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曲老爺子
我以為曲家勤會帶我去某個醫院看望曲老爺子，但是當我到目的地的時候，我才深深的感慨自己的粗俗。
曲老爺子生病了，但是並不在醫院，而是在近郊一棟小木屋裡。
這木屋修在山水裡，遠看像古代的樓閣，近看又很有現代化氣息。曲家勤進門的時候，還要手動敲門，禮貌得我都覺得自己不認識他了。
「爸，您在嗎？」曲家勤敲門之後，輕聲詢問，可是沒有人回答他。
他轉身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對我示意，隨即說到：「可能是睡著了。」
曲家勤輕手輕腳的推開了木質的門，一股陳木味撲鼻而來，隨即我被他拉著手進了小屋去。
屋裡的裝亦是讓我大為震驚，除了桌椅，可以說「家徒四壁」，牆上掛著油畫，我走近一看原來就是曲老爺子的手筆，字畫一大堆，倒是和生意人的銅臭味有些不一樣。
曲家勤躡手躡腳的走到陽台上，曲老爺子仰著頭，正在打盹。推開陽台的小門的時候，發出了一絲聲音，以至於把曲老爺子吵醒了。
曲老爺子微眯著眼角，坐在逆著光的位置，以至於我不太能看得清他的表情。
「來了？」曲老爺子開口，聲音比我想象的要溫潤，他很瘦，像是皮包著骨頭一樣的坐在那章搖椅上，微微的晃蕩著。
「嗯，好點了嗎爸，這是溫寧。」曲家勤走過去，手搭在曲老爺子的背上，語氣柔和得就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一般。
「溫寧么，和她長得很像啊。」曲老爺子意味深長的說了這樣一句之後，就起身往小木屋內部走去了。
「我的身體還是老樣子，時好時壞，不用擔心。倒是你們的事情，我很著急。」
曲老爺子坐在了小木屋客廳的木椅子上，微微帶著笑意的打量著我。
「好久不見了，溫寧。」曲老爺子給我打招呼，雖然這話說得很是奇怪，可是我還是沒有辯解，只是一個勁的點頭。
曲家勤也有些茫然，估計是覺得第一次見面，哪裡來的好久不見。但是我們沒有人開口問曲老爺子，畢竟人老了，很多事情就真的不用那麼較真了。
「家勤媽媽為難你了吧。」曲老爺子微眯著眼角，眼角的笑意被拉得老長，總覺得他長得十分面善，不會讓我感到害怕。
我搖了搖頭，「算不上為難，只是相處不太融洽。」
說這話的時候，曲家勤看了我一眼，滿眼都是疼愛。曲老爺子卻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整個人都在顫抖，我十分的不解。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那個人啊，一輩子也和我合不來，可是沒有辦法的。」曲老爺子自嘲，似乎是多日未見的老朋友一般和我嘮嗑。
我倒是有些緊張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就坐在那裡，獃獃的看著曲老爺子。
「放心吧，你和家勤我是支持的，不管他媽怎麼反對，那都沒有用。家勤的事情他自己可以做主，至於那個何絮青……」
曲老爺子提到何絮青的時候臉色一變，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我倒是不太看好，雖然何何家很有錢。」
我有些獃滯，搞不懂曲老爺子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為什麼都不顧忌。他這樣說，絲毫沒有給自己留退路。
「溫寧。」曲老爺子喚我的名字，我愣住了，因為他喊得很自然很熟悉，就像叫過我名字無數遍了一樣。
「嗯？」我詫異，卻又不敢多問。
「你放心吧，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會讓家勤娶你。」曲老爺子說完猛烈的咳嗽了兩聲，站在一旁的曲家勤趕緊上前拍了拍他的背。
隨即我看到了曲老爺子眼裡一抹難掩的失望之色。「有些事情，我不會再讓家勤重蹈覆轍了。」
「爸……」曲家勤拉長了聲音，似乎是在阻止曲家勤說話似的。
「溫寧。」曲老爺子繼續喚我的名字，「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我搖了搖頭，對曲老爺子的印象好極了。他現在真的把我當成一家人的感覺了，甚至還在和我商量孩子的名字。
「我改天想想，也不用太複雜，合適就好。」曲老爺子笑了笑，對我很是滿意。
不過隨後他劇烈的咳嗽起來，像是哪裡很不舒服一樣。
「葯在哪裡？爸。」曲家勤焦急的問，曲老爺子指著一個方向，曲家勤快速去拿了葯給曲老爺子吃。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在曲老爺子面前，我覺得曲家勤才是真實的，活生生的。因為他會焦急，喜怒哀樂都會展示，不會像是在外人面前那般冷若冰霜。
「家勤。」曲老爺子說著話，目光卻是盯著我。
「你看看溫寧多好，好好待她。」曲老爺子在一旁交代，聽得我有些難過。曲老爺子都病重了，卻還在關心這曲家勤的生活，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曲叔叔。」我壯著膽子喊了這樣一句，感覺空氣突然靜謐了幾分。誰也不說話，似乎我說的話就成了最後的絕唱。
「什麼事？」隔了好幾秒，曲老爺子才笑意盈盈的看著我，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回答我一般。
「你和我姑姑，到底是什麼關係？」我直言不諱，到現在若是還看不懂二人的瓜葛的話，那隻能說明我實在太笨了。
曲老爺子止住了笑，瞬間臉就變成了一塊堅冰。
「沒有關係，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了。」曲老爺子撫著胸口，似乎氣喘的厲害。
他在撒謊，可是他不願意承認的事情我怎麼會逼迫他。而且曲家勤已經在一旁給我遞眼色了，似乎是在叫我別問這個問題。
「……」我沉默了，低著頭，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笨，如果這些事可以說，也就不至於這麼長時間都被大家不約而同的瞞著了。
「溫寧。」曲老爺子突然眼睛都發光了，我有些困惑。
「你真的想知道嗎？」曲老爺子繼續問，似乎對我毫無防備。
「如果真的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曲老爺子又咳嗽了一下，似乎是在扯自己的傷口給我看一般。
「不用了，曲叔叔，你身體要緊，不必說……」我開始著急，他可不能出什麼事。