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大脖子病
「沈大哥——」阿依芙喚道。
謝如沫前移一小步,不著痕迹地替他擋住阿依芙,「他今天打鬥了一場,累了,你有什麼事就和我說吧。」
謝如沫的話讓阿依芙羞愧,她咬了咬唇,都是韓虎的錯,都是他才讓沈大哥對她觀感不好的。
沈東籬始終沒理會她,阿依芙將葯一把塞到謝如沫手裡,「這傷葯給你,你幫沈大哥擦一擦吧,很管用的。」人便風風火火地走了,看那方向卻是韓虎家。
「蠢!」沈東籬只說一個字,多的不願多說,「咱們回去吧。」
阿依芙這樣子弄,一定會將矛盾激化的。酋長一系和韓家一系的,韓虎和他們的。
在酋長家發生的事傳播得挺快,他們一路回去沒少被指點說閑話。
沈東籬沒說什麼,但嘴抿得更緊了。能走他們早走了,而且他和謝如沫夫妻相稱,還不夠嗎?這都不能阻止她的痴心妄想,是她沒有廉恥之心,能怪他們嗎?
這種一面倒的責怪讓謝如沫很無語,恐怕在韓虎看來,他們的出現就是原罪是吧?
果然不出謝如沫和沈東籬所料,矛盾果然激化了。
這天夜裡,在大伙兒快入眠之際,韓虎家燈火通明,吵嚷聲將人都驚醒了,大伙兒紛紛披衣往聲源處涌去。
這聲響一起,沈東籬就睜開了眼,而謝如沫也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坐了起來。
他看過去的時候,她衣服的扣子不知道怎麼的解開了,入眼一片雪白,以及隱約起伏的峰巒,外頭的響動更大了,他有些不舍地移開視線,「韓虎家有動靜,穿上衣服,我們一起去看看。」
其實不去也是可以的,但誰知道這一場鬧劇是不是針對他們的呢,還是到場隨機應變比呆在屋裡強。
沈東籬耳聰目明,反應快,來得也最早。
不過他們剛到韓虎家,就被攔了下來。
「你們不能進去!」
沈東籬和謝如沫對視一眼,退到了旁邊,沒有強硬闖進去。
他們到了沒一會,酋長就帶著人來了。
他們自然不敢攔,謝如沫沈東籬對視一眼,極有默契地跟了上去。
韓家裡頭,一道黑影往前無離頭地逃去,後面一堆的人追著她。慌不擇路的結果就是她看不清路被腳下的石子給絆倒了。
「抓住她!媽的,你敢跑!」
韓虎一把拽住前面女人的頭,將她扯了起來。
「啊——」女人吃痛,眼睛都從眼角沁了出來。
「韓虎,你幹什麼?」一個少年撲了上去,將女人從韓虎手中救出來,「她是你大嫂!你那麼粗暴地對她!」
韓虎似也無意抓著女人,順勢便放開了。
沈東籬剛巧看見,腳下一動,一顆石頭咻地飛射向韓虎。他的左膝蓋被擊中,加上原先右膝蓋和沈東籬發生衝突時受傷還沒好,整個人趔趄一下,然後摔倒在地。
扶著女人的少年見狀,只恨不能上前補上兩腳。
韓虎一系的人忙將他扶了起來,在眾人面前丟了那麼大的丑,他的臉陰沉得可以低出水了,眼睛不斷地在人群中掃視,視線落在沈東籬身上時,停頓了好一會。他這跤摔得蹊蹺,他很肯定他並沒有拌倒任何東西!
