人沒招,所有的刑都用過了,他跟傻子一樣,沒什麼反應,像是司空見慣了一般。」說話的中年男人名喚張勇,是個刑訊老手,一直是李魏的得力屬下。
這下難辦了,因為他們的刑訊力度一定比先前萬秀達讓人來審時要強,基本上是挑戰人體極限甚至是生命極限的。竟然這樣都還審不出來,也難怪他們一起來彙報這事了。
「犯人估計之前就是被以死士的方式訓養的。」說話的是另一個男人,名喚莫龍,這位是王聿從京城特意帶過來的刑訊高手。
王聿頗為意外,想不到高家還有這樣的人。他將高家的信息細細捋了一遍后說道,「不一定是高家的。高家背後還有人。」
這一點之前葛如沫就有所懷疑,現在發現的一些細節不過是更印證了她的猜測而已。
「這樣的人我見過,基本不可能問出什麼了。」莫龍說道。
連他都沒轍覺得棘手的話,基本上是別指望從犯人嘴裡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了。
王聿眉頭微皺,他於刑訊這塊並不精通,要是那麼重要的一個人撬不出什麼消息來,就太可惜了。
「你們都用了什麼手段烤問?」葛如沫有些睏倦地問,剛商量了一會事,困意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