沈東籬沒有心虛,他對自已的身手有信心,那顆石子擊打的是他膝蓋窩,那個力度足以讓他摔倒,卻不會讓他察覺。
韓虎找不到證據,只能作罷。
阿依芙看著表姐王含臉上的巴掌印,第一個發飆,「韓虎,你有什麼不滿儘管沖著我來,為啥去為難我表姐一個可憐人?」
阿依芙一次次在大廳廣眾之下落他的臉,縱然他是真心喜歡她的,此刻也是怒氣攻心,「你表姐?你看看她的脖子,就是一個怪物!」
阿依芙被詰問得啞口無,她是第一次見韓虎這種態度對她。
反倒是之前的少年,語激烈地回道,「她不是怪物!我姐不是怪物!」
「她能治的,我都打聽過了,就在汝陰郡,有個神醫能治這樣的病!我一得到準確的消息就回來族裡了,打算明年路一開就帶著她北上,直奔汝陰。你們韓家要是容不下她,今兒我們就接她回去!」
王含的母親摟著她,老淚縱橫,「我命苦的女兒啊!」
王含原先麻木的神情總算流露出一絲希望,她不斷向弟弟王闈求證,「是真的嗎?闈兒,你說的是真的嗎?」
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的弟弟,水潤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絲絲的祈求,生怕他下一句會將她的希望破滅,似乎這樣就能讓上天垂憐於她。
王闈重重的點頭,「這消息是真的,並不是我為了安慰你編造的。」
謝如沫面色古怪,這少年口中的神醫不會是自已吧?她之前在汝陰上藜村開青囊醫館時,那會她還和趙郡賢合作呢,從他那裡拉回來一車的海帶和紫菜,並將一部分磨成粉摻和進了藥材里,並治好了某個偏遠村子的大脖子病的村民。
對他們的對話,韓虎嗤之以鼻,「你為了救你姐編造這樣的謊,我是不會信的。這種病是上天降下懲罰警示我們阿依族的,從來就沒得醫!」
「你愚昧!你就是見不得她好!」
「她自從得了這個怪病,我們家乃至我們阿依族就沒順利過,她就是一災星,上天特意讓她生了這樣的怪病來懲罰她警示我們的!只要將她燒死,我們阿依族就會風調雨順,事事順利了。你不用罵我韓家沒良心,要是真沒良心,早在她得病之初我就不會攔著,而是讓族人們將她一把火燒死!但有她在,上天的懲罰越來越重了。你們想想,前兩年的虎皮甘蔗賣得多好,但今年她的怪病越來越重之後,我們的甘蔗就賣不出去了。我不能因為她是我的大嫂,因為自己的一已之私,而罔顧族人的利益!」
「對對,燒死她!燒死她之後一切就會好了!」以韓虎為首的阿依族人舉著火把高喊著要燒死她。
這聲浪一陣高過一陣,連阿依芙都慘白著臉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韓虎的大嫂王梅梅是個寡婦,算是阿依芙的表姐。酋長一系的人都知道,韓虎這是求親不成,拿他大嫂出氣呢,順便逼迫酋長一系妥協。
「如果她死後,你們阿依族還不能風調雨順事事順利,是不是應該將你這個始作俑者也燒死?」謝如沫實在是忍不住了。
謝如沫的話猶如落入油鍋的一滴水,瞬間的啞然後,便遭到了辭激烈的反擊。
蓋因這些人都將不順當的原因歸結到了王含身上,這比承認自己的失敗無能要容易得多。
韓虎不悅地說道,「酋長,什麼時候外族人可以插手阿依族的事物了?」
酋長不語。
「我族自古以來對這樣的怪病都是燒死的,酋長,不能因為她是你的侄女就格外開恩吧?」韓虎好整以暇地看著酋長。
酋長的鬍子抖動著,這些年,韓虎一系的族人對酋長之位虎視眈眈,一直有取而代之的想法,這回他是想掰掰手腕了嗎?
「酋長,不然就表決吧!」說完這句,韓虎湊到王含耳邊低聲說道,「大嫂,你有今日一劫,要怪就怪你表妹,要怪就怪那對外姓夫婦!」
王含看向他,眼中充滿了恨意。如果她弟弟沒給她帶來希望,那她得了這種怪病,死就死了,也省得連累家人族人。但明明她是能治得好能活的,韓虎這個小叔子竟然不給她活路,反而要逼她上絕路。
「你不用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我不像你,只會一味地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王含的話很明顯是指韓虎將甘蔗賣不出去的責任推到了她身上,「我表妹不選你,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你不夠好!而你從來不反省自己,還只會將怒氣撒在無辜之人身上,懦夫!我呸!」
「你放心,冤有頭,債有主,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
王含的話將韓虎狠狠地得罪了,他此刻恨不得立刻將她燒死,他站了起來,說道,「我不用你放過,你一死,咱們阿依族就能順風順水,再也沒災沒厄。酋長,再不行刑就表決吧!」
酋長還沒說話,他想阻止,但這事並不是他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一來此事以往有慣例在,二是,族人們將近年來的不順都歸結到了生了怪病的王含身上,特別是甘蔗這事。除非能解決這個問題,不然族人每次一看到那堆甘蔗必會遷怒於王含。韓虎這無恥小子,用了這招禍水東引,將族人因甘蔗產生的怒氣全都轉嫁到了王含身上!
王闈就沖著他喊,「韓虎,你說這話虧不虧心?這些甘蔗是誰讓種的,是誰一力慫恿族人種的,還說一年能賺多少錢?!族人費了多少人工物力去種這個!」
「自已能力不夠承認了便是,還要栽贓到一個無辜的可憐的女人身上,你的良心呢?我姐自打嫁入你們韓家,操持家務侍奉公婆,哪一樣沒做到?她生這怪病也不是她願意的啊。」
他們王氏兄妹二人的觀點出奇的相似。
這些話,真是絲毫不客氣,韓虎這臉被打得,他臉色鐵青,旁邊的人都